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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春风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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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第二日,桐州府衙门前聚集了不少人,袁傲阿鲛与景光站在人群中,等待着开堂审案。
不多时,桐州知府王金从堂后走上前,惊堂木“咔嚓”一拍,便有人将周赐的尸体抬了上来。
周赐身份特殊,桐州知府必不敢草率断案。袁傲在心底推敲起翠寒昨日的话,王大人的桐州,显然是在暗指什么,若是说王金只手遮天欺下瞒上,袁傲手中确实有证据,可昨晚翠寒的神情让他直觉其中另有蹊跷。
他心里有了主意,又专心去看王金审案。
“楚王”还有十天到达桐州,十天里,袁傲总能抓住一条尾巴。
周赐死的蹊跷,他自翠寒屋中出来后便下了楼,走到一楼大堂里忽然倒地身亡,当时大厅里站着许多人,谁都看见他下楼前还是好好的。
昨日仵作查看完尸体后并未发现他杀迹象,周赐并未中毒,也没有外伤和致命内伤。
王知府将翠寒传唤上堂。让她细细叙述案发当日的情形。
翠寒跪在地上,慢慢说:“那日周公子点了奴家,第二天一早他便离开,出门时人还好好的,我那时有些累了,等他出门便睡下了。”
翠寒的证词与春风楼老鸨与其他众人的证词并无出入,周赐是第二天早上下楼时忽然倒地身亡,大厅里的客人与妓子老鸨都可以作证。
“本官且问你,听闻你与周赐素有交情,周赐进京赴考前,曾与你分手,可是事实?”王金眯了眯眼。
“不错。”
“周赐曾许诺高中后必为你赎身,娶你为妻,后来他考中探花却对你不闻不问,你因此怀恨在心。”
翠寒笑了笑:“大人的分析不无道理,只是,欢场之中逢酒作乐,奴家听过的甜言蜜语又岂止是这些,周郎高中,身份地位不同往日,奴家虽怨他,可也知道奴家不过是一名妓子,我与周郎早是云泥之别。”
王金又问:“既如此,你将周赐与你分别时的情况细细道来,不得隐瞒。”
“早上周郎先醒的,他穿好衣裳,给了我一个玉坠儿……”
周赐一早便醒了,他坐起身,将翠寒轻轻挪到一旁。翠寒被他的动静弄醒,刚睡醒的人还不甚清明,含混问了句:“要走?”
周赐嗯了一声,又拿出些钱放在枕头边。
翠寒抬手拽住周赐的袖子,从被子里趴起身子,睁着一双妩媚的眼睛望着周赐。
“你们男人都这个德行,睡完了就翻脸不认人。”
赤着上身的女人皮肤白皙如玉,胸前垂着两缕长发,似遮非遮,风情万种。周赐并不反驳她的话,反而解下脖子上挂着的玉坠子,将坠子交到了翠寒手里。
“这坠子给你。”
翠寒接过玉坠子仔细打量,不解地说道:“你娘留给你的,给我做什么,我又成不了你们周家的媳妇。”
这话一出口,周赐的脸色微变,翠寒察言观色急忙道:“你既然给了,我就收着,这坠子到我手里,再没有要回去的理了。”
周赐笑着坐到床边,撩起翠寒的长发,翠寒一惊,急忙揽过被子遮住自己:“没个正经形儿。”
“羞什么,快起来,我替你绾发。”周赐心情不错,他抱来翠寒的衣裳,待翠寒穿好衣物后拉着她坐到妆镜台前。
“你今天怎么怪怪的,怎么突然要为我绾发了……”翠寒一面说一面将木梳递给周赐,周赐不说话,托着她的头发一下下慢慢梳着。
两个人很久没有这般亲密贴心的相处,想起往日的情深意切,翠寒垂下眼帘将眼角湿意逼回,她可以是周赐的知己,可以是周赐的爱人,唯独不可能是周赐的夫人。
如今周赐将玉坠子交给自己,已是在心底将她当做妻子。翠寒举起玉坠儿,将坠子凑近窗户,白玉温润,透着淡淡的白光。
她知道,在以后,周赐会娶妻生子,他的妻子是与她完全不同的正经人家的姑娘,可玉坠子在自己手里,便是没有名分的欢场作乐,她在周赐的心里总是不同的。
昨天早上的周赐特别多话,他并没有立刻下楼,反而与翠寒在屋中厮磨良久才离去。
周赐下楼过了会,翠寒听到楼下的尖叫声披着外衫在二楼楼梯口向下看,她看到了倒地的周赐,不知为何,她清楚地知道,周赐死了。
她的情绪并无太大波动,她只是在栏杆上靠了一会才走回房间。
很快大堂爆发出女人们的尖叫声,翠寒靠在门板上,捂着胸前悬挂着的玉坠无声落泪。
周赐死了。
王金听罢翠寒的供词,沉思片刻:“既如此,你可知周赐平日里与谁人不和?”
翠寒摇头:“周赐为人低调平和,从未与人争执,他不可能与人有怨。”
最重要的是周赐无伤无毒,倒毙在春风楼里,怎么看都是突发恶疾而亡。
老鸨与几个龟公嫖客的说辞一致,都说周赐无故倒毙,当时并没有旁人靠近他。
王金惊堂木一拍,定下结论,说周赐突发恶疾而亡,实属天意弄人,他体恤周赐孤苦,赠白银一百两为他操办后事。
翠寒叩谢:“奴家替周郎谢过大人。”
王金又说了几句安慰翠寒的话,便让人将周赐尸体抬下去。
周赐父亲早亡,母亲几年前也去了,家里只剩他一人,为他操办后事的责任就落到了府衙头上。
翠寒却跪地不起,恳求道:“周郎孤苦,又对我有情,请大人准许奴家再陪他一天,让我再看看他……”
王金允了,便有人带着翠寒去停放尸体的房间去。
案件查明,人群散去,袁傲三人去了街角的酒楼。
一路上景光几次欲言又止,等待上菜的时候,袁傲笑道:“景光你有什么话说便是。”
景光道:“她今日的说辞与昨晚不同,里面可有蹊跷。”
袁傲道:“不错,她昨晚说自己对周赐有恨,今日的说法,却是二人有情。她在隐瞒什么,或者说,她想告诉我们什么。”
“还有一事,周赐暴亡,其中可有隐情?”景光嘀嘀咕咕,“尸体蒙着白布,我们什么都没有见到。”
袁傲点头:“不错。王金为人狡诈贪婪,这次死者身份又极为特殊,难保其中不会有什么勾当。”
“你们要去看周赐的尸体吗?”一直没说话的阿鲛开口了,“我陪你们去。”
袁傲赞许道:“不错,不过在此之前,要先吃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