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变态的故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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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一见到我的时候就眼泪汪汪的，原本准备了一大堆说辞训诫此时也说不出口了，看他那可怜兮兮的样子，脸上还有淤青，还真的满惨的。
“大叔，你好一点没有？”
“你还知道问啊。”
“惠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段云时问道。
“是那个，大叔在范容叔叔的店里玩，那些人来骚扰他，大叔于是就教训了他们一顿啦，然后，那些人大概是不服气....”惠一一面说，一面对我作出“拜托了”的表情。
我对段云时说：“关你什么事啊，我的事不要你管。还有，你要是再敢跟踪我我就告你信不信？”
段云时沉默了一会儿，点点头说了声好。接着又问我：“我买了你最喜欢吃的永记蒸饺，你要不要吃？”
“我现在不爱吃那个了。”
“那你爱吃什么，我去买。”
“不好意思，你买的我都不想吃。”
他微微红了脸，不再说话坐在一边。惠一也觉得气氛有点不对劲，看看我又看看他。
段云时走后，我问他：“为什么把这种事推到我头上啊？”
“哎呀，拜托了大叔，我很喜欢段叔叔，不可以让他知道我去逛夜店哟。”
“喜欢谁？段云时？”
“是啦。”
“你真是，不知道他有多坏才会喜欢他。”
“大叔你怎么可以这么说，人家救了你耶。”
“.....他就是，我以前的那个情人。”
惠一瞪大眼睛，吃惊地喃喃道：“不会吧。”
“既然喜欢他，那什么时候打算表白？”
“我不打算表白的啦。”惠一说：“因为过一段时间我就会喜欢上其他人了，表白也没意思。”
第二天，周惠一又跑来看我。我说：“你腿还没好，这样跑来跑去的不要紧吗？”
他扁扁嘴，说：“段叔叔让我来的啊。”
“他？他自己怎么不来？”
“来了你又给他脸色看。”他一面说着，一面从袋子里拎出一个保温桶：“大叔，我煲了汤给你喝。”
“你还会煲汤？”真稀奇，你不是连盐和糖都分不清楚么？
他把汤倒进碗里，递给我：“你尝尝，看好不好喝。”
抱着怀疑的态度尝了一口，结果发现味道好得让自己想把舌头咬下来。喝完汤，周惠一眨着眼睛问我：“好不好喝？”
“很不错。你自己喝没喝吗？”
他扁了嘴，说：：“我也想喝来着，可是段叔叔不让我....”他说到一半突然反应过来，赶紧闭紧了嘴。
我脸一下子黑了，原来是段云时这个王八蛋做的。
惠一偷偷拿眼睛瞄我。
“出去。”
“大叔....”
“出去，我要休息。”
“拿我走了，大叔你要好好养伤。”他可怜巴巴地看我一眼，转身走了。
段云时，你到底什么意思，明明都已经结过婚了，还来向我献殷勤，你真拿我沈暮当傻子么？我给你玩了一次，还会再让你玩第二次么？
住院是一件很累人的事，因为要应付络绎不绝的访客。
“啊，经理，我一直都以为你是从不惹是生非的好男人，没想到你也会打架啊。”部门的后辈们邀好了在同一天来拜访我，病房里给他们挤得满满当当。说是来探望我，眼睛却都好像雷达电波一样扫向路过的漂亮护士们。
“经理，听说你是和□□老大抢女人，所以才会被扁的，是不是啊？”
“.....”和□□老大抢女人？我和范容都是同志，要女人有什么用？
“不是吧，我听说是□□老大的妹妹看上经理了，但是经理不要人家，所以才会被围殴泄愤的。”
“我比较喜欢这个版本。”我说。“最近公司里没什么事吧。”
“最近董事高层闹得很凶啊，好像是要换人的缘故。”
这个我也有听说，段云时老爹打算把企业交给他管理，董事会的那些人当然不同意。要是我我也不会答应，段云时在业内一点名声也没有，更何况他大学学的专业和企业根本不对盘，谁有信心把企业交给他啊。
反正不关我的事。不一会儿漂亮的护士小姐过来说：“病人的探访时间到了，请来客离开。”
年轻人们吹吹口哨，说着“好正哦，经理你好有福气。”“我也好想住院啊。”之类的话离开。
躺在床上骨头都几乎软掉，向护士小姐请示并得到批准过后，我一个人推着轮椅，跷着一条打了石膏的腿，在小径上缓缓前行。时序已是四月底，庭花如绣，此时清风拂过，有花被吹进怀里。
身后有人走过来的声音，我怕自己占了道，把轮椅往一边挪了挪。
“你要去哪里？要不要我推你？”
是个老人家。
我沈暮人至中年血气方刚，怎么能要老人家推我，传出去也丢脸面。我连忙摇摇头，说：“不用了。”
他微微颔首，笑着走开。
继续往前走，在明媚阳光下晒足了太阳，皮肤似乎都要融化，每一个毛孔都舒服至极。每日若是能这样晒一会儿太阳看看落花，也就知足了。
一颗棋子咕噜咕噜滚至脚边，我弯腰捡起来，递给来人，竟然又是那位老人。石桌上摆着一盘棋，却没有看见对手。
“谢谢。”他笑得很优雅：“愿不愿意喝我下一盘？”
“好啊。”
他扶我在对面的石椅上坐下，摆好了棋，和我杀将起来。大学里曾经选修过中国象棋，只是只上过第一节和最后一节课，考试也是以六十二分低空飞过。果然很快便被他杀得丢盔卸甲缴械投降。
老人家啊，你确定你不是来打击我的？
“其实，在这一步的时候，”他指指棋盘：“象就让它被吃掉好了，要懂得丢卒保帅。”
后来几乎每天下午都会下去遛遛。像是和他约好了一样，他会在那里摆好棋盘，等我过去。有一回我没有去，听护士说他在那里坐了一个下午。虽然不一定是在等我，但是心里还是会过意不去。
“又输了。”我已被杀的风中凌乱。
收了棋子，西天已至暮色，我有点冷，说：“你不冷吗？”
“不冷。”他笑着说：“我身体一向很好，冬天的时候还和恋人去冬泳过呢。不过都过去很久了。”
冬冬...泳？靠，我没听错吧。他一个大男人冬泳也就算了，他恋人也敢冬泳？
“我的恋人，是男性。”他看出了我的疑问，很平静地对我说。
“啊？”我嘴角有点抽搐，随便走走都能碰上同志....
“你歧视同性恋？”
“不歧视。”因为我自己就是啊。“你恋人呢？怎么都没有看到他？”
“我和他吵了架，他就离开我了。后来我派人去找他，找了好几年呢。”
“找到了吗？”
他点点头，说：“不过那时候他已经过世了，留下一个妻子和两个孩子。”
他冷笑起来，对我说：“你说好不好笑，明明是个同性恋，居然还结婚。”
傍晚的阳光照在花园里，远处有孩子嬉闹，他坐在那里，面容平静却是不动声色的哀伤。保养得很好的修长手指在棋子上摩挲：“我真的是，恨死他了。”
“....”
“后来，他的妻子也很快过世，把两个孩子拜托给我。我并没有拒绝，但是心里很矛盾，这是他的血脉他的骨肉，但是，凭什么我就要孤零零一个人抚养他和别人的孩子呢？”
“嗯，这个....”我不知该说什么好，算了，不说了，反正他也不是要问我。
“我给那两个孩子钱，让他们独自生活。后来，我知道那个孩子，做哥哥的那个，有了恋人，于是阻挠他不让他们在一起，他居然就从二楼跳下去要去见他的小情人，”他冰冷地笑了起来：“真是傻。他除了跳下去大概就没有别的办法了，但是我却有很多手段可以让他屈服。”
“您....”
“是不是很变态？”
“没....”说实话我觉得有一点。
“那个孩子当时就这样哭着骂过我。我很讨厌他，看见他我就讨厌，他长得像他母亲，那个夺走我爱人的女人。所以看见他哭我心里真的好痛快。
我就是要他尝尝我的痛苦，心已经四分五裂却还要什么事都没有一样面含微笑的痛苦。”
这样听着别人的故事，却也有一点可以感觉到他的悲伤。虽然做事疯狂偏激，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的话，大概就活不下去了吧。
他叹了口气，说：“真不好意思，让你听到这么变态的故事。”
“没有，我不讨厌。”
他笑起来，看着我问道：“我还不知道你叫什么名字呢？”
您终于想起来问了啊。“我叫沈暮。”
第二天下午再去遛轮椅，却没有再看见那个老人家了。
作者有话说
第14章 变态的故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