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会说再见》红苟

15、番外--年续

　　我五岁的那年，母亲和父亲离了婚。从此我开始跟着母亲生活。母亲一辈子都很温柔，即使在父亲和她离婚后就毅然决然去了外地再也没有回来看过我，也从没有给过抚养费。
　　母亲是在餐馆上班，每次我幼儿园放学后，就在餐馆的前台陪老板娘待着。母亲其实工作很辛苦，但是因为老板娘可怜我母亲孤儿寡母的，就时常把重活分配给餐馆里的其他人，但母亲怕他人说闲话，不论什么活总是抢着干。
　　母亲说老板娘年轻的时候伤了身体，所以三十好几了还没孩子，便总是喜欢抱着我玩。我有时看见母亲一人在大厅里吃力的搬着东西时，我便故意从老板娘的怀里跑出来去帮她。老板娘就会叫厨房的人出来帮忙，母亲便能轻松许多。
　　后来餐馆每隔一周都会来一个货车司机，他在附近的厂下货，下完货来这边吃饭，看见母亲一个人搬着重物，他总是会上前帮忙。
　　他来了好几次，我开始感觉到母亲对他的感觉不一样了。他来餐馆吃饭的时候，母亲有时会送他一杯餐馆的梅子酒，有时是给他的菜肉比别人多。
　　一来二去，那个司机也开始给母亲带东西。有时是南方的时令水果，有时是路上遇见的少数名族卖的饰品。
　　那天老板娘突然对母亲说“他愿意娶你，你就跟他走吧，他怕你带个孩子是累赘，你可以把阿年留给我，我会把他当亲儿子看的，我这个餐馆以后都会传给他。”
　　母亲又是震惊又是伤心。她躲了那个货车司机一个月，然后在他再一次准备动身回南方的时候，告诉了他我的存在。
　　司机开始有点震惊，他看母亲已经开始难过便表示完全不在意母亲离过婚有过孩子，他兴高采烈的说自己这算是白捡一儿子。还给母亲摊了个底说家中已经有了一个女儿，等母亲嫁过去他就算是儿女双全了。
　　母亲开心了大半个月，然后就同老板娘辞职，跟着货车司机回了他的老家。
　　在哪里我看到了货车司机的女儿比我大两岁半的孩子。比我高，比我瘦，但是没我好看。这是我对她仅有的评价。
　　母亲结婚的那天我开始有点想父亲了，母亲都结婚了，那他还是一个人吗？
　　就这样独处的时候我又遇到了我的新姐姐，林桐。
　　似乎是乘着夜色，没人能看到我阴暗的表情，我突然有个想恶心她的想法，我对她开口道“你爸爸今天结婚了。”
　　结果她很坦然的对我说“你妈妈今天也结婚了，和我爸爸一起。”
　　她的坦然让我一愣，我本以为她会像我一样感到有几分难过。我不免心中嗤笑了一下，原来是个没心没肺的家伙。
　　我原本很不喜欢和她一起上下学，就是因为有了她的照顾，母亲陪我的时间就变少了许多。我还讨厌她给我挑的礼物，我从小便不是很喜欢读书，母亲也从不逼我，即使没有漂亮的成绩，但只要我表现的乖巧听话学校的老师们依旧很喜欢我。
　　但是那天我感觉到了她是真的把我当弟弟来宠。
　　当她泪眼婆娑的盯着她父亲的时候，我看见她小腿被树枝打了，原本无暇的的皮肤上惨烈的印着一条红红的痕迹，甚至破皮渗出了点血，已经干涸了。
　　我开始关注她，我发现她是真的很聪明，动手能力也很强，有时候我感觉没有什么是她不知道的。我也越来越崇拜她房间里的那一堆书。我所认识的所有人加起来看过的书可能都没有她多。她随时随地都在看书，她就连厕所都放着书。每年她的生日礼物都是一整套的书。
　　但是不论她在看到那个精彩的环节，只要我一叫她，她都会放下书来找我。不论我是要她陪我看电视，还是要她帮我削水果，她都会没有怨言的陪我。
　　我就想有这么个姐姐挺好的。
　　老师有时会拿她获奖的文章，在班级里传阅，让我们学习。其实只有我知道别人羡慕的奖杯，她总是会拿去开发一些奇奇怪怪的用途。有的被拿去喝了饮料，有的被她拿去当了烛台。但她的奖金都无一例外的拿去买了书。真是个书呆子我想，但后来我又觉得就是因为她看的书多所以才厉害嘛。
　　我原本以为像她这种成日读书的性格也就只有我陪在她身边了，但后来我才发现她有一个不嫌弃她是书呆子的朋友叫李志。
　　在班级里常年考试被她压在第二名，明明是个被她欺压的很惨的家伙居然和她做朋友。
　　后来我才发现这个李志原来居心叵测，我那个傻姐姐拿他当同志向的朋友，他拿我姐姐当暗恋对象。
　　我便想这怎么可以，她一直都是枕典习文的性格，怎么能被这点儿女私情绊倒呢？况且她还只是个学生，学生不都应该以学习为己任吗？
　　所以我开始阻止他们私下里见面。幸好她也不是一个能承受激将法的人，我故意误解她的意思。她就开始把别人的各种暗示往正直的方面想。
　　我以为我们能做一辈子的姐弟，我能一直依赖她。但是一切都在我初三那年戛然而止。
　　本是是一个再平常不过的早上，但是我却被母亲拉上了多年前我们来的那条线路，只是此次是离开。
　　我求母亲让我同姐姐道个别，但母亲只是沉默的抱着我的脑袋不说话，我能感受到她身上的悲伤满的要溢出来似的，浇的我彻头彻尾。
　　我的祈求便如鲠在咽，卡的我呼吸困难，却也张不开口。
　　离开后的我们遇到了听闻我母亲离婚了的父亲，母亲本来对他当初的不管不顾颇有怨言，但她看我在新的学校时常闷闷不乐，她就默许了父亲来探望我的举动。
　　父亲对我很好，他满怀愧疚的对待着我和母亲，他说他离开这么多年一直在外打拼，如今的他已非往日可语，但是看着那些为了钱围绕在他身边的女人，他想起了当初一无所有时便跟着他的母亲。
　　他乞求母亲的原谅，想要母亲再次回到他身边。
　　父亲依旧每周会来陪我，他带着我们去了很多好玩的地方，那里的东西都不是我和母亲能负担的起的。但是我还是觉得没有我和林桐一起窝在小小的沙发上看电视开心。
　　母亲看出了我的伤心，离开后她从来没有阻止过我向林桐打电话。但是每次按下号码的前几位，我就会挂掉。我还是缺乏面对林桐会伤心的勇气。
　　后来母亲又结婚了，父亲为了弥补她举行了一个很盛大的婚礼。因为这件喜事我原本对林桐的愧疚和思念被冲淡了不少。
　　我们一家三口终于可以团聚在一起了，而且我有个温柔的母亲，和对我有求必应的父亲。我觉得人生不过如此了吧。
　　可是闲暇的时候我还是会想起林桐，我安慰自己毕竟是个有血有肉在你身边生活过多年的人嘛，忘掉是不可能的，只是多年的习惯让你有时会想起她了。
　　那时我已和孙纷纷做了一年多的同学，她有天突然道“你最近都没怎么提起你姐了？你以前不是很喜欢说她吗？”
　　“听一个人反复讲起你从没见过的人你不会感觉烦吗？”
　　“还好啊，你以前讲的多了，我都感觉我似乎认识她似得。你不是很喜欢她吗？她现在不在你身边，若你以后不再向旁人描述她的话，感觉她真的会从你的身边消失了。”
　　她的话，让我思考了很久，似乎真的是这样，但我不想让她从我身边消息，虽然我们不在彼此身边了，但我感觉我们更像只是闹了个矛盾的小朋友，终有一天我两会和好的，虽然那个日期现在还不知道。但我知道，我们不会一直这样。
　　我觉得是时候改变了，虽然母亲未同我在再提及过林桐家的事情，但我感觉她还是知道一些什么，我猜她也许和奶奶一直都有联系，毕竟我母亲在她身边当儿媳的时候，奶奶对她是爱不释手的。母亲对于老人总是比较爱戴的。
　　我做了很久的思想斗争还是对母亲开了口询问，然后我就知道了林桐现在的消息，她高考很顺利的考上了一座很有名的大学，现在在读大二，每年还会获得学校的奖学金。我就知道她还是如我以往所知道的那般优秀。
　　我回到学校自然又是同孙纷纷炫耀了一番，然后我郑重的告诉她“我要去找她，我要去她所读的那所大学，她肯定也在等我去找她，我不能让她等太久。”
　　然后我开始让孙纷纷在学校给我补习，私下里让父亲给我报了几个周末补习班，平时除了画画的时间，我都用来学习文化课。有时候学习的累了，我才明白她是真的比常人优秀很多，她轻松考上的大学却需要我日夜拼命的追赶。
　　父亲知道了我的高考意向，大为喜悦，他知道以我现在的成绩去那所学校还是很困难。他开始给我找别的法子。父亲开始拿着我的作品参加比赛。
　　结果就是这场比赛遇见了在此当评委的一位大学老师，他很喜欢我的作品并大加赞赏，当得知我只是高三备考生时，他许诺我若报考他们的学校，他们必定会录取我。
　　虽然那所学校一样很好，但是我拒绝了。老师看了我的成绩，并说以我原本的成绩是断然考不上他所任教的那所大学的，这次会对我放低门槛，是他真的很赏识我。
　　但我只是坚持自己的想法，如果可以我只想读有林桐在的那所大学。我的婉言拒绝换来了老师的刨根问底。老师得知我有心仪的大学后沉默良久，然后他打了个电话叫来了另一个人。
　　那个人对着我的作品也是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后面知道了我的高考志愿，冲我笑笑然后说“小伙子你等着。”
　　我这一等就是半年，终于在高考前的一个月，提前收到了那所大学的录取通知书，那所有林桐在的大学。
　　林桐，我终是跨过千山万水来到了你的身边。
　　时隔多年后的再次重逢，得以明白我曾经千丝万缕的思念早已变成了满腔的欢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