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墟峰又开直播啦》忒把人羞煞

7、渠卿泉

　　看着眼前熟睡的少年，焦岚心中生出一阵不忍，记载中的祭品，全部有来无回。
　　“阿嚏。”
　　钟蕻被一股寒意唤醒，奇怪，明明正值孟夏，可也太冷了。
　　揉揉鼻子，皱着没睡足的一张小脸，却意外被身边玉山似的人吓了一跳。

　　“师师师师师兄？！”
　　自己刚刚打喷嚏揉鼻子的窘态，岂不是被他看了个干净。
　　焦岚跟没事人一样，十分平静地道了声：“早。”
　　“昨晚。。。？”
　　“瞧你睡得踏实，没唤你起。”
　　“那师兄你？”
　　“过了驭脉期，无需睡眠，只打坐无妨。”

　　得知自己靠在师兄肩上睡了一夜的钟蕻此时正满脸通红，也顾不上冷，径直跑到井边打水梳洗。

　　这具身体的头发黑长细软，直垂到膝盖，纵使睡相再老实也还是会有所凌乱，他可不想蓬头垢面地见同门。

　　刚出房门，扑面而来的山风就让钟蕻打了个寒战。这山上实在冷，看来得多备几件厚实衣服。

　　梳洗到一半，钟蕻便遇到了大问题，他哪里会梳长发。
　　“哎我去，真不怪那些大姑娘小媳妇一出去约会就墨迹一两个小时，就梳头这一点我都受不了，这哪是人干的活啊？！古时候也是，大老爷们儿留这么长头发这不要人命呢嘛，嘶嘶。。。嗷！疼疼疼疼。”
　　他又不小心扯疼自己了。

　　这头发，比前世他见过的大多数女生的还要长，前几日都是靠钟琴帮他梳洗，这下子，钟蕻实在是束手无策。

　　“那个，师兄啊。。。”
　　钟蕻披散着发，偷偷从门口探出一颗头进来。
　　“嗯。”
　　焦岚全身上下看不出一丝凌乱，连被钟蕻枕了一夜的衣袖都毫无褶皱。
　　“你可以帮我扎头发吗？”
　　钟蕻憋嘴做委屈状。
　　“。。。”

　　玳瑁梳轻柔理开长发打结处，本应该舞戟杀敌的手，此时温柔无两。
　　焦岚的手指，时不时带起阵似香非香的气味，钟蕻心猿意马，又不好意思把鼻尖凑过去仔细闻。

　　焦岚帮他梳了一个半坠马髻，几乎低垂至肩头，玉墟峰的修仙者向来放浪散漫，即使是男子，梳一个这样慵懒的发式也无可厚非。

　　“可以了。”
　　焦岚脸上挂着笑意，显然是对自己的作品十分满意。

　　钟蕻已换下了钟夫人绣的那件鹤麾，仔细收在储物戒指里。此时一身水绿弹墨海翳纱裰，倒也衬得人多了几分灵气。
　　头上的攢蝎足脉簪，温养气血，坠铛上还刻着防御符咒，能防住运灵期以下修士的全力一击。

　　铜镜前，钟蕻走来走去，欣赏着自己的身姿。
　　“啧啧啧，这也太俊了吧，这身材，这脸蛋啊，放到现代我就是绝对的小鲜肉啊。”
　　又伸手拢拢袖口，学着古装戏里那些演员们，对着镜子，拿腔拿调地做了一个揖。

　　正陶醉于自己的美貌，只见师父银秦子领着许拔山风风火火的冲上山头。
　　许拔山肩上还扛着一捆子东西，往钟蕻的小院里搬，看样子像是棉衣棉裤，火炉银碳之类的。

　　“乖徒儿呀乖徒儿，怎么还没去？”

　　钟蕻一头雾水，连忙学着焦岚的动作，行了个礼。
　　“师父早安，师兄是不是有事忙着做？”
　　银秦子摇摇头：“非是你师兄，是你，你这仙纹打算何时去刺啊？”

　　焦岚与钟蕻俩人，莫名其妙就这么被师父送去督溪谷。

　　“师兄，殿中那些来来回回，在打扫的人是什么人？”
　　“外门弟子，自愿投到渠阳门下，寻个容身处。”

　　这也不奇怪，栖身大门派，一来温饱无忧，二来若是有机缘，将来被收入内山子弟得些指点也未可知。
　　“他们中间，有机会进内山修炼的人多吗？”
　　焦岚今天像有心事，一如既往的耐心，只是语气少些温和：“自行突破储气期，便可在本峰领职深造。”

　　钟蕻还想继续问储气期是什么意思，碍于焦岚似有心事而作罢。
　　“明窍，驭脉，储气，运灵，金丹，生元，元婴，化虚，洞神，渡劫。一炷香后我会考你。”
　　焦岚说了一大串修行术语，旋即召出猩眉画戟，牵着钟蕻朝督汐谷飞去。

　　钟蕻自从得了这具身体，灵脉贯通耳聪目明，短短十几个字，一口气记下来倒也不难。

　　绕过几条丈余宽的溪流，便是渠卿泉，泉眼里生活着一种寸长浣灵鱼，便是渠阳派仙纹的来源。

　　“焦师叔，恭候多时了。”
　　看守渠卿泉的修士恭敬接下身份玉牌。
　　“这位想必就是钟师叔？”

　　正寒暄着，天上幽幽飘起雪来，地上温暖，雪花刚一沾地就融化，留下一滩水迹。
　　焦岚的脸色愈发凝重：“时间不多了。”
　　又问那位修士：“峰中银碳棉衣都领过了？”
　　“回师叔，自从您那天吩咐，闾丘名管事已经带人把东西都分发下去了。咱们峰是最后一个，其他长老门下也早早办妥了。”
　　“嗯。” 焦岚点点头。

　　“你不消动作，待会儿只等着浣灵鱼来咬你身上，留下印记，我便帮你绣仙纹。”
　　焦岚接过钟蕻换下的衣物，嘱咐道。
　　所谓仙纹，实际上是用麒麟趾磨成的针，根据浣灵鱼在修士身上留下的牙印，用灵力灌注的刺青。
　　钟蕻听了，不禁问道：“那鱼儿要是咬在。。。也要刺？”
　　“呵，我在渠阳岛七十三年，从没见过有人被咬在那处。” 焦岚忍不住笑起来，因雪劫而难看的脸色，也随之缓和。

　　天气诡异转冷，钟蕻哆哆嗦嗦趟进泉水，一股热流旋即自脚心涌入四肢百骸。
　　原来这就是灵气灌体的感觉，让钟蕻舒服得只想睡觉。

　　间或有浣灵鱼游过来，又转身游去。这泉水太舒服，简直就像是前世的小鱼温泉，钟蕻一边想着，迷迷糊糊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才被焦岚叫醒，迷迷糊糊穿上衣服，打算回玉墟。

　　“焦师叔，钟师叔慢走。” 那弟子行礼送客，又向钟蕻闲话几句：“钟师叔切莫心急，我们一干外门弟子皆愿听你调遣。”
　　钟蕻见他这话说得奇怪，未免多问几句。

　　那弟子却显得更加疑惑：“焦师叔您竟不知？雪劫的事？”
　　“不必多嘴，我自会告知你师叔。”
　　碍于焦岚仿佛能夺人性命的眼神，守渠卿泉的弟子立即住口。

　　回峰的飞戟上，钟蕻实在压抑不住心里的好奇：“师兄，雪劫到底是什么？”
　　焦岚皱皱眉头，这件事非同小可，先瞒到把钟蕻盖章了再说。

　　来到玉墟峰主殿向银秦子回禀，却发现几个不认识的生面孔坐在正殿里。

　　“银长老，雪劫将至，水族希望得到你们的全力配合！”
　　陌生男子皱着眉道。
　　银秦子捋捋胡子，面露难色：“淳于先生，我们渠阳派虽说略有些薄产，但神木一事能不能成功，还尚未知晓。”
　　“若银长老不能给在下个保证，那在下只能把此事向海皇陛下如实以报。”
　　“哎呀，贫道又没说不能商量。”

　　“ 师父。” 焦岚上前行礼，打断交谈。
　　淳于方明板着脸：“既然贵峰眼下有事务，在下就此告辞，刚刚同银长老所说之事，还望银长老谨慎考虑。”

　　“淳于先生慢走。”
　　淳于方明审视着钟蕻：“你就是神使？”
　　钟蕻被这句话问得一愣，眼前人眉目深邃，蔚蓝色眸子不怒自威，只消一眼，便仿佛将钟蕻看得通透。
　　“鲛人？”
　　蒲公英正巧从钟蕻的丹田里苏醒过来，看到鲛人，他忍不住疑惑发问。
　　“居然有这等灵植，小看你了。”
　　这人说着，颇为不屑地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焦岚勾起唇角打趣：“看傻了？”

　　“不是，师兄。” 钟蕻掩面悄声问：“这人怎么一股子鱼腥味儿？”
　　焦岚笑着戳戳钟蕻的额头：“休得轻狂，你若当着淳于先生面说这个，就算淳于先生再知书达理，也定要发你的火。”

　　“鲛人气息都是如此，你很快就会习惯。”
　　许拔山嘿嘿一乐：“师弟，鲛人好看吧，我刚见到的时候也吓了一跳呢。”
　　钟蕻听罢，不禁撇嘴，得嘞，这是个什么门派，生意都做到鲛人头上了？

　　“师父，师弟可以去刺仙纹了。 ”
　　银秦子立即喜上眉梢：“好哇，好哇，师父给你纹？”
　　朝钟蕻招招手：“乖徒儿，想纹个啥，跟师傅说。”

　　焦岚听了，连忙道：“师父今日忙于派中事务想是累了，这种事交由弟子来办即可。”
　　许拔山也在一旁帮腔：“是啊师父，您都累了一天了，啊，找师姑打牌去吧，这事交给二师弟来。”

　　回落鹜崖的路上，一直沉默的焦岚没来由冒出一句：“少和水族那斯来往。”

　　“啊？” 钟蕻想了想：“师兄你说蓝眼睛那人？他再好看也是个男的，我和他来往个什么。”
　　“他们可不忌男女。” 焦岚抬手解开洞府封印：“我这洞府简陋了些，往日除了师父师兄，也少有人来。”

　　钟蕻抬眼一看，洞中仅几个蒲团，一只石壶，施了个障眼法，使得洞外不能明晃晃窥到内里罢了。
　　“师兄，干啥啊？”
　　钟蕻皱着眉头，这何止是家徒四壁，甚至连块像样墙壁都没有。一律依山石，大开大合凿岩成壁，自有一派股天然气派。

　　门边几根藤蔓肆意生长，因忌惮结界的力量而在接触到结界的一瞬间戛然停止蔓延。
　　阳光被洞中氤氲的雾气切割成几块，顺着地上细碎的石子，一路折射出微光，照进洞穴深处。

　　更深处，是萤白的钟乳石，和隐约的水流滴嗒声。

　　“别嫌弃了，脱衣服。”
　　“哈？哦。。。”
　　希望这“神仙纹身：不要太疼吧，钟蕻暗自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