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尘》夜尘染

12、九纹镜

　　夜尘染站在窗户边看着无边的月色，秦时缓缓地睁开双眼，手不自觉地伸到旁边的镜子那里。
　　“你知道九纹镜的由来吗？”夜尘染头也没回，然后也不管秦时有没有回答，自顾自地继续说：“相传织女下凡，遇到了一名男子，男子以牛耕为生，织女下凡那日，他的老牛正好老死，男子非常伤心，织女听他诉说了他与老牛相依为命的事非常感动，于是取出九纹镜将老牛的灵从空气中再次封进其躯体里，男子非常感谢织女，请求织女一定要留下来，让他好好报答，初入凡尘的织女相信了男子的话。”夜尘染走到秦时身边拿起九纹镜，窗外有风吹进房间带起夜尘染的衣袖。
　　“当晚，男子趁织女不备抢走了九纹镜，并用九纹镜将织女的灵抽出躯壳，反而让老牛的灵进入了织女的身体，织女这时才明白这一切都是圈套，但她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别人占用她的身体，她怨恨，愤怒，诅咒所有使用九纹镜的人都会死于非命，秦时，现在你还打算用这镜子抽离我的灵魂吗？”
　　“蓝瞿，我不知道你跟我的前世发生了什么，可是那都已经是两千多年前的事了，尘染只是尘染，他不应该被过往束缚，而你也不必再为过往徘徊，接下来的事交给我们这一世的人去解决不好吗？”
　　夜尘染看着秦时的脸，但秦时知道他不是在看他，而是另一个人。
　　“所有人都在劝我放下，可是我不甘心，秦时，既然你不是阿政，那就把他还给我！”夜尘染将九纹镜对准秦时，秦时的灵魂就像受到了吸力一样被往身体外拉扯，“住手啊！”秦时捂住自己的心脏。
　　“蓝瞿。”一声呼唤直达夜尘染的心底，夜尘染缓缓的收起九纹镜，“对不起。”说完夜尘染便纵身从窗户跳了下去，穷奇接住了他。
　　秦始皇陵，一簇簇跳跃的火光之中，夜尘染将几根头发放进大火中，一个被火烧制而成的泥娃娃出现，蓝瞿身上有白光被抽离进入了泥娃娃的身体。
　　许久之后，泥娃娃居然睁开了双眼，“你是？”泥娃娃开口了，那是一种奶声奶气的声音。
　　“你喜欢秦时吗？”蓝瞿将泥娃娃放在手心，淡淡地看着它问道，然后不等泥娃娃（尘染）回答，又继续开口：“好好待他。”
　　过了几天后，泥娃娃尘染出现在秦时家里，“这个就是尘染？”域流好奇地打量着尘染现在的身体，秦时则将这几天的事全部都告诉了尘染，最后补充了一句：“我不知道他留在这个世上想做什么，但是如果他一直占据着尘染的身体，尘染就一直只能待在这个泥人体内。”
　　野外，蓝瞿一个人往前漫无目的地走着，“愚蠢，你不应该分离你的魂出来的，你现在顶多算是半成品。”蓝瞿的怀中，九纹镜发出怨毒的声音。
　　“织女，当初你被抽离魂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呢？被牛郎背叛的时候是什么心情？可是那么深的怨恨也不过是因为你爱上了他，所以当知道自己被人背叛的时候才会这么不甘心。”
　　“闭嘴，我从来都没有爱过那个负心汉，我恨不得将他大卸八块。”
　　“我恢复记忆的时候，以为我跟阿政能够再续前缘，可是他却质问我，让我从这个身体里出去，甚至是消失，他曾说过不会再有人对我刀剑相向，可是他却为了另一个人拿箭对准我。”
　　“所以你应该报复他们！”
　　“那你呢？织女，牛郎不过是普通人，即使他有九纹镜，你也不会那么容易就被抽离魂，你，是放弃了抵抗吧？”
　　九纹镜不再发出声音，安安静静地贴着蓝瞿的胸口。
　　很久很久之前，织女是万家万户的织布形成的灵，她的诞生包含着女孩们的各种小心思，所以当她成形之时，她渴望爱情。
　　她于田间和他相遇，他牵着那头牛，缓缓地从她身边路过，然后对她说：“姑娘，你生的这样好看，就像仙女一般，我从来没有见过这样好看的姑娘。”
　　织女看着他满脸通红的样子，只觉得可爱得紧，于是每日他们两个都会在田间相遇，两个人的话题从一开始的寥寥无几，到他会讲他与老牛相依为命的生活经历，而她会诉说女孩子们寄托在她身上的心意，为了情郎而织的衣服，温暖而美好。
　　但是有一天，他不再出现，织女在见不到他的恐慌中终于明白了自己已经爱上了那个男子，仅仅是喜欢看他的笑，即使生活再困苦，他也笑的非常开心，跟他待在一起仿佛每一天都是快乐的，他的笑感染了她。
　　织女通过九纹镜找到了男子居住的地方，非常简陋的住所，她到的时候，那头牛已经不行了，她的灵再也没办法寄托在牛的身躯上，看到男子难过的表情，织女心如刀割，她不想看到男子难过，她喜欢的，是眼前这个男人的笑脸，所以她用了九纹镜帮了男子留住了那头牛的灵，可是为什么，男子要偷她的九纹镜抽离她的灵魂，而让老牛的灵进入了她的身体。
　　她愤怒，一股怒火由心而生，真的以为这样就能真心如意了吗？她好歹还是九纹镜的使用者，怎么会这么容易就败给一个普通人和畜生的灵？正当她打算动手让使用者被反噬的时候，她看到男子抱着自己的身体笑了，耀眼如光。
　　这样也好，她只是喜欢他的笑，如果这样他能开心，她一辈子待在九纹镜不出去又有什么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