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第 1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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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鬼夜行.姑获
姑获鸟，又名夜行游女、天帝少女、鬼鸟，或名夜鹭。其所居处必有磷火，即所谓小雨暗夜里之夜鹭光也。又曰，龙灯松上者亦此鸟也。
——七七四九三/出处不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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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雨。
刚被打湿的路和暗沉的天色。
是适合发生一些奇异的事的。这里随便的一座桥下可能就有桥女引诱着无知之人溺毙于河流，算是平安京时代的特色。妖魔与人类共存。
湿成一团的狐狸崽子缩在某个角落，被路过此地无聊的妖怪捡了起来。
“真丑。”
然而因为它出生还没一个月，勉强符合幼崽的定义，妖怪还是将这只淋了雨滚了一身尘土丑不拉几的狐狸从地上提溜了起来。
“来，叫两声，我就带你走。”
狐狸的叫声是什么样子的？妖怪今天才听到，嗷呜的，跟幼犬的叫声有点相似，不过尖利了点。也可能跟它现在扮作一只幼犬有关，至少都是犬类，幼生期滚的灰扑扑的，模仿流浪的野犬也未尝不可。阴阳师可不会一直盯着一只脏兮兮的狗，但他会抓妖狐。
这是这个月要养的幼崽。
洗干净了就能看了，干了的毛发蓬松柔软，就算狐狸崽子因为没有血食而瘦的摸到骨头，一身毛炸起来还是有一团的。
狐狸崽子被她收养后的第一餐不是血食，它饿的太久，吃这些会出问题。是煨了一个时辰的肉粥，晾到可以入口的温度，才放到它面前的。
它听到那个女性妖怪漫不经心的：“活下来吧，不然我太无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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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嘛，应当是姑获鸟吧，那么叫我姑获也没错。”
川上至今没有被她收养的幼崽们打死大概就一个理由，她够强。这位有着美艳面容的姑获鸟，下巴还生着一粒美人痣 ，习性也同其他姑获鸟一样，喜欢收养幼崽。她出名的地方在于，她收养的幼崽，最差的都混上了百鬼录，成了别人恐惧的有名妖怪。
更出名的一点，她收养的幼崽无一例外都被她折腾的很惨。
名气怎么来的，妖怪的那些名气还不是打出来的，被拎着后颈皮扔出去挨揍又揍别人的幼崽们，觉得人类里那些说姑获鸟对幼崽温柔可亲是个慈母的传言毫无可信度。
当事人毫无所觉：“还好吧，毕竟姑获鸟还有收养别人的孩子七日而食的传闻。”
上面那只妖狐算是她收养的最后一个幼崽。不知道看了什么话本，在她面前尚且乖巧的孩子，出去就扮作书生骗小女孩，热衷于将女孩子做成手办。川上觉得他路走窄了，于是在他再度作案时，对他普及了一下什么才是真正的手办爱好者，老婆是用来爱护的，不是用来欺骗的。
可能因为她丢下的那本手办制作大全，他成了真正的手艺人。
最近的爱好变成了挖泥，走到哪里第一件事是找到烧瓷的地方。川上用的那些瓷器就是他上贡的。
川上后来仔细看了一下她丢的书，是唐国那边的瓷器制作简法。
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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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早年间的传闻就可以看出来这只姑获鸟有多不靠谱，毕竟是养崽子养出一堆恶鬼，一堆喜好奇怪的恶鬼的人。
“昔日百鬼夜行之混乱，自姑获起。”
然后又说“百位阴阳师尽折于姑获。”
人类对于大妖怪的想象力有时是真的贫乏，大约知名的妖怪被形容有多强的时候，总有阴阳师被拉出来鞭尸。虽然都是不知名吧，也真的很没面子的。
有名有姓的都是当时的大阴阳师，或者厉害的武士。至于阴阳师，只是一个计量单位。有名的妖怪手底下伤了的普通人可能都会被套上阴阳师的名头，以此显得有名有姓的斩杀之人多么英勇无畏。
“不过父亲的传闻倒是可信度很高。”
来奴良宅做客的红叶小姐，据说是百鬼夜行里有名的鬼女红叶，跟酒吞童子和安倍晴明同时闹过绯闻的那种厉害妖怪。
她生的明媚，语气还有点娇纵，只像是被父亲宠坏的女儿，而不是活了千年的妖怪。她对她父亲的强大从不怀疑，而是理所当然的对看起来很夸张的传言表示认同：
“一个安倍晴明就顶的上百位阴阳师了，父亲可是从贺茂忠行和安倍晴明的围堵中从容救人的妖怪。”
至于救的谁？
从红叶小姐不愉快的表情来看，对她来讲是一个非常讨厌的家伙。
“那只臭狐狸！”
年少无知的妖怪们有段时间一直认为她的父亲姑获是唯一一只男性姑获鸟，打碎这个幻想的还是红叶小姐。
“姑获鸟里没有男性，谁说父亲是男人的？！”
因为红叶小姐曾口口声声说她的恋爱对象一定要像她的父亲一样强大俊美，而且，“是女性的话，不是应该称为母亲的吗？”
这个问题尚且年幼的陆生去问了自己的爷爷奴良滑瓢。
得到的回答高深莫测：“等你见到那位大人就知道了。”
因为过于严苛的对待自己收养的幼崽，丝毫没有传说中慈母的模样，所以干脆让自己收养的幼崽喊自己父亲。这种事情，知道情况的妖怪在无语的时候，顺手给自己的嘴巴上了锁。
知道归知道，乱说被找上门来那就是灾难了。又不是没有被她收养然后又因为触及她底线而被杀的幼崽。
不止一个。
“能活下来就感恩戴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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活在敌人恐惧里，自带无数传闻的姑获鸟如今正躺在沙发上，直挺挺的，跟条僵死的鱼一样。
这大概可以称之为在校学生对迟到的恐惧，也可以称为成年人上班迟到的悲哀。
总之，核心思想是，川上起晚了，还不想动。
于是顺其自然的将自己当成一条死鱼。
一个无业游民根本不需要早起，能叫醒她的只有外卖小哥，还有——
几十个闹钟同时炸裂的声音。
方便快捷的五元神明夜斗全身上下挂满了闹钟，用灵力牢牢塞住耳朵。
持续五秒后，川上翻了个身。
持续十秒后，川上从沙发上坐了起来，刚剪的短发翘起了几撮，眼睛还没睁开，闹钟挨个自爆了。
夜斗用五元做过的最亏的生意是叫这个奇怪的家伙起床，那会耗掉一上午的时间。这意味着他有一上午不能发展信徒，不能将他的联系方式和名片撒到每一个街道。说不定这一个上午还会有人拨打他的电话然后成为他夜斗神明的信徒，出资为他修建神社。
将神社的红色鸟居和神树上挂着的绘马从夜斗脑中彻底破灭的是还没睡醒的川上，五元硬币的声音比不切实际的幻象动人得多。
“去取外卖吧，夜斗。”
只需要准备一口袋的五元硬币，一年时间都可以让神明夜斗毫无脾气。毕竟除了冬季，川上在其他时间都是满足他人心愿，而不是向神明祈愿的存在。
拿回来的外卖是热气腾腾的寿喜锅，是那家店里的老板娘特制的，放的料最足最多，连锅子都让他带回来的那种。
除了夜斗，估计别的外卖小哥都做不到不撒汤。
“她这次怎么不点关东煮？”老板娘甚至还这么问夜斗，“是上次点的味道不好吗？”
“你这家伙！”
夜斗取外卖回来的时候总是会咬牙切齿，“到底是怎么欺骗人家老板娘的啊？！怎么看都是英俊潇洒的神明夜斗我更讨女孩子喜欢吧！”
最可气的是，这个惯会骗小姑娘的人本身也是个女的，还比他有钱，能随手建一个神社的那种有钱。
有钱还会骗小姑娘的川上身上套着单薄的运动套装，跟夜斗两个人与冬天格格不入。
“寿喜锅你不吃吗？”
吃人嘴短的夜斗闭了嘴。
说起夜斗与川上的孽缘大概还是夜斗先作的死。他满大街刷小广告，川上看到了，本着他要是一个骗人的就打死的原则拨通了他的号码，成功逃过被打死命运的夜斗就此沦落为她的专用临时工。
作为一个招摇撞骗的驱邪师，川上不想动的时候接到委托，就会用五元硬币召唤夜斗，让神明去干活，对外则说是她的徒弟。
Emmmm，蒲岛鹭大师的关门弟子夜斗在她的顾客里还算小有名气。
但是——
夜斗的召唤费用只要五元啊！
夜斗从一开始就只能拿到五元啊！
对比一个委托十几万日元的蒲岛鹭大师，只花五元就能请到的夜斗代打，简直良心哭了。
“就是你这样的人多了，所以他们才不信神明的啊！”
夜斗曾经如此哀嚎，在看见大把的五元硬币被人硬塞到川上手里却被拒收，还打着“不成器的弟子还需要修行，不能投机取巧”的名义。夜斗……夜斗当天差点变成一条死鱼。
“比起神明，人们更愿意相信他手里的金钱和权利。”
川上从口袋里摸出一个五元硬币，递给了快成死鱼抑郁得不行的夜斗。
“想要不再消失，是很简单的事。接受所有人的愿望，接受所有祭祀给你的香火。不去考虑是好是坏，无差别去实现所有人的愿望，总有人会记住你的。”
“你在说什么傻话，这种神明，是邪道吧。”
“你既然知道，那为什么还在可惜那些五元硬币？硬塞给人的钱财，总是要更贵的东西去还的。”
“你总不能跟我一样卖良心。”
作者有话说第18章 第 18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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