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D花流]睡了没》藻藻

2、中

　　忘不了那一天
　　你醉倒卧在我胸前
　　沾著泪微湿了眼帘
　　你睡的那麽甜
　　就这样一夜肩并肩
　　就这样望了你一夜
　　也许你早已不记得我是谁

　　那天樱木居然极其和平地离开了咖啡店。
　　他站起来走的时候，流川在身後冷冷地跟去一句，白痴，不打架了？
　　樱木就很无辜地挠挠头说，呃，今天的气氛不适合。本天才打架是很讲究的。
　　说完了自己也莫名其妙，今天的气氛是什麽气氛？
　　还有本天才难道怕了那只死狐狸不成，怎麽每个大好对决机会都放过？
　　最终不得其解。
　　不过，猕猴桃汁挺好喝的。
　　後来跑到洋平家里开冰箱找罐装果汁，也有猕猴桃口味的，只是怎麽也品不出来狐狸店里的那个味儿。
　　所以还得往狐狸那个小破咖啡店跑。幸好狐狸不是每次都在瞌睡。

　　流川递了新的一杯猕猴桃汁给樱木，“老喝这个？一点新意都没有。”
　　樱木气不打一处来地顶回去，“不是你这狐狸说这个适合我吗？”
　　然後哑然。
　　为什麽本天才要管这只狐狸的意见？
　　接下来流川的一句话更让他飙火，“因为猴子喝桃汁正合适。”
　　樱木“噌”就跳起来，“谁是猴子？你才是狐狸，死狐狸──”
　　“老板，结账。”那边有人喊。
　　流川一分神，被樱木一拳捣在肩膀上，晃了个趑趄站住，当即往他腿上重重回了一脚。
　　顺便在店里扫了一眼，今天生意好得出奇，两个服务生竟都在忙著点单。流川只能自己往结账那个客人那边去，一边回头瞪樱木：“要发猴子疯也等一下，白痴！”
　　樱木噘著嘴坐回椅子上，冲著猕猴桃汁咬牙切齿。

　　流川回来之後，樱木把喝空了的猕猴桃汁杯子推给他：
　　“不喝这个了！本天才要喝酒！”
　　“酒？”流川斜著眼打量他，“白痴成年了麽？”
　　樱木气得站起来就到口袋里去掏身份证，流川却转过身向柜台里面去了。
　　等樱木把身份证冲著他鼻子举过去的时候，对上的却是一个新鲜样式的杯子，里面装著巧克力色的……呃，不明液体。
　　他把杯子接过去凑到鼻子前面闻，“什麽酒啊这是？”
　　“白痴，这是咖啡！”流川感到头疼。
　　樱木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口，立刻推开，“哇！苦死了……狐狸你谋杀啊？”
　　流川看著樱木眉头拧成麻花的白痴样，自己也不由皱眉。咖啡都受不了，还想喝酒，这白痴真的成年了麽？
　　他把杯子拿走鼓捣了一下，又端回来给樱木。樱木如他所想把头摇得像波浪鼓，流川也就照想好的对策行事，用略带轻蔑的眼神向他轻轻一挑：“不敢喝？”
　　“谁不敢了！不就是杯咖啡吗……”
　　果然。
　　看著樱木捏著鼻子把咖啡往嘴里灌，流川不由叹气。
　　白痴果然就是白痴。

　　才喝了一口，樱木捏著鼻子的手指即刻放开，“……咦？”
　　“怎麽？”流川支著下巴正等他的反应。
　　樱木并没察觉那双狐狸眼中流泻的一丝得色，“好喝！──喂喂，怎麽弄的啊？”
　　流川把手抱到後脑勺上，向後悠闲地一仰，“加了牛奶。”
　　“牛……牛奶？”
　　樱木马上抓过杯子又大灌一口，然後鼓著腮帮子在那里一通品味，“好像……是有那麽一点牛奶味。……嘁，这麽简单？本天才也会！”
　　不服气地冲进吧台──流川没有阻止他──樱木抓出一叠一次性纸杯，冲著饮料机就开始猛接。柜台边的服务生诧异地睁大了眼睛想说什麽，不过老板都默许了他们也就只能干看著。
　　一排五颜六色的饮料杯在桌面上一字摆开。
　　流川在樱木的视线范围之外默默地翻白眼，白痴以为他是调酒师麽……
　　哈欠。

　　“噗──！”
　　失败。
　　要命了，为什麽只在咖啡里加牛奶可以？加可乐、橙汁、酸梅汤都不行？
　　樱木气急败坏地抓过纸巾抹著被自己喷得一团糟的桌子。
　　手忽然碰到流川沈甸甸压在桌面上的手臂，樱木没好气地用力推，“死狐狸躲开下！本天才好心帮你擦桌子，你还睡在这里碍事……呃？”
　　真的，又睡著了。
　　樱木收回了手，往远处站了一点，忽然就静止不动。
　　这狐狸……真的有失眠症麽？
　　是只晚上失眠吧，所以白天才这麽昏昏沈沈？
　　“喂喂──，过来过来。”樱木神秘兮兮地冲两个小服务生招手，直到他们莫名其妙地凑到跟前，“知道你们老板为什麽失眠吗？”满意地看到他们摇头，於是煞有介事地宣布自己的结论，“因为他总趴在桌子上睡，影响睡眠质量！”
　　在服务生们昏倒尚未爬起来之前，樱木已经一脸“本天才就勉为其难帮帮这只狐狸好了”的表情把流川的胳膊拽起来架到自己肩上。
　　“也不知你们老板睡的是不是又臭又硬的木板床！嘁，睡得著才怪！”
　　一边用力把流川往门口拖一边抱怨，“死狐狸，重死了……”回头对屋里：“喂！干嘛那种表情？本天才又不是绑架这瘦狐狸！只是帮他治失眠而已！安啦！明天还你们个精力充沛的老板！”
　　……

　　两个服务生只能面面相觑。
　　“搞什麽啊……”
　　“前辈……要不要报警啊？”
　　“报警？报你个头啦，人家是客人！”
　　“呃……那现在怎麽办……”
　　“老板都走了你说怎麽办？打烊啦！笨蛋！”

　　好重……
　　看上去明明只是只瘦得像营养不良的狐狸……怎麽会这麽重？
　　……啧，算了。
　　反正……只是莫名地想把他拐回家而已。
　　失眠？骗人吧……明明睡得这麽死，一路上从电梯拖进门都弄不醒……
　　还是说白天怎麽睡都没事，到了晚上就会醒到睡不著？
　　现在才下午四点半……得了，由他睡吧。
　　本天才还是再去享受一下牛奶咖啡的味道好。
　　离开卧室前，樱木淘气似的在自己那张柔软有弹性的双人大床上重重坐了一下。
　　舒服真不是盖的！保这狐狸一觉睡到大天亮！
　　流川俯卧在他身边，刘海垂下来和睫毛一起随著呼吸的频率翕动，安稳如熟睡的猫。

　　呸……真苦！邪门了，怎麽同样是咖啡加牛奶，天才都配不出那个味道呢？
　　难道还要我去请教那臭屁狐狸？
　　没门！
　　大不了下次再想喝就叫狐狸帮本天才调好了……
　　再想喝就再叫狐狸……
　　再想喝呢？
　　能多久呢？
　　一辈子麽？
　　能一辈子麽？
　　樱木手里的盒装牛奶一下子掉到桌面上，洒得一桌子的奶白色。
　　他敲了敲自己的脑袋，傻笑。
　　天才犯傻吗？还是真被狐狸咒得白痴了？
　　才几天而已，才几杯猕猴桃汁和牛奶咖啡而已，凭什麽就说一辈子呢……
　　忽然什麽都不想喝了，樱木烦燥得想把手边的罐装咖啡也一起打翻。
　　……狐狸醒了麽？

　　不但没醒，而且又犯了流口水的旧病，樱木最喜欢的双人大床未能幸免。
　　樱木却没生气，反而看著流川恬静的睡颜安心地咧嘴笑了，一边伸手在流川的发丝间拨弄著，轻声嘟囔：
　　“等你醒了可得帮我洗床单……”
　　说了自己也觉得好笑，这狐狸会干帮别人洗床单的事才怪，最多把床单丢到自己脑袋上附送一句“白痴”加一个白眼……没礼貌的家夥！
　　……该死，怎麽我也困了。
　　樱木自己也坐到床边，这才注意到自己给流川安排的睡相实在不雅──斜趴在床上正好占据了整个床面的对角线，害自己都没地方躺。也难怪，把这狐狸架进屋里时几乎都累得要立仆了，直接就把他丢床上了，哪还管他睡相？
　　小心地拽了一把，还是不醒。於是樱木放心大胆地加大动作幅度，用力两下把流川拉到双人床里侧，好歹是和床侧边平行了，这才自己也倒上床。
　　然後，侧身。……不舒服。
　　因为狐狸现在是背对著自己的原因麽？
　　索性又拽一把。

　　这一拽的力道大了。
　　流川的身子在床上如樱木所愿翻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身，然後就直挺挺地沿著惯性轨迹直撞到他身上。
　　“喂──！”
　　樱木条件反射地慌张大叫，想起流川还睡著又马上闭嘴。
　　试探性地想把对方从自己肩头推开，却不敢用力。
　　流川闭著的眼睛在刘海下安然地静止，睫毛随著樱木急促的呼吸忽闪，是咖啡店里看过不知多少遍的熟悉镜像。樱木忽然失了全身的力气，向脑後的枕头上重重一倒，任流川似嫌不够舒服一样把头枕到自己胸口。
　　……都七点了……
　　早就说失眠症是因为睡木板床引起的嘛。樱木觉得有了成功的满足感。
　　却还有免不了的失落荡漾开来，搅得本就被压得气闷的胸口混乱如粥。
　　……明天呢？

　　樱木花道失眠了。
　　原来失眠的感觉……就是没有感觉这样子？
　　不饿，不渴，不疼不痒……什麽都不想要，哪里都不想去……
　　可怕的是，不知道想要什麽，除了无边无际的孤独和空虚，一无所有。
　　那，这狐狸以前每天晚上都这麽熬过来的麽？
　　……不止吧……更难受吧？
　　因为本天才今晚失眠的时候，好歹还能看著狐狸睡著的样子过一夜。
　　狐狸呢？
　　他失眠的时候，是不是连一个想看著他看一夜的人……都没有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