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狱二周目(地狱电影院克苏鲁)》刨坑存粮

352、心之所念

　　夜王的弓箭显然是没有震慑的作用，反而是激怒了附在这些浮木上的鬼，这不是一个好的兆头。
　　然而随着这唱戏的声音越来越响，船上众人的脸色凝重。
　　夜王拿着手中的箭，对于夏侯地藏无奈地耸耸肩，至于他心里到底是想不想给夏侯家添堵就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但是很明显的是，夏侯家炼出来的这些符咒连这黄泉中的鬼魅都解决不了，更别说过了奈何桥，扰乱六道的轮回，实现不老不死。
　　痴人说梦，不外如此。
　　但是夏侯家的人，或者是演员没有退路，只能用人命为这个家族的贪婪偿还孽债。
　　被鬼附着的船板被阴气转变成了黑色，那些已经死亡的树木此刻却开始生长，畸形的瘤子从木板上长出，最后成了一张张扭曲的人脸。
　　夜王的脸色也不好看，这种东西的邪门实在是出乎他的意料。
　　死木生长，这对于所有的人来说都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这黄泉之中遇到了种种危机都说明了夏侯家准备仓促，时机根本没有成熟。或者说，他们的愿望本就是不可能实现的空想。
　　夜王的反应看在烛九阴的眼中，夜王能来这里等他，自然也是有他自己的目的，不管他和夏侯家有多少的过节，起码现在在黄泉中，他们这一船人都不想下饺子。
　　扭曲的人脸之上，嘴巴开始不停的闭合，悠扬的唱曲声从中传出。
　　“朝飞暮卷，云霞翠轩；雨丝风片，烟波画船——锦屏人忒看的这韶光贱！”
　　听着曲子中所描绘的春日风光，这昏暗的船舱眼见也变得明亮开阔起来。
　　黄泉中的灰暗变成了融融春光，香炉中缭绕而出的花木萃取的香气也代替了腐尸的臭味。
　　无论是畸形的人头，还是船上常年被黄泉之水腐蚀变黑的木板，都渐渐变得淡薄。
　　取而代之的是四处都装饰着彩色精致的刺绣香囊的古代女子的闺房。
　　黄花梨木的梳妆台上支起一面黄铜的镜子，一旁的三层的漆器首饰盒子上雕琢着桃花的图案，一把红色的木梳随意的放在桌面上。
　　秋香色的床幔遮住了人大部分的视线，有女人轻微的咳嗽声从里传出。
　　“这是怎么回事？是幻觉吗？”
　　宽大的黑色斗篷出现在夜王的身后，一直默不作声只是负责驾驶船只的摆渡人居然离开了他自己的位置。
　　“这就是鬼戏啊。”沙哑的声音从宽大的斗篷中传出。
　　“怎么，你喜欢听着戏曲？”夜王有些意外地说道。
　　他并不知道这个摆渡人的底细，之前也从未与他接触过。
　　他没有想到这个除了冥币对外面的一切都毫不关心的摆渡人这时候居然会跑来。
　　“那是当然，我已经很久没听戏了，在这黄泉之上，能找乐子的事情并不多。”摆渡人缓慢点头之后说道。
　　“这么看来，我们这次的运气很不错。”夜王挑眉说道。
　　而摆渡人则是伸出了已经腐烂的手掌，摆手说道：“这是为了迎接你才准备的。”
　　“他倒是很会花心思。”夜王嗤笑道。
　　“对于你，他一直很舍得花心思。”摆渡人又接话道。
　　和夜王说话的摆渡人没了面对夏侯地藏的沉默和市侩，倒是似乎有一丝的讨好。
　　烛九阴看着那个摆渡人，有些拿不准这个人的想法。
　　他的记忆都太过遥远，对于眼下的情况并没有多少的帮助。
　　不过摆渡人特意来解释这些，自然是为了安夜王的心，不让他误会。
　　既然是为了婚礼请来的鬼，自然是不可能把新娘子撵下黄泉，和之前那个不受管束的聻是不同的。
　　“人类结婚真的很麻烦。”烛九阴听着这曲子若有所思地说道。
　　“只是你已经没有这里的记忆了，这已经是第二次，我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执着。”夜王对现在只有烛九阴记忆的叶想说道。
　　“那就更奇怪了。”烛九阴说道：“我可不觉得他是那么一个执着的人类。”
　　“人都是会变的，更何况他现在的状况应该也不能算是一个人类了。”夜王对于他的话不置可否地说道。
　　然而就在他们讨论他们的这个新郎的时候，这个船上的其他人可就没有这么悠闲了。
　　死亡的剧情出现在剧本之中，但丁面色阴沉地看着眼前遮挡着他的帷幔。
　　剧本信息之中，他正是这次夏侯家的打赏之一了。
　　这一次，在鬼戏的幻觉之中，所有的人都已经被分散了。
　　更重要的是，鬼戏改变的是人眼中的样子，并不会真的改变人在船中的事实。
　　人总是会被自己的眼睛欺骗。
　　但丁虽然身体年纪不过刚刚成年，但是他的心理年纪却不小，在恐怖影片中的经验比这里所有的人都要丰富。
　　就像是剧本中红色划线的中描述的一样，他慢慢地向这床走去。
　　女人的喘息声，还有婉转悠扬的唱曲声都从布的另一面传了过来。
　　借着窗外的光，一个女人曼妙纤瘦的身影倒映在布上看的格外清晰。
　　当但丁伸出了自己的手想要撩开那帘子的时候，那布帘上的阴影突然变得庞大。
　　但丁还没有接触到那布料，不知道从哪里吹来的风吹开了帘子，但是后面什么都有。
　　没有纤细的女人，也没有那个布帘上的怪物。
　　而那布料上的阴影也已经没有了。
　　而此时，在梦魇之中一只巨大的血肉怪物的影像迅速成型，随后又成了黑色的黏稠的液体最终成了梦魇世界的养料。
　　但丁撩开了床幔，但是那布料的手感也消失了，昏暗的船舱又出现在了他的眼前。
　　但丁摆脱了幻觉之后，就看到了他身边站着的演员已经走到了那畸形的木头瘤面前，露出了憨傻的笑容。
　　在“嘭——”一声巨响之中，演员发出了痛苦的嘶吼声。
　　幻境消失之后，演员也恢复了自己的神智，随后被眼前的一幕吓了一跳。
　　巨大的木瘤已经被打成了碎片，那木瘤上的畸形的唱歌的脸还没有死，嘴巴依旧在开合着。
　　“这是怎么回事？”演员的精神在经历了巨大的落差之后，显然反应还很迟钝。
　　“鬼迷眼，你没有听过吗？”但丁有些不悦地说道。
　　他的手掌上附着细密的蛇鳞，如此暴力地砸碎了这个木瘤，没有给他留下任何的伤痕。
　　而其他的人，也陆续从鬼戏的迷惑中醒了过来，当然也有人没有自保的手段被鬼戏吞噬。
　　侯爵怅然若失地看着眼前在哀号的扭曲的鬼脸。
　　鬼物遭受了这样的重创，已经无法在他的眼前保持着叶想的幻想。
　　被他用锁链捆绑，用咒术控制的叶想渐渐从眼中消失，慢慢还原成了木头瘤子上那扭曲的鬼脸。
　　“果然已经支撑不住了吗?”侯爵看着已经被撕裂成了几瓣的鬼脸遗憾地说道，随后一把剑彻底斩断了木头瘤子与木板的连接。
　　黑色的火焰燃烧，将恶鬼变成了自己的养料。
　　此时，烛九阴也走到了床幔之前，将手伸向了那因为不存在的风而飘动的布前面。
　　夜王的听着耳边戏曲声渐渐停下来，随后一个熟悉的女人的声音传来。
　　夜王的眼神逐渐变得焦急，渴望。
　　随后，他冲向了那床幔，然而他伸出了手被人紧紧抓住。
　　“让我看她一眼。”夜王第一次在另一个自己面前露出了自己的软弱。
　　烛九阴拦在了他的面前，叹息说道：“那都是假的。”
　　夜王沉默了下来，失落地呆立在了原处，其实他早该明白，那个人不可能在这里。她的身体和灵魂都被夏侯家的人控制着，怎么可能出现在这里。
　　摆渡人从自己的怀中掏出了一叠的冥币，撩开了帘子。
　　没有人看到这冥币是怎么消失的，摆渡人也没有在意他的冥币就这样不见了。
　　夜王看到了一个面色苍白的女人，穿着一身宽大的长袍，头发向后梳着下坠的发髻，头上只是点缀着一点的银制的发饰。
　　最令人注意的是这个女人的衣服，是左衽的，这样的穿衣方式放在现在漏洞百出的古装剧中不算什么，但是放在古代的中国，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情。
　　“你来了。”女人抬头对着身体已经腐烂的摆渡人说道，面上没有一点的恐惧，似乎根本察觉不到他的异常。
　　随后便是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摆渡人则是很自然地坐在了床边，给她拍背顺气。
　　“小姐，我等了你很久。”摆渡人的声音沙哑，却已经可以听出他的哽咽。
　　“对不起，我只是......”女人的脸上露出了痛苦愧疚的神色。
　　“没事的，我明白。”摆渡人抱着女人说道，“小姐，你会好起来的。”
　　“我不会好了，这个孩子会要了我的命，我很明白。”女人的手抚着自己的肚子，可能是衣服太过宽大，又或者是女人太过消瘦，他们之前都没有发现女人的肚子还有不自然的微微隆起。
　　夜王看着这个女人，眼神渐渐变得奇怪。
　　良久之后，摆渡人才放下了帘子。他的眼睛因为死亡后的腐烂，永远蒙着一片雾霾的苍白。
　　“九轮族，那个人是九轮族的人，对吗？”夜王夜王揪住了摆渡人的衣领问道，“九轮族的人才会这样穿衣服。”
　　“那又怎么样？”摆渡人对于夜王的问话似乎并不意外。
　　“不对，九轮族不在这个世界，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夜王有些混乱地说道“烛九阴的身体在另外一个世界，你们也应该在那个世界。”
　　“九轮族的使命还没有完成，我的少爷，你还不能逃避你的责任。”摆渡人发出了难听的笑声。
　　“那里的事情已经结束了。”夜王不解地说道。
　　《鬼祭》系列已经结束了，为什么作为那部电影中的重要角色的九轮族还会出现在这里，还会认他做少爷，他明明已经有了不一样的角色和身份。
　　“不，还没有。九轮族远比你想的更强大。”摆渡人挥开了夜王的手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