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目录  设置

1、第一章 香消玉殒 ...

  •   几点雨星子打在破了几道口子的窗户上,又弹回去。窗户上糊的纸早就七零八落,漏风漏得厉害。吹霜提着竹篮,打了一把破伞回来,看到时清浅还一动不动地抱膝坐着,鼻头一酸,唤了一声“姑娘”。

      时清浅无神的杏眼在吹霜面上停留了一刻,又重新垂下,仿佛才认出她的是谁似的。吹霜心里难受得更厉害了,好好的一个美人,就这么被贼子糟蹋了!

      “姑娘,再怎么着,也得活下去呀。”吹霜从竹篮里拿出一只不烫了的番薯,递到时清浅手里。

      自从姑爷病死之后,姑娘就被赶到庙里守丧。夫家送了几个月月例,便开始不闻不问。庙里的姑子也是个势力的,没有香油钱打点,自然是日复一日地怠慢,干脆任由她们主仆二人自生自灭。姑娘的日子越来越难熬,有时候连饭都吃不饱。若是二公子还好好地活着,他们绝不敢这么对待姑娘!

      看透了徐家的黑心,吹霜索性不再称时清浅“少夫人”,而是改回了“姑娘”。反正姑娘一嫁过去,姑爷就是半死不活的样子,拖了大半年就走了,压根没有和姑娘圆房。

      可是,出了前夜的事,吹霜倒宁愿姑娘和姑爷圆房了,好歹名分是全的。而且若是有了子嗣,就不会被赶出来了。

      手上一热,时清浅徒然缩起来,番薯咕噜噜地掉在地上。她抱着自己的身子,喃喃:“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

      袖子滑落,露出手臂上青紫的印记,身上,背上,还有那些令人难以启齿的地方,也是红紫遍布。时清浅紧紧地抱住自己,仿佛又回到了前天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

      那一夜因为冷,时清浅一直睡不着,就抱着被子坐着。被子早就薄得不成样子了,时清浅还是抱着,聊胜于无。手上有东西,心里就安稳一些。

      天边忽地闪过一道惊雷,时清浅吓了一大跳,紧紧地咬住嘴唇。她最怕打雷了,可是吹霜下山去徐家要月例了,如今还没有回来,雨这么大,吹霜应当是在山下找地方避雨了。

      时清浅叹气,若是知道有雷,她就拦着吹霜了,反正每次去徐府都是空手而回,还会受一通冷嘲热讽。可是就算每次空手而回,吹霜总不死心,还是每个月都要下山去一趟,说时清浅明明是徐府明媒正娶的少夫人,凭什么要在庙里挨饿受冻!

      死心眼的丫头,别人厌弃你,有的是理由,这与明媒正娶,一点关系都没有。

      空旷的山间,似乎只剩了她一个人,破窗外的黑暗中,不知隐藏着什么可怕的东西。因为看不清,所以更为可怖。

      似乎是在印证时清浅的恐惧,一阵大风刮过,房门吱吱呀呀地响,又一道惊雷过后,房门被撞开了!

      弱小的烛火瞬间熄灭,四周一片黑暗。时清浅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就被人压倒了。

      那人明显是个男子,身上很热,热得似乎烧着了,时清浅闻到他身上的血腥味,害怕到发抖。喉咙像是被塞住了,发不出一点声音。

      她扭着身子死命挣扎,男子闷哼一声,寻到了她颤抖的嘴唇,慢慢地摩挲着,呼吸越来越重,一两滴汗水落下来,融入时清浅的乌发中。

      连汗,都是滚烫的。

      “姑娘,对不住,在下身不由已,命在旦夕。今夜之后,在下发誓,定会回来迎娶姑娘,绝不相负!”

      时清浅脑子一片空白,压根什么都想不了,更别提回答了。身上那人却只当时清浅默认了,再也忍不住,俯身而下,准确地印在时清浅的唇上。

      时清浅只是抖,眼泪珠子似的往外冒,顺着她纤细清秀的侧颜滑下。

      “别怕,别怕,我轻轻的,轻轻的。”男子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尽量耐心地吻着她的眼睛,鼻子,在耳垂唇角辗转不去,一寸一寸地吮吸。时清浅未经人事,哪里受得了这种撩拨,顿时嘤咛一声。

      男子似得了鼓舞,一手扯开时清浅的衣襟,伸手往下。

      “不要,不要。”时清浅抖着请求。

      结果他的唇又缠上来,咽下了她的哀泣。时清浅的身子越来越热,越来越软。大雨在外噼噼啪啪地下着,寒气不断从破窗外涌进来,时清浅却一点也感觉不到冷。

      她早已被所有人抛弃,这贞洁,为谁而守呢?眼前的灼热,是她唯一感受到的怜惜。

      男子的手灵活地穿过障碍,去到了想去的地方。背上,忽地缠上来一双手,蔓藤似的缠住了他。男子脑中一片火光,不再犹豫,沉下身子。

      大风大雨,闪电惊雷,淹没了时清浅的痛呼。

      仿佛被人一点一点地劈开,拆碎了,再重新折成喜欢的形状,疼痛而又欢心。时清浅的泪与男子的汗相融,分不出彼此。

      天顶上的云降下来,包裹住时清浅,晃晃悠悠带着她回到了天上,时清浅仿佛看到了漫天的流霞,看到了雨后的彩虹,看到了如海的星子。但很快什么都看不到,什么都不能想了。因为有人,主宰了她的一切。

      时清浅辗转之间,摸到了他腰上的一块形如焰火的胎记,时清浅报复性地抠着那块胎记,想让他也疼痛。

      男人轻笑一声,加重了力道。时清浅哭出声来,将他带着伤痕的背部挠了个够。

      翌日醒来,晨光熹微,屋子里,已是空空荡荡。时清浅呆呆地拥被坐起,恍若做了一场梦。

      但是床边叠好的衣裳,卷得不成样子的被子,身上残留的痕迹,还有那独特的气味,都在告诉时清浅,昨晚的一切,都真实的发生了。

      “姑娘,姑娘,好歹吃一点。”吹霜含泪捡起番薯,吹掉了灰尘,一点一点地剥着皮。

      时清浅干裂的嘴角扯了扯,一动不动地看着吹霜剥皮。

      安静的禅房之外,忽地响起了一阵脚步声,听起来,人还不少。

      吹霜惊讶不已,这里会有谁来。时清浅却猛然抬起眼睛,流出神采。难道,是他来接她了么?

      然而,时清浅的唇角还未展开,期盼就在下一刻碎了。人还未至,声音先到:“真是没想到啊,四妹妹待在庵里还不安分,竟做下这等丑事。若不是有小师父来报,我们都还蒙在鼓里。”

      是她那位嫁给了云麾将军嫡长子的二姐,时清涓!还未等时清浅有所反应,几个五大三粗的婆子冲了进来,把她从床上拉下来,一路拖到院子里。

      正值冬日,外面天寒地冻,时清浅还未从地上爬起来,兜头被浇了一桶冷水!

      “姑娘,姑娘!”吹霜的声音撕心裂肺。

      留芳得意地把木桶扔到一旁,尖尖的指甲指着吹霜:“这是哪门子的姑娘,谁家有这么不要脸的姑娘?”

      “薛夫人,您看这——”徐由厌恶地皱眉。

      “徐大人,她早已不是时府的人,而是你徐家的儿媳妇。徐大人想如何处置,自便就是,只是别让她再丢人就行。”

      失贞之妇,如何不再丢人现眼呢,自然是消失了。徐由想起死去的儿子,嘴角露出一抹残酷的笑。

      时清浅跪坐在冰冷的地上,全身的骨头仿佛都变成了冰,僵硬不已,残留的水渍中,映出她凌乱的头发,像是一个疯子。她明白,这一次,是逃不过了。

      心中涌起一腔愤怒,时清浅忽然跳起来,抓向时清涓,可是时清涓身边有的是护着的人,很快挡住了时清浅,反将她掀翻在地。时清浅的手臂划破了,鲜血淋漓。

      “哼,果然是死性不改,那么多年了还是一样野。”时清涓如同看着一只丑陋的蚂蚁,眼睛里全是蔑视。随后扶了扶头上的金灿灿的步摇,对徐由道:“徐大人,我下午还有宴会,您快些罢。”

      徐由连一眼都懒得施舍给时清浅,冷淡下令:“拿一壶酒来,送她上路。”

      时清浅挣扎不已,愤怒地诅咒:“时清涓,你们大房和四房全是黑了心肝的人,如今且得意罢。天道昭昭,你们所种下的孽,终会一一报应在你们身上!”

      “住嘴!”时清涓恼怒地看了一眼留芳,留芳会意,活动了一下手腕,上前一把卸下了时清浅的下巴。剧痛袭来,时清浅却一滴泪也流不出来了。毒酒灌进来,顺着她的喉咙流下,冰凉得如同黑白无常的钩子。

      随后,是蚀骨般的痛苦。就算是死,他们也不让时清浅死得舒服。她越痛苦,他们越高兴。

      时清浅死死扒住地面,不让自己痛苦地打滚,成为时清涓和徐由的笑料。指甲一根根地断掉,连痛苦都麻木了。

      不知是谁踢了一脚,时清浅翻过身来,目之所及,是白茫茫的一片天。一片片雪花从空中坠落,模糊了时清浅的视线。

      真好,她出生的时候天上飘雪,死去之时也是如此,即使还未真正到生辰,也算完整地走完了二十年。

      那夜浓烈之时,她在他耳边轻声告诉他,她的名字叫小雪,不知道,他会不会记得呢?

      她没法知道答案了。

  • 作者有话要说:  2020,开坑大吉!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