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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8.东窗事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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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老板上一次的揠苗助长事件不同,这次没有领导指挥不当的锅,全是来自员工自发的错误。何飞叫了项目组长进办公室询问情况,周书逸这才看到郑树军慌张的眼神,和其他员工对郑树军投去的怀疑的目光。
咦,他是不是忘了什么事情?
处分很快就下来了。
“老郑,这阶段的返工完成后,你就上楼吧,”组长道,“未经同意私发外挂造成系统崩溃,主责在你,其他人用了还没看出问题的,这个月奖金取消。”
外挂造成系统崩溃?周书逸一脸懵地看向其他人,四处想窥屏看看到底是什么外挂。
“上、上楼?让我走?”郑树军不可置信地站起来,长期坐在电脑前让他的脊椎有些变形,站起来后身体有些佝偻,“我从计划期开始就参与这个项目,现在马上就要完成了,你让我走?”
“不是我让你走,是老板的决定,不止如此,这次返工超过计划期的员工薪酬也从你的薪水里扣,”组长冷笑,“你往外发外挂的时候没有经过我,我也劝过你不要这样做,包括你们几个,”他指了指几个使用了外挂并且这几天和郑树军走得很近的人,继续道,“承担结果的时候就不要觉得意外了。”
“呸,我看你是故意的吧!”郑树军似乎破罐子破摔,“你不就是看我不顺眼吗,啊?眼红我资历老,他们有事儿总是先到我这儿再到你……我看你从任务分配的时候就开始做手脚了,你给我们的任务量明显就要比其他人多!”
组长似乎对郑树军丧家犬的样子很满意,笑道:“老郑,说这话就不地道了吧,当初分任务的时候,可是所有人坐在一起讨论的,您资历老,是您自己主动要求挑大梁吧?”
项目结束的奖金提成会根据每个人的工作量而定,多劳多得,一般项目的大头都是组长,但是这一次确是郑树军先行截胡。
“你!”郑树军老脸气得通红,他终于看见了东张西望的周书逸,“那他呢!外挂明明是他拿来的,他怎么没处分?!”
周书逸这才想起自己之前拿程序请教郑树军的事,不过,自己的程序什么时候变成外挂了?而且……怎么还被发出去了?
组长看了了周书逸一眼,继续嘲讽郑树军:“他的?你把外挂往外发的时候,不是号称是你自己做的吗?哦,原来还是把别人的东西占为己有的呀?”
郑树军被反将一军,原本涨红的脸隐隐有发紫的趋势。
组长这才把矛头对准周书逸:“你怎么说?”
“我前天是把程序给郑工看过,请教他是否可以用于项目工程。他当时说还有些地方可以优化。”周书逸一五一十地说了,也不想看郑树军,垂眸补充道,“昨天我有事请假了,不知道他把程序发出去了。”
“优化?”何飞的声音突然从背后出现,“我怎么不知道,老郑你都有本事优化他写的程序了?”
办公室响起此起彼伏的问好声,郑树军两股战战,涨红的脸有些发紫。
“老板,我们正准备查验原始程序。”组长征得了同意,从郑树军那里拿来了原始优盘,在全组人的见证下进行测试。在测试过程中,周书逸对程序概念的对答如流和原始程序优良的适应性让组员们看他的目光中带上了实质性的认可,并且用过郑树军画蛇添足版程序的人更是明白了为什么老板独独对眼前这个刚出学校的年轻人青睐有加。
不是他们不够努力,而是有人真的天赋异禀。又或许,是他们在行业浸淫多年之后思维僵化,比不上初生牛犊的大胆敢想?
组长轻舒了一口气,好在,这样的人虽然技术能力强悍,但是人情世故方面并不出色,不然……他看了一眼老板,发现老板的目光也有些深沉。
何飞这会儿确实有些纠结。办公室恋情尤其是上下级就这点儿不好,你想把他打磨出彩吧,会心疼打磨的过程他会疼;你说那算了就保留着他璞玉的样子吧,又怕他不明事理受人欺负;你要是时刻都挡在他身前吧……何飞回想起少年在技术交流时意气风发的模样,苦笑着摇摇头,这样一个人,又怎么会甘愿一直躲在他人身后呢?
“周书逸,你跟我到办公室来。”
被叫到名字的人在一片静寂中离开,聚在一起的人散开回到各自的位置上。郑树军一屁股坐下,背后冷汗不止。他虽然有些急功近利,但是他不笨——看组长气定神闲的样子,就知道这事儿周书逸也翻不起什么浪,但是年轻人有本事,虽然人情上没那么精明却也不蠢,没对自己落井下石,在老板眼里那就是一把好刀,指哪儿打哪儿不说,不像他们这帮老东西,仗着资历时不时还想浑水摸鱼一番。
老板办公室。
何飞头疼地看着眼前有些低落的人,没看一会儿就开始心疼了,数落的话在嘴里转了几圈也没说出来,话题一歪:“还、咳,还疼么?”
剑拔弩张的职场斗争戏码瞬间就变得暧昧起来。
周书逸老脸一红,瞪他。妈蛋,没看我这儿正酝酿怒意呢么!
“咳,那什么,”何飞把人拉到沙发边坐下,“这事儿吧,怪我。要不是……昨天也就发现了,对吧?”能不怪他么,要不是他从一开始就秉着打磨璞玉的念头,从这孩子进到项目组开始就不断给人树敌,继续误导他的“死亡”,有意识地让他融不进同事的圈子……还有那挨天杀的死党,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在那个时候让自己去顶包,这孩子也不会去找郑树军试图融入,再加上如果昨天没有色令智昏,这次的问题根本就不会出现。
周书逸垂下眼,低声道:“是我不够好,平时也没有关注周围,如果我那时候找的人是组长……咦,组长?”他是不是早就发现不对了?
“确实,以他对郑树军的了解,应该知道他发出来的东西不是他自己做的,”何飞摸摸周书逸的头,“只是对方也绕过了他,索性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哦。”周书逸点点头,“这样的事,是不是挺常见的?”
何飞耸耸肩:“小把戏,没事。”
连小把戏都没看穿的周书逸:“……”
“我知道你们学校环境很好,而且你在学校里名声在外,没人会打主意打到你身上来,但是职场不一样,”何飞将人揽进怀里,“说起来也是我不好,其实……”他抿了抿嘴,做好了对方暴怒的心理准备:
“说你在地上已经‘死了’,是骗你的。这确实只是个保密项目而已。”
周书逸没说话。
在已经接受了自己“死人”身份觉得做什么都无所谓的情况下,这会儿告诉他,这一切都是骗他的?之前所有的兢兢战战不敢和周围同事过多交流,之前的所有担惊受怕孤独无助,其实都是不必要的?
就算是这会儿他俩已经是滚过床单的关系,周书逸也是很生气的。搞不好这一切都是这黑心老板为了逼他就范呢,看现在床单也滚过了所以就告诉自己真相了!
可是身边何飞一副小心翼翼的深情,眼中带有明显的讨好。
周书逸不禁想起了更多的细节——似乎,除了在刚到地下的时候对方奸笑着说过他“死了”,之后基本上就没再拿这件事开过玩笑,倒是自己经常提起来,把对方噎得不行。
完了,周书逸从来不知道自己竟然有被害妄想症的毛病,一时间脑海天人交战,思路转换之后反而更加清晰:“我可以回地上了?”看样子是要把他踢出项目了,确实,打起架来不管谁有理,最好都一并撵干净——反正项目最艰难的部分已经过去了。
何飞看不出他喜怒,只能干笑:“是啊,这不是你期待已久的吗?”,想了想,又似乎有些磨牙:“钱邵也回来了,你又能吃到心心念念的手艺了。”
哦,看来是自己的价值已经没有了……也是,吃也吃过了,用也用过了,也该让自己哪儿来的回哪儿去了。
“是啊,”周书逸扯了扯嘴角,“是记挂了好久了……我去收拾东西。”
他的背影带着一股疏离的意味,步伐似乎很沉重又似乎很坚定。
何飞的目光黏在他的背影上良久,终于在人走出办公室前拉住他,一把拽回自己怀里,轻轻吻上他的额头,柔声道:“别多想,啊?”
那一声轻挑上扬的尾音让周书逸心头一震,他抬眼,在回吻对方嘴角,笑道:“我知道。我不会多想的。”
舍掉那些自尊和自制,被予以欢情与温情,在地下的日子结束了,那么这段交换也该结束了,他再也不会在边城游荡,再也不会多想了。
他穿着自己进入地下的那套衣服,拿走当时随身带的优盘,其他来到地下之后配发的东西,随着被他认定为胡思乱想的思绪,一并被丢弃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