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汉未央》冯轸

5、第 5 章

　　“当年你和慎夫人联手，想要鼓动父皇废掉阿启的太子之位，立慎夫人的儿子为太子。可惜那个孩子不满周岁便夭折。于是你们又把目光放到深得父皇喜爱的刘揖身上，只是天意如此，刘揖又出了那样的意外，你们的谋划再次落空。如今父皇崩逝，阿启登位，还有谁能保你们呢？”
　　“你敢说他们两人的夭折，跟你们一系一点关系都没有吗？”
　　“有又怎样，没有又怎样。如果他们不死，那么死的就是我们了。皇姐，成王败寇......”
　　“所以你现在是在向我炫耀你赢了，让我向你俯首叩拜吗？”
　　“是啊，我就是想看看当年那个一见面就罚我跪了半个时辰，那个骄傲的不可一世的嫡长公主的落魄样子。”
　　“那么很遗憾注定要让你失望了。我刘元，永远是这大汉朝的嫡长公主，就是刘启也要称我一声皇长姐，对我礼遇有加，否则一个不敬长姐的皇帝，如何坐稳这大汉朝的江山。更何况，皇祖母还在，他敢动我吗，你又敢动我吗？”
　　“哼，你也就是仗着皇祖母的宠爱了，只是，皇祖母老了，她还能庇佑你到什么时候？”
　　“你敢对皇祖母不敬。”
　　“那你大可把我们刚刚说的话告诉给皇祖母。”
　　“你......刘嫖，我们来日方长，我还没输。”
　　“刘元，我拭目以待。”
　　......
　　两人像以往无数次那样不欢而散，只是不同的是，馆陶长公主终于在底气上压过了自已的皇姐。而广元长公主怒气冲冲的同时，心中不可避免地升起了一股忧虑和不安。
　　即使看不上刘嫖，但有一句话她说对了，皇祖母还能庇护她多久？若皇祖母真的......仅仅凭着一个嫡长公主的名头，真的能让刘启对她礼遇有加，真的能保住想在的权势地位，甚至是...保住命吗？
　　广元长公主心事重重地回到太皇太后的寝殿。却发现薄皇后并不在殿内。
　　于是问殿内的侍女，“皇后呢？”
　　侍女行了一礼，然后回道：“刚刚皇后宫中的大长秋来报，王夫人殿中的王美人经太医诊脉诊出了四个月的身孕，皇后殿下已经赶过去了。”
　　“四个月才诊出身孕？难道之前王美人身边伺候的人竟无一人察觉到她有了身孕吗？”
　　侍女再次回道：“皇后也如此问，似乎是王美人的月事一直都不太准，曾经有过几个月不来月事的情况，是以身边的人都没察觉。”
　　广元长公主很快就摆摆手，“行了，我知道了，你下去吧。”她也就是好奇才多问了两句，一个小小的美人，也不是特别得宠，还不至于让她投入过多的关注。
　　侍女应“诺”。
　　待侍女下去之后，广元长公主摇了摇头，无奈地叹道：“这宫中最该有身孕的人迟迟没有消息，无关紧要的人却一个跟着一个传来好消息。这可真是......”
　　话已至此，广元公主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这么多年，她一直盼着皇后能生下皇子，那便是名正言顺的嫡子。自古以来，立嫡立长。皇后的儿子自然是太子的不二人选，下一任的帝皇。
　　而她和皇后不仅是弟媳和姑姐的关系，她的女儿嫁给了皇后堂兄唯一的儿子，按辈分还要称呼皇后一声堂姑。虽说她那苦命的女儿......可这层关系摆在那里，她们的关系自是更加亲密。
　　若是皇后能生有嫡子，她又何至于忧思至此。
　　不过，这倒是提醒了她，下一任皇帝啊......
　　有刘嫖在，她和刘启的关系再怎样也越不过她去。况且依着前事，他们的关系本就没有多少缓和的可能。只不过是个面子情而已。
　　可是若是和她关系亲厚的下一任皇帝继位，那就不一样了。她想是时候早作打算了。
　　回到内殿，见到太皇太后已经闭着眼躺在床上了，细心地为太皇太后掖了掖被角。
　　就要退出去。
　　谁知刚走两步，就被太皇太后叫住了。
　　“广元......”
　　广元公主立刻回头笑道：“皇祖母，您还没睡啊？”
　　太皇太后没有回答，只是问道：“人送走了？”
　　广元公主顿了一下，然后脸色不自然地敷衍着回道：“呃，嗯。”
　　见她这个样子，以太皇太后多年浸淫宫中的看人的眼光，又如何猜不出来，姐妹两人一定是发生了不愉快的事情。不过这也在她的预料之内。
　　太皇太后也没有问姐妹两人之间的事，只是语重心长地说道：“广元，身在这宫廷中最要不得的就是傲气。你父皇驾崩之后的这段时日，你难道还没看清吗？”
　　广元公主心中大震，不自觉地倒退了一步。
　　看清？她又如何没有看清。这段时日以来，以往围绕在她身边巴结，谄媚的那帮人，一个一个地全都跑去了椒房殿，认了新主子。
　　她方才明白从云端跌落凡尘的滋味。正是因为如此她才要重新爬上去，让那些等着看她笑话的人，卑微的跪在她的脚边祈求原谅。
　　太皇太后看她那颇受打击的模样，心中不忍，可有些事情必须要让她认清，才不至于越过那道线，成为皇权的牺牲品。
　　“广元，有时候命就是如此，你不得不信。收敛起你所有的骄傲吧，只要你以后安分守己，不掺和进那些争权夺利的事情中，皇帝会给你应有的尊荣。”
　　“然后一辈子被别人踩在脚下，靠仰人鼻息才能活着吗？”广元公主的情绪突然变得极为激动，正是由于太皇太后的话，一下子就触到了她的痛处。
　　“与其这样，我宁愿拼一把，哪怕最后是死。”说着广元公主的眼角已经有了点点湿润，“如果我母后，我的四个兄弟还活着，又如何轮得到刘启登上那个位置，那么今天所有的事情也会变得不一样。”
　　“皇祖母，您说得对有的时候不得不信命，但我不认命。孙女还要回去照顾留儿，先告退了。”
　　说着囫囵地行了一礼，就急匆匆地离开了内殿。也就没有看到太皇太后在她提到先皇后和她的四个兄弟时，一脸的愧疚和沉痛。
　　好半响，太皇太后才重重地叹了口气，“作孽啊......”
　　而这边，馆陶长公主在短暂的怒气过后，突然爆发出了一阵愉悦的笑声，“哈哈哈，刘元啊，刘元，你也有这样毫无底气的时候吗？这还仅仅是个开始......哈哈哈......”
　　与正等着她的丈夫和儿女汇合之后，一行人通过阁道，算是离开了长乐宫，回到了未央宫。
　　只是在回往椒房殿的路上，不知道从哪里冲出来一个人，差点撞到抬撵的内监，
　　好在宫人们训练有素，很快就稳定了下来。
　　馆陶长公主在一瞬的心惊肉跳之后，厉声喝问：“到底发生什么事了？”
　　不一会儿领头的内侍就过来回禀，“是丹阳长公主不小心闯进了队伍中。”
　　“丹阳长公主？”
　　内侍回道：“是的。”
　　“我怎么没听说过宫里还有这号人物。”
　　内侍继续解释道：“丹阳长公主是殿下您的妹妹，慎夫人所出之女。”
　　馆陶长公主才恍然大悟道：“哦，我想起来了，是听说过，慎夫人为父皇生了个女儿，看我这记性。”
　　馆陶长公主看了看四周，前面不远就是瑶光殿了，慎夫人的居所，那就难怪会在这里遇到。
　　根据规制，先帝的后妃要迁往长乐宫居住。继位皇帝的后宫则要安置在未央宫的后殿。
　　只是现在还未正式迁宫，先帝的后妃仍旧住在未央宫，她阿弟的妻妾则仍旧在太子宫。
　　馆陶长公主绕有兴致地对内侍说道：“让前面停下来，扶我过去看看......我的那位妹妹。”
　　内侍马上应道：“诺，长公主。”
　　见到馆陶长公主出现，丹阳长公主身边的人全都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只有为首的被乳母半抱半揽的小女孩泪眼汪汪地看向她。
　　“你是谁？”
　　馆陶长公主轻笑道：“我是你的阿姐。”
　　“阿姐？”小女孩显然有些疑惑，“广元长姐不是长得你这个样子啊？”
　　馆陶长公主表情一滞，不过很快就恢复了刚刚笑眯眯的模样，耐心地解释道：“我是你另一位姐姐，因为常年在外，所以你没看过我很正常。但我确实是你的阿姐。倒是你为什么会哭？是身边的人伺候的不尽心吗，那就拉下去处死，他们就不敢怠慢你了。”
　　丹阳长公主身边的一众宫女内监听到馆陶长公主笑眯眯间就要处死他们，立马吓得磕头求饶，“馆陶长公主饶命啊，奴婢没有伺候的不尽心。求长公主饶命啊。”
　　丹阳长公主哪里见过这种阵仗，一上来就要处死，忙拉住馆陶长公主的衣袖，就像以前无数次拉住父皇的衣袖。每当这时候父皇都会抱起她，宠溺道：“我的小公主，你又怎么了......”
　　然后无论她提出什么要求，父皇都会满足她。
　　只是这次换了个人。
　　不过既然是她的阿姐，也会像父皇那样答应她吧。
　　于是语气里不自觉地带上了撒娇的味道，“阿姐，不要处死他们，不是他们的错，是我找不到父皇送我的环佩了，所以才会哭的。”
　　馆陶长公主愣了一下，随后轻笑着自言自语了一句，“慎夫人倒是教出了一个单纯的女儿。”
　　不过却也如同丹阳公主所想，对着一众宫侍说道：“既然皇妹为你们求情，那这次的事就算了。”
　　众人赶紧磕头谢恩，“多谢馆陶长公主。”
　　丹阳长公主也跟着说道：“谢谢阿姐，你真好。”私心里已经认为这个第一次见面的皇姐是个温柔的好人了，至少比广元长姐好，因为每次见广元长姐，她都板着一张脸，和皇祖母一样威严地让人心生敬畏。也让她不敢靠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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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距离主角出场大概还有1,2,3...章...嗯，应该快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