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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第 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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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荀跟容爸回到院子,看到的就是拿着把剪刀在比划的容与。院子的塑胶布已经铺开,两人把麻袋的谷子倒在上面铺开,回来容与还在比划剪刀,等应荀去洗个澡回来,终于看到他伸出手指,“咔嚓”,剪个寂寞。
“我帮你。”应荀蹲到容与身旁。
“不用。”容与拒绝道。
“你都剪小半个小时了,脚已经流血,想让手也做个伴吗?”
容与看看用纱布包好的脚趾头,再看看剪刀,递过去。
应荀接过去,伸手捏住容与的手指,一股酥麻从指尖传来,让应荀不住轻抖一下。
“你拿稳啊,别把我手剪了。”容与提醒道。
“放心,我技术好得很。”应荀轻笑,从食指剪起。
钝得剪肉不出血的剪刀在应荀的手下变得锋利,左右中间一刀,就差不多了。被剪指甲跟洗头发一样,会让人昏昏欲睡,又恰是中午,早上又做了农活,容与终于是撑不住,头歪垫在膝盖上睡着了。
应荀剪完手上的指甲,正纠结着要不要帮他剪脚趾甲的时候发现容与睡着的。这下不用问,除受伤的那只,应荀全剪了,又拿沙纸把指甲磨圆滑。
容与这一觉睡不久,不过半个小时就被摇醒吃午饭了。
应荀回来,容妈特地杀了只鸡,鸡腿容与、应荀一人一个,应荀不要,给了容遥吃,自己啃了一个鸡翅膀。
容与吃饭的时候跟做梦似的,吃完饭,洗洗手,就爬回床上睡,可是睡着睡着,有点不对劲。用尽最大的力气睁眼,旁边侧身躺了一个应荀。
“你在这做什么?”容与迷迷糊糊推一下,夏天太热,人睡得手脚发软,这一推跟挠痒痒似的。
“睡午觉。”应荀应得所当然。
“这是我的床。”容与终于有点清醒了,气呼呼的,床太小了,应荀一上来,两人就挤在了一起,这天气热得厉害,又没空调,容与一个人睡都会全身湿透,再加一个犹如行走的火炉应荀,人都暴躁了。
“明明是我的床,我睡十几年了。”应荀逗着容与。
“才不是,你的床在北京,”容与气恼一吼,看到应荀愣住了,这才回神,觉得自己反应太过了,于是背过身,望着墙壁,喃喃道:“你家在北京,你回去吧!”
应荀感觉到容与的低落,伸手想碰碰他,最终忍住,低声道:“那是你长大的地方,也是你家啊!”
“不是,不是我家。”容与眼眶红了,手抓住洗得发白的大红花被,死死攥住,强调着:“那不是我家。”
【容与,这里姓应,不是你家。】
脑海的声音与自己的声音同时响起,容与眨眨眼,掉了一颗眼泪。
容与觉得跟在应荀身边那四十多年,如果他一直清醒着,那他现在心态肯定已经五十多岁了,才不会像现在还会掉眼泪。可实际上他百分之九十九的时间都在沉睡,偶尔才会醒过来,时光的流逝与时代的变迁,对他的心理成熟度意义并不大。
应荀对容与的情绪感知太敏锐了,瞬间就知道容与哭了,心一痛,想起来看看他,容与似乎觉察到他的动作,薄被一盖,把脑袋盖住。
“容与。”
“滚。”
带着哭腔的声音让应荀心都纠起来,恨不得把人抱住哄,可现在的容与对他很抗拒,应荀想了想,轻哄道:“好好,你的床,不争。”
应荀翻身下来,站在床边看着容与呼吸慢慢平缓,这才放心下来。再看看这张一米三左右的床,他觉得想要有一席之地不被赶下来,这床必须得加宽,否则这样的情况下,他别想上床了。
心动即行动,应荀把床长度量出来,在小堂屋找了几块板子出院子,又找到锯子在院子里比划板子长度。容遥坐在桃树下吃花生,看到应荀的动作,笑嘻嘻道:“被赶下床了?”
“嗯!”应荀应一声,量好长度后,把板子踩在木头上,吱吱锯起来。
容遥盘腿坐在地上,不知想到什么,轻叹一声:“唉,珍惜现在的小与吧,很快他就会跟你一样黑一样壮。”
应荀一愣,想想还挺带劲的,不过他还是想把容与养得白嫩嫩。
容遥说道:“之前我还跟小与商量好了,等开学我们一起骑自行车上学,这下子……”
“你还是住校吧!”应荀打断容遥的话,“等这阵忙完了,我想做点小生意。”
应荀这次回来,跟应家不太愉快,所以并不准备从他们身上拿钱上高中,除此之外,今年的十二月,上海交易所上市,这是应荀的第二步计划,他非常需要钱。
“做什么生意?”容遥双眼一亮,她们家的田地不多,除了抢收和插秧忙几天,剩下的时候妈妈养养蚕,爸爸去打打散工,偶尔去打理一下桑树,就没什么事干了,收入并不多,日子过得紧巴巴的。
以前小的时候没办法,现在她跟应荀都半大人,总得想点办法弄点收入。
“我们去市里弄点饰品回来卖掉?”容遥提议道。
“不是,收蚕丝。”应荀回道,蚕丝在这里便宜,可是在大城市可不一般。
临水村附近一共三个村,约一千人左右,少的人家养蚕半张,多的人家养三张,容家养两张。一年三季蚕,出产约三百多公斤。目前每季都有人来收蚕,约五到六块钱一公斤,容家两张蚕一年收入不过一千块,除去种桑树的成本,一年也能赚七八百块。
按理说这样的收入在九零年代算不错的,可谁让他家两个小孩都在上学呢!
现在高中学费要六百多一年,初中学费要四百多一年,容遥还住校,一年两百住宿费,可见容家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他们临水村附近一共三个村子,大约二百多户,能上高中的不过少少的十来人,像他们家一个初中一个高中,加起来不超五户。
容与跟应荀的事件爆发后,两人换回来,按理说最多维持之前的日子,可谁想到应荀跑回来了。
容遥听到收蚕丝,觉得挺奇怪的:“不是一直有人在收吗?”
“你知道外面的蚕丝多少钱一公斤吗?”应荀问道。
容遥摇摇头。
“你知道北京收的蚕丝是多少钱一公斤吗?”
容遥摇摇头。
“二十到四十一公斤,北京一斤的蚕丝被成品卖价是一百块到三百块不等。”应荀这信息是在前世去北京后了解到的,本来是想帮容家顺带其他村子的人,把蚕丝走物流卖到北京那边,但是容爸拒绝了。
上辈子是因为容与回到了应家,容爸觉得亏欠了应家,不想利用应家的资源,虽然这个资源是应荀找的,他也不愿意,便错过这个机会。可今世不同了,这件事应荀准备自己来。
“二十块?”容遥瞪大眼,这都快四倍了。
他们现在镇上的工资一月才一百来块钱,要是他们家一年能赚六千块,那还得了?
容遥被应荀画的饼惊到了,连花生都不吃了,盘腿坐在地上发呆。
应荀虽有主意,却也不着急,上辈子他就已经找好工厂、物流公司,这辈子只剩下谈一谈了。
应荀的木板做好时已经下午五点多,容妈妈跟容遥去做晚饭,应荀抱着木架和木板进房。容与已经起来,坐在床上揉眼睛,人还处于迷糊的状况。
见到应荀进来,先是愣一下,而后想起应荀为什么会在这里,于是又放松下来。
“下来,我加点板子。”应荀把板子木架放下,对容与说道。
容与瞪他。
“你总不能让我睡地上吧!”应荀开始装可怜。
“你自己弄张床在小堂屋睡。”容与声音有点沙哑,他就不想让应荀跟自己待在一起,这让他总会想到上辈子的事。
“小堂屋都放满东西了,放不下一张床。”应荀继续为自己争取一席之地。
农具,脱谷机,采回来暂放的桑叶,装谷子的缸,还有各种各样杂七杂八的东西,时不时还有老鼠蟑螂。
容与纠结一下,好像也是。
翻身下床,容与不与应荀答话,抱着洗漱盆出屋。应荀松口气,他真怕容与让他跟蚕睡。
应荀叮叮当当在屋里忙起来,容与洗完脸后,到处看了看。容妈妈和容遥在厨房,他帮不上忙,容爸不在家,应荀在加床板。一时之间,容与觉得自己有点闲。
屋里屋外晃一圈后,目光移到铺在院子里的谷子,看看太阳虽还很烈,但是因为右边有小树林,把阳光遮一大半,已经晒不到谷子了,于是进屋拿麻袋出来。
用四方形塑胶布晒谷子的好处就是拎着它的角往中心点拖,就能把谷子弄成一堆装袋,容与一个人也行。
只是容与还是逃不过谷绒毛的伤害,不过拉了两只角,身上又开始痒了,一边抓一边拉,等把谷子拉成小山堆,他脖子和手臂已经红得不像话。
容与脸都快皱成包子,但还是继续把谷子一点点推进麻袋里。
应荀哐哐铛铛半个小时,总算把一米三的床加宽成一米八的床,这样一来,能走动的地方更少了,原来的通道约有一米五宽,现在变成一米左右,加上一个柜子,更显窄小。
应荀站在屋里看一圈,决定把柜子拉到窗口处,门这边就能空出一定的位置。
柜子是容爸自己弄的,用几块薄薄的板子组装起来,约一米二宽,拎起来也不重,应荀单手就能扛起来。
“砰!”
东西倒地的声音响起,应荀虽疑惑,还是把柜子先搬过去,回头就看到倒在地上的崭新行李箱。
这个箱子是谁的不言而喻。
应荀把箱子扶起来,看到凌乱的密码,有着想打开的冲动。
原先容与不按着上辈子的轨迹回到应家,应荀虽疑惑,但并没多想,可是他回来看到容与穿着自己的衣服,心底的感觉倒是放大了。特别是看到这个凌乱的密码后,这一切都在告诉应荀,容与想斩断他与应家的联系,甚至都不愿意去碰从应家带来的东西。
为什么?
应荀蹲在地上想好一会儿,才轻叹一口气,把行李箱放到柜子旁边,顺便把柜子掉下来的柜门订上去,准备离开房间时,看到少了席子的板子床,他觉得自己还得再去弄一米八的席子才行,总不能身体一半睡席子,一半睡板子吧!
“小与,你怎么又收谷子了?”
外面传来容遥的喊声,应荀一愣,赶紧跑出去,看到的就是脸、脖子、手臂又红又肿的容与。
“前两天就这样了,你怎么还敢来。”容遥气得捏住他的脸,把人拉出塑胶布。
“没事的,总要习惯的嘛,习惯以后就不会痒了。”容与抓了一把耳朵,耳朵瞬间红了。
“什么习惯不习惯的,快去洗脸洗手。”容遥没在意容与这话。
应荀倒是听明白了,容与的意思是,他以后都要过这种生活吗?
什么意思?
“去洗澡吧!”应荀抓着容与的手,紧紧地,眸子有点泛红,沉声道:“洗多两遍。”
“知道了。”容与甩开他的手,转身回房拿衣服。
夏天的衣服干得快,一般洗完在风里吹半个小时就干了,便早早收进房间里。
应荀看着容与离开的背影,整个人思绪有点乱。
容与到底哪里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