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河英雄传说之银河的尽头》冯轸

237、养病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生病显得格外脆弱，等到宫廷御医和一众侍从都退了出去，卧室里只剩下希尔和莱因哈特时。希尔边对莱因哈特叫着莱因哈特哥哥，边哭着说自己难受。
　　莱因哈特觉得自己比她更难受，如果可以，他宁愿生病的是他。只是再心疼，他也没有更好的减轻她痛苦的办法，只能哄着她，让她闭上眼睛睡一觉。睡着了就不难受了。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房间内再无喊难受的声音，希尔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唯有脸上还挂着半干的泪痕。
　　莱因哈特用手指一点一点擦去那些仿佛落在他心上的眼泪，还没等他松口气。就见艾密尔悄悄地走了进来。
　　莱因哈特示意他不要说话，先去外间等他。
　　艾密尔恭敬地退了出去。
　　莱因哈特低头看了一眼睡着了仍旧蹙着眉的希尔，给她掖了掖被子，又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才去外间见艾密尔。
　　“陛下，军务尚书发来通讯，说有要事禀告。”
　　莱因哈特让人将联络接入进来。
　　很快，奥贝斯坦的立体影像就出现在了房间内，同时还有他带来的消息，海尼森方面传来暴动，伊谢尔伦也有不稳的迹象。
　　莱因哈特只思考了一瞬，就让他传达命令给驻守在海尼森的瓦列，让瓦列全权处理暴乱事件，并时刻注意伊谢尔伦的一切动向。小事就不用汇报给他，他们看着处理就行。解决不了的大事再汇报到他这里。
　　听到最后一句话时，奥贝斯坦心下微微有些诧异，皇帝向来习惯所有的事情都亲自处理，不管事大还是事小。并不是说他不信任手下的人，只能说是一种习惯，大概也有从忙碌的工作中寻找自我存在的意义的意思。
　　如今这样，到底是好是坏，现在也说不准，不过与皇后有关系那是一定的了。他一直都在警惕那个人对陛下的影响力，这也是他反对皇帝娶她的原因。只是事情并不能都在他的控制之下。如今只能静观其变了。
　　只是一瞬间，奥贝斯坦的脑中就转过了许多，不过从脸上却并未看出分毫。很快，就用与脸上的表情如出一辙的毫无波澜的声音行礼告退。
　　莱因哈特知道，暴乱和伊谢尔伦的事不会轻易就结束，或许到最后仍旧需要他出面去解决。但他需要好好想想他究竟想要何种结果，在听了昨天晚上希尔的那番话之后。
　　况且现在最重要的是希尔的身体......
　　或许是怀孕之后免疫力降低，再加上希尔身体本身就不是特别健康，发烧断断续续持续了几天才终于退下去。
　　希尔整个人应了那句病去如抽丝，脸上毫无血色，人也看起来没有什么精神。在单薄的身体的衬托下，肚子显得大的可怕。
　　希尔摸了摸肚子，对倚在身后的莱因哈特说道：“他们好像又长了，没有受到我生病的影响，真是太好了。”
　　莱因哈特看着那高耸的肚子，突然觉得里面是吸食人精血的恶魔，否则孕妇为什么会这么虚弱，他们反而越长越大。
　　“没有他们，你或许就不会这样。”说着话的莱因哈特眼神带着些许不善。
　　“这位爸爸，你这么说他们会伤心的。”没有看到莱因哈特表情的希尔，只以为他就是简单的一句抱怨，她也就没当回事，只玩笑地回了一句。
　　莱因哈特还要说些什么，却见艾密尔恭敬地走了进来，似乎有话要对莱因哈特说。
　　莱因哈特在他开口之前，先对希尔说道：“我先去处理些事情，回来再陪你。”
　　希尔点了点头，“嗯，不用担心我。”
　　莱因哈特又怎么可能放心，走之前，让赫达和玛丽嘉进来照顾她。
　　莱因哈特在的时候，两人紧守规矩，说话也是一板一眼，等莱因哈特一走，明显两人话多了起来。
　　“希尔姐...皇后陛下，今天感觉怎么样，还难受吗？”
　　希尔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已经好多了。”
　　赫达倒了一杯水，连同药一起递到希尔面前，“这是今天的药，您......”
　　希尔却拒绝了，“烧已经退了，就不用再吃药了，药吃多了，对孩子不好。”
　　“可这是孕妇可以吃的药。”
　　希尔仍旧摆手，“可以吃但不代表就对肚子里的孩子没有影响，先前是一直发着烧没办法。现在既然退烧了，就不用了，收起来吧。如果陛下问起来，就说我坚持不吃的。”
　　玛丽嘉突然插话道：“那您再吃些东西吧，早餐吃的有些少。迪特里希带回来的肉脯，味道还不错，据说是他妈妈亲手做的，我拿些过来给您尝尝？”
　　希尔刚要摇头，她是真的吃不下，可一想到肚子里的孩子，又改了主意说道：“那就尝尝吧。”
　　见希尔肯吃东西，玛丽嘉一阵风似的出去了。
　　希尔看向赫达，“这就叫上名字了？看来他们相处的还不错。”
　　赫达说道：“都是小孩子，一点小事就混熟了。”
　　希尔笑笑，“那我就放心了。”
　　不知道是不是被玛丽嘉夸了好吃，希尔先入为主，觉得味道确实不错。连吃了好几块。这让一旁的人看着都松了口气。
　　知道迪特里希就在外面，希尔将他叫进来。当面表达了谢意。
　　“肉脯很好吃，替我向缪拉夫人说声谢谢。”
　　迪特里希略显激动道：“既然皇后陛下喜欢，臣让母亲多做一些送过来。”
　　“是不是太麻烦了？”
　　“不麻烦，不麻烦，能被您喜欢，母亲一定会很高兴的。”
　　“那就多谢了。”觉得精神还好，希尔又多说了几句，“家里人都还好吗？”
　　“都好，母亲让我替她谢谢您送的柚子茶。母亲可宝贝那两罐茶了，都不让我们碰。”
　　一句话逗笑了希尔，就连房内的其他人都抿着嘴偷偷笑了。
　　“你兄长，我是说缪拉提督最近怎么样。”
　　迪特里希皱着一张脸，说道：“他有点不太好。”
　　“哦，为什么？”希尔立刻来了兴趣。
　　“因为他最近一直在被我母亲催婚。”说着看向希尔，“请恕臣失礼了。”
　　希尔摆摆手，表示无碍，“你有什么说什么就行了。”
　　迪特里希这才继续道：“自从参加完两位陛下的婚礼，我母亲就有点被刺激到了。嫌弃我兄长这么大岁数连女朋友都找不到。”
　　说着，学着自己母亲的样子和语气，“你也老大不小了，也该想想自己的终身大事了。两位陛下比你年轻，如今孩子都要出世了。你呢，怕是连女孩子的手都没牵过吧。你身为大哥，就该做个榜样出来，别带累你弟弟，让他们有样学样，老大不小，终身大事还没个着落。以后家里真出了三个老光棍，我都没脸去社交......”
　　那活灵活现的样子，让众人都笑弯了腰。
　　希尔边笑边说道：“果然在战场上功勋卓著的提督阁下也逃不过被催婚的命运。你兄长是什么反应？”
　　“他当然不敢还口。只能小心地躲着我母亲，实在躲不开，就说别的转移我母亲的注意力。总之，在他找到女朋友结婚之前日子都不会太好过了。”
　　几句话，又是惹得众人一阵轻笑。
　　就在这时，一道声音传来，令所有人的笑容都凝固在了脸上，赶紧收起散漫的样子，恭敬地站好。除了希尔。
　　“在说什么，老远就听到你们的笑声了。”
　　希尔笑着回道：“在听迪特里希说他兄长被催婚的事。”
　　“缪拉？”
　　希尔嗯了一声，突然想到什么，又问迪特里希，“我记得你还有一个二哥，他也被催了吗？”
　　“有我大哥顶着还轮不到我二哥。”
　　希尔开玩笑地对莱因哈特说道：“等将来缪拉提督再立战功，我看陛下你就直接赏赐给他一个未婚妻比什么都能更合他心意。”
　　“那臣就替兄长多谢两位陛下了。”
　　希尔更可乐了，“你倒是会顺杆爬，我看离缪拉提督打弟弟的日子不远了。”
　　迪特里希挠了挠头，自信道：“他不敢，他怎么敢在两位陛下面前造次。”
　　“感情你是将我和陛下当挡箭牌啊。”
　　“臣...臣不是这个意思......”
　　希尔笑着打断他，“纵使我和陛下想护着你，可也心有余而力不足啊。毕竟清官难断家务事。陛下你说是不是。”
　　莱因哈特看着她脸上终于多了几分生气，神情不自觉的柔和了下来，顺着她的话道：“嗯，你说的对。”
　　知道莱因哈特在这里，这些人说话都不如刚才自在，希尔就叫他们都下去了。
　　莱因哈特从刚才的事情里得到启发，说道：“朕叫岳父大人过来陪你说说话？或者姐姐，男爵夫人都可以。”
　　希尔摇了摇头，“还是算了吧，他们见到了，岂不是更要担心。说到这个，爸爸跟你提了，他想退下来，推举米达麦亚提督接替国务尚书位置的事了吗？”
　　莱因哈特点点头，“嗯，但是我没有同意。我知道岳父大人是要避嫌，但是朕没有任何猜忌之心。所以岳父大人不需要如此。”
　　希尔叹道：“也不仅仅是为了这个，爸爸他本来就对权位看得不重。当年留在奥丁也都是为了我。”
　　莱因哈特又岂能不知，当年他就是利用伯爵的爱女之心，说服他为他做事。而伯爵又何尝不是他攥在手里的人质，让她哪天有离开的想法时，不得不考虑伯爵的存在。
　　不过，现在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了，这些阴暗的算计就没必要让她知道了。
　　“朕知道，只是外戚之患只有在朕英年早逝，幼主登基的时候才有成为隐患的可能，只要朕在，就毋须担心。 ”
　　希尔最不愿意听到的就是他怎么样的那些话，甚至是忌讳。
　　当即就不乐意道：“别总说这么不吉利的话，我不爱听。”
　　莱因哈特轻笑一声，“每次说到这个你都这样，你就这么怕我......”
　　还未说完，就见希尔瞪过来的目光，连忙改口，“好了，好了，我不说了。”说着还在她额头亲了一下。
　　“这样也好，只要还是国务尚书，爸爸就还会留在费沙。一旦他真的退下来了，我想他很可能会选择离开费沙回到封地。就先这样维持现状吧。”希尔舍不得自己的父亲。一旦他离开了，以后父女再相见就难了。
　　莱因哈特看她神色有些疲惫，心疼道：“别想那么多了，先养好身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