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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懵懂之初 ...

  •   直到太阳高高升起,林中已然被金色的阳光笼罩时,他们在林中练习了将近两个时辰。长卿已经基本掌握了骑马的要领,她尝试着缓慢的驾着马跑过一小段距离,而这匹温顺的母马也是极为耐心配合,一一按照她的指示跑到固定的位置。
      “今后有时间多多练习,便差不多了。”最后刘备算是松了口气,笑着说,“卿丫头果然学什么都很快。”
      长卿坐在马上俯视着不远处的刘备,看似随意的说:“师父教的好罢了。”
      二人目光相对,长卿很快就错开了目光。为何偏要这样看着自己?带着那样好看的笑容,以及眼中说不尽的关怀柔情,一而再再而三的惹她心境难平。可要知道,若是惹得她最后真的动了情,他刘备这辈子是再也无法摆脱掉她的。
      长卿对于爱情的考量简单得很,没有过多的考虑,也不会顾及任何人的言语,当初她还在草堂时便下定了决心,今生只会情付一人——只要那个人敢出现在她面前。
      刘备不知她心底的想法,只是笑着摇头,走到马旁伸出双手,示意长卿从马上下来。长卿见状便收起了散乱的思绪,抓住马鞍想要下来,可这匹栗色的母马不知受了什么刺激,突然间一声嘶鸣,吓得长卿立刻弯腰抱住它的脖子。
      “卿丫头!”刘备见状,惊呼一声,却见这匹马疯了一般的朝林中跑去,而马上的人如同翻涌的海浪上的一叶扁舟,颠来颠去,最后在山路尽头拐角的地方被远远甩到了路边。
      “长卿!”刘备彻底慌了,他匆忙追上去,看到她背对着自己倒在草地里,心中猛地一揪,跪在一旁将她的身体翻过来时,听到她有些痛苦的喊了一声,才松了口气。
      “我的脚……”长卿皱着眉头,艰难地说道。
      刘备听了,立刻将她抱起来放到一旁,让她依靠着树木坐好,转而检查她的双脚,右脚并无大碍,只是左脚的脚踝处有着明显的红肿,轻轻一碰,长卿就疼得直冒汗。
      “应该是我刚刚从马背上甩下来时扭伤了。”她解释说。
      刘备点头,自己也坐在了地上,这时才发现自己浑身已经快要湿透了,额头上渗满了汗珠。他用衣袖轻轻拂去,转过头,看到长卿静静的看着自己。
      “怪我不好,忘了这林中多有草蛇莽兽,怕是刚才那匹马受了惊,才会这样。”刘备安慰她说,“好在伤的不重,休息几日就好,今后若是还要练习骑马可要注意些。”
      长卿点头,心中还是有点责怪自己才刚学会骑马,太过生疏了。暗暗下了决定,脚好了就勤加练习,免得今后连累他人。
      正在她想的出神的时候,突然感觉到一双大手拂过她的脸,转过头,看到刘备正在将她脸上的泥泞擦去。
      “真怕让孔明见到你这模样,若是他知道了,怕是要立刻将你要回去喽。”刘备用略带自嘲的语气说着,好看的笑眼上下打量着长卿,见到她同样看着自己,手中的动作在空中微微一滞。
      长卿瞪着双眼仔仔细细的看他,毫无任何忸怩之姿。
      “下次若是你还想学骑马,在城内找个开阔的地方吧。”刘备轻声说,先错开了目光,“我先带你回去,你的脚伤虽然并无大碍,但还是需要敷药静养一段时间。”
      “我在这里等主公回来。”长卿立刻说,现在她脚上有伤无法行走,马也不知跑到了哪里去,只能如此。
      “留在这里等我?卿丫头,你知道这林中有多少野兽么?我去城中再折回来可至少需要一个时辰,你就不怕这段时间里会被它们吃了?”刘备嗤笑着问道。
      长卿心中一惊,这她可没有想到,连忙又问:“那怎么——”
      还没等她说完,刘备突然起身,半蹲在她的面前,背对着她说:“上来!”
      长卿惊讶的张开嘴。
      “上来吧,回去的路不算近,背着你总比抱着你省些力气。”刘备再一次说道,语气稍稍强硬了几分。
      犹豫间,长卿觉得自己的双臂被人抬起,回过神来时自己已经伏在了刘备的背上,随着他用力起身,她下意识的用双臂环住他的脖颈。刘备不再多说,背起她后便朝林外走去,长卿见状,也只好用下巴抵住他的肩膀,双臂向下板着力气,生怕自己会勒得他喘不过气来。沉默间,她再次嗅到他身上好闻的禅香,而随着自己的思绪,长卿的目光渐渐又落在了他的侧颜上,即便是已过了不惑之年,他的容颜却依旧有着独特的魅力,细细的眼纹是时间雕刻的痕迹,却是恰到好处,没有了年轻人的莽撞和无知,有的只是岁月和经历沉淀下来的深沉。
      很难想象他在过去将近二十年间经历了多少常人难以想象的考验与折磨。
      长卿越是这样想,就越是钦佩他,而这样的钦佩却在这一刻悄然转变成了另一种感觉,一种纯粹而美好的爱慕。她爱慕这样的英雄,喜欢与他在一起时的感觉。
      也许,这就是心动的感觉吧。
      “卿丫头,你究竟在看什么?”这时候,刘备突然轻声问道。
      长卿心中一顿,双臂下意识的加重了几分力度,因为自己就靠在他耳边,所以她只用最小的声音,问道:“主公,你待所有人都这么好么?”
      刘备微微侧目,意欲开口,却又落于沉默。
      “可否是因为我与主公的故人面容相似,主公才会对我多加照顾?”长卿的声音低的近乎耳语,她不知自己为何要这么问,她只知道自己此时尤为在乎他的答案。
      刘备依旧沉默,似是他自己也在为此纠结,片刻之后,他才缓缓开口说:“与长卿容貌相似的那个故人,对我而言十分重要,若不是她,我也是不会活到今日。最初见到卿丫头时,也的确会让我想到以前的事情,但你与她终是不一样的。”他顿了顿,轻叹一声,才继续说,“你是你,她是她,除了容貌相似,你们的性情可大不一样。”
      “怎么说?”长卿又问道,这是他第一次同自己说了那位故人的事情,所以她听得尤为认真。
      “卿丫头性情随意洒脱,从未有什么事能真的难住你,你一向爱笑,也总是能让周围的人感到快乐。但是她不一样。”刘备的声音也越来越轻,最后仿佛是在对自己说一样,“她总是思虑重重,总是有很多的事情困扰着她,总是为别人考虑着。她从不想自己的事情,似乎对她而言那都不重要。”
      长卿不语,刘备口中的她,究竟是怎样的一个人?当她再想追问下去的时候,却听见刘备突然笑了一声。
      “瞧瞧,上天还是眷顾我们的。”刘备抬高音量,加快脚步。长卿看到之前那匹栗色的母马就在不远处,低头吃草。“也没有跑出多远,这下回去便好办多了。”
      “可是只有一匹马啊——”长卿不解的问道,这时刘备已经将她放了下来,等她单脚落地,刘备又扶着她的腰将她抱起,重新送到马背上。见她坐稳后,自己也翻身上马,坐在长卿的背后。调整好姿势后,刘备很自然的用双臂将长卿裹在怀中,双手抓住缰绳,轻轻一喝,马儿便缓速跑了起来。
      突然被困在他怀中,长卿一时有些愕然,但随后他发觉到自己的脸上蓦然发热,心跳的声音让她无法专注起来。她努力的想让自己和身后的人保持一定距离,但马背上的颠簸却根本不给她这个机会。
      “之前就曾说过,我待卿丫头是与他人不同的。”刘备突然在她耳边说道。
      长卿抓住马鞍的双手顿时一颤,慌忙的眨了眨眼睛,根本不知道该说些什么。马行走的速度并不是很快,而刘备也根本不想尽快走出林子,他之后什么也没有说过,但却在无声之中将很多事情都表明了清楚。长卿蓦然沉浸在了一个只属于自己的世界中,林间的虫鸣渐渐远去,她的所有感受被无限的放大,充斥着整个世界。仿佛有一股热流从她的身体里渐渐蔓延开,从心跳的地方,延伸到指尖,都是酥酥麻麻的感觉。
      心跳——长卿悄悄按住自己的心口,一声声的跳跃,她想起了很久之前徐元直曾与她说过的一句玩笑话:只有心跳的声音,从不会撒谎。
      似乎这一切都是注定的事一样,从她在卧龙岗的草庐院外第一次见到他,再到她到他身边做事,一切都顺理成章,没有半点偏失。
      “卿丫头?”刘备的声音突然将她唤醒,长卿猛地回过头去,看到他关切的目光。
      “主公,怎么了?”她低声问道。
      刘备眉心一动,说:“只是喊了你好几声你都没有答应,不舒服么?我不敢骑得太快,这样对你的脚伤不利,实在不行——”
      “主公!”长卿轻声打断他,再一次抬起头,才发现自己与他的距离究竟有多近,立刻回过头摆正身子,才继续说,“我很好,这样很好。”
      耳边传来一声极轻的叹息声,这一次她不敢再回头。他们二人亦是不再言语,长卿将视线放低,在看到自己抓住马鞍的双手时,同时也看到了两边更大的那双手,正在抓着缰绳。他的手上布满了细碎的纹路,一条十分明显的疤痕从他的左手手心里延伸出来,她之前曾数次见过这道伤疤。
      她不知这手中的伤疤是哪一年因为何事被谁所伤,不知他走到了今日是经过了多少坎坷荆棘,更不知他历经数年为何会还会这般坚持少年时的理想志向,矢志不渝的走下去。
      她不懂这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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