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之当家媳妇不好惹》乔微安

6、第六章

　　夏惊蛰几乎摘光了自留地里所有飘红的辣椒，又帮着阿婆浇好菜地，摘了点紫苏蒜叶，才迈着轻快的步子回去。

　　回到家里，夏惊蛰已经累得一动也不想动，一是这幅身体长期营养不足，底子太差，二是她从来没试过一个早上干那么多的活。

　　此时她仰躺在床上，眸子却熠熠生辉。

　　开始有点想念二十一世纪的父母。

　　上辈子她是有爹娘可拼的废材，荒度年华，这辈子依旧废材，却有了全新的目标，比如为吃肉而奋奋斗。

　　别小看这样的目标，在这个吃上一碗白米饭已经是奢侈的时代，以吃肉为目标已经足够远大，她现在的状态，文艺一点的说法是：累并快乐着。

　　只躺了一会尸，夏惊蛰便强迫自己起来，她打算做一顿惊艳全家的香喷喷午饭。

　　可惜理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

　　从未烧过火的她在厨房研究了半天都不知道从何下手。

　　还是阿婆收拾完，看不过眼挪着小脚过来。

　　只见阿婆扒拉着小柴枝，双手拉直往自己的膝盖一撞，折成要断不断的两半，往灶膛里一塞，再往里塞点干松针，划根火柴伸进去一点，大火马上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旺起来。

　　整个过程大概就五秒。

　　目睹全过程的夏惊蛰眨巴两下眼睛表示敬佩。

　　就这么容易的吗？

　　“怎么几天没干活连火都不会生了？”

　　夏惊蛰连忙摇头，怎么可能承认？

　　“就是第一次做腊肉，有点紧张。”

　　阿婆狐疑，“怎么第一次做，以前家里的腊肉不都是你做的吗？”

　　过年时，大队杀猪她们家还是能分上一两斤肉的，通常一半拿去榨油，吃一点新鲜的，另一半腊起来，留着过节的时候吃一点。

　　今年的肉没剩，是因为夏惊蛰出嫁时全用了。

　　想到这里，阿婆的灰暗的眸沉了沉，不说起这肉，她都差点忘记自己孙女儿本该是别人家的媳妇，如今被撵了回来，到底是不光彩的。

　　“以前没试过这种做法。”夏惊蛰心虚得不行，万一被阿婆发现她是连火都不会烧的废材，还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阿婆心里想着事，也没去深究，夏惊蛰也不是第一次做饭，该做多少心里有数。

　　所以阿婆生完火也就不管她了。

　　事实上除了生火这一项，做饭的其他工序，夏惊蛰还是挺得心应手的。

　　她甚至还不忘往灶膛里添两根大点的木柴。

　　虽然唯一一把刀子已经又钝又旧，砧板也是千疮百孔，可依然不影响她做肉吃的好心情。

　　夏惊蛰先切好一小碗红辣椒和一点蒜蓉姜末，还有现摘的紫苏蒜叶，加一点盐巴搅拌均匀，腌制着备用。

　　原本还要加上香油、白酒、蚝油等等调味，但是在这个物资稀缺的年代，只能将就。

　　再把刚刚在水里泡了一小会的腊肉切成厚薄均匀的薄片备用。

　　此外，夏惊蛰还切了一些番薯芋头垫在搪瓷碗的底部。

　　最后才把腌制了好一会的剁椒放到腊肉上面，再切上几条姜丝放到最上面，待到水开的时候直接下锅去蒸。

　　原本她还想煮上一锅白米饭，可看到米缸里为数不多的大米之后，只舍得拿出一把，找个最大搪瓷碗把米淘干净，加入大量开水，和腊肉一起下锅去蒸。

　　夏惊蛰又往灶膛里添了些柴火，等到这些柴火烧尽，午饭就能出锅。

　　做完这一切，夏惊蛰又回去躺尸，静待吃午饭。

　　夏立冬不多时下工回来，走到门口处就闻到令人饥肠辘辘的香味，他用力吸了吸鼻子，以为隔壁黑子家又在炖肉，努力把不断从唾液腺冒出来的液体咽进肚子。

　　他早上只吃了两个红薯，高强的劳动任务早就消耗光他的体力，现在正是又饿又累的时候。

　　他不禁想起几天前夏惊蛰跟他说过的话。

　　他羡慕黑子吗？

　　怎么能不羡慕呢？

　　同样是父母双亡，跟着阿婆长大，一墙之隔，却是两种截然不同的生活。

　　夏立冬收回艳羡的目光，推开破旧的家门，却发现那股香气越来越重。

　　他忍不住又吸了吸鼻子，发现香气竟然是从自己家的厨房传出来的。

　　他诧异极了。

　　夏惊蛰听到开门声，笑眯眯出来。

　　“冬冬，今天有肉吃哦。”

　　“冬子回来啦？”阿婆也从自己的房间里出来，“回来的话准备吃饭吧。”

　　阿婆边说边挪着小脚去厨房。

　　打开锅盖那一瞬间，阿婆惊呼了一声。

　　夏立冬以为出了什么事，用尽最后一点力气跑过去，结果当场就傻了眼了。

　　夏立冬从记事以来就没在一顿饭上见过这么多肉。

　　“惊蛰，你把那块腊肉全都蒸了？”

　　后脚跟进来的夏惊蛰以为出了什么事，摇了摇头，“没有，留了一点准备给黑子哥做点辣子油。”

　　黑子哥好歹帮了忙的，总得给人家回馈点东西意思一下。

　　“惊蛰，这肉够我们家吃上好几个月，你不该一次蒸完。”年轻时候的阿婆连烤全羊都吃过，可自从家里出事之后，就再也没试过如此大手笔煮肉，她看着都心痛，蒸了可就放不久了。

　　夏立冬定定看着锅里的肉，眼睛都挪不开。

　　夏惊蛰内心叹了口气，这明明是她自己一个人都能吃完的量呀。

　　“没关系，冬子还在长身体，阿婆也得补补，今天我们吃个够，以后我会赚更多的肉，还要配上白米饭。”

　　夏惊蛰没说的是，她已经馋肉馋得不行了。

　　梁阿婆知道孙女儿要做的事，可现在连影子都还没有，就已经开始大手大脚煮肉，怎么能助长她这种陋习？

　　“惊蛰，阿婆一把年纪，多吃几口少吃几口有什么关系？你要懂得积谷防饥，都还不知道下顿肉在哪里，就这样挥霍，那怎么能行？”

　　夏惊蛰已经被那肉香馋得不行，不住地点头，“我知道的阿婆，我下次会注意。”

　　煮都煮了，难得吃顿好的，阿婆也不想破坏大家胃口，吩咐夏立冬把肉端到灶台上，拿个空盘子扒拉一半出来，留着晚上吃，剩下的才让他端到堂屋里去。

　　夏惊蛰给一人盛了碗粥。

　　阿婆见白粥里的米不多，也就不说什么。

　　“阿婆，你吃吧。”夏惊蛰夹了块最大的肉到阿婆碗里。

　　肥瘦相间的五花肉被蒸得透明软糯，配上红彤彤的剁辣椒，称得上人间至味。

　　“你们也吃吧，我吃这一块就够。”阿婆就着粥，小口吃起来。

　　夏惊蛰敬完老开始爱幼，又给夏立冬夹了一块才轮到自己吃。

　　事实上她早已经馋得不行，只是一贯以来良好的餐桌礼仪使然，再馋再饿也不能狼吞虎咽。

　　半透明的腊肉夹着剁椒入口的那一瞬间，她简直要落下眼泪来，这是什么神仙食物啊，也太好吃了叭！

　　夏立冬就更不用说，半大孩子，吃穷老子，本该是最馋的时候，可从他有记忆以来就没吃过这样好吃的东西，那是一种好吃到他找不到形容词的味道，同时又很担心，今天过后，再也吃不到这样好吃的肉，那已经吃到腻味的红薯怎么下咽才好？

　　碗里的肉笼统就那么几块，夏立冬吃完一块主动去夹垫在底部的番薯，想努力冲淡自己的味蕾。

　　然而，当红薯入口的那一瞬间，又颠覆了他以往的认知，腊肉的油渗入到红薯里面，再配上味道调得刚刚好的剁椒，他觉得自己吃的根本不是什么红薯，而是珍馐百味。

　　芋头也是如此！这两者吃起来，味道一点也不比腊肉差。

　　因为腊肉和剁椒都稍微有点咸，再喝上一口软绵淡口的白米粥，夏立冬觉得自己今天过的简直就是神仙过的日子。

　　一家三口虽然在破落的泥砖房里吃的午饭，可阿婆教得好，良好的餐桌礼仪让人觉得仿佛是在吃二十一世纪的法国大餐。

　　“姐，你做的饭真好吃，我从来没吃过这样好吃的饭菜。”

　　阿婆百味杂陈，孙子出生的时候家里的境况已经不好，他一直以来过的都是苦日子，“有油又有肉，做什么不好吃呢？这番薯芋头放得好，白米粥配着吃也刚刚好是真的。”

　　阿婆也没想到夏惊蛰懂得往腊肉下掂些番薯芋头，这样一来油不会浪费，东西又好吃。

　　这对夏惊蛰来说不过是最简单的膳食搭配，可在这个缺衣少食的年代已是惊为天人，连号称最“富有”的书记家也不懂得不舍得这样吃。

　　这顿饭是夏惊蛰穿越过来吃过最好的一顿，也是老夏家出事以来吃过最好的一顿。

　　美好的食物真的能让人心情愉悦，夏立冬下午上工的时候都觉得元气满满，阿婆脸上也一直挂着浅淡的笑意。

　　这就更加坚定了夏惊蛰要让家人吃好，过上好日子的决心。

　　说干就干，夏惊蛰下午的工作就是开始做剁椒。

　　说是一整片辣椒，事实上也不多，也就几斤的量。

　　这个时候没有手套，夏惊蛰怕辣到手，只能一次几个，尽量不碰到辣椒，慢慢地剁碎。

　　她只剁了小半斤的量，准备做点低配版辣子油给隔壁黑子送过去，剩下的放在院子里，先把水晾干，明天等她备的材料送过来才能开始做。

　　事实上辣子油最主要的材料就是油和干辣椒面，可家里没有干辣椒，笼统就那么点花生油，夏惊蛰可舍不得全放，只下了一点点热锅，然后把她刻意留下来的腊肉最肥的部分切成丁，下锅炼油。

　　最后出来也只有一个搪瓷碗底的油，聊胜于无。

　　她见油有点少，只下了一半左右的剁椒，没有花椒她也不强求，加点大蒜盐巴进去调味，还把在柜子顶发现的一小包白芝麻洒了一小点进去，步骤也简化了，只快速搅拌了一两分钟，就让它静止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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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题外话：其实梁阿婆的原型灵感来源于我已故的奶奶，我们这边普遍把奶奶叫做“阿婆”，我奶奶的大地主父亲娶了七个老婆才生下她这么一个女儿，儿时很矜贵，博学，裹脚，母亲早逝，父亲也没了以后，七个没有儿女的大妈开始瓜分这个家，之后开始颠沛流离的一生……
老人家走了已经六年，还是很想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