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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王府 ...

  •   杭州的夜里刚下过雨,地面上湿漉漉的,屋檐仍旧滴着雨水。赵伋披着外衣坐在书房里,一灯如豆,看着折子打了个哈欠。

      房门被叩醒,外头传来王内侍的声音:“殿下,外头有人送来一样东西,说是您的故人。”

      赵伋从折子里抬起眼睛,黎志走出去从王内侍手里接过,瞥了一眼,神色一变,连忙将东西转交赵伋。

      那是当日他在明州交由韩祈月的信符。

      赵伋立即起身,招来侍从换衣:“是谁送来的?”

      “一个穿着黑衣的男子。”

      赵伋皱了皱眉,也没说什么,只让人拿了披风匆匆出门。

      韩祈月被雨淋了一身,人有些晕,她拿手贴了贴自己的面颊,微微发烫。她长叹一声,疲惫地靠在墙边,整个人摇摇欲坠。

      角门“吱呀”一声打开,韩祈月艰难地睁开双眼,里头走出来三个人,为首一人急急来到她面前,伸手试探了一下她额头的温度,一把揽过她的肩膀将披风盖在韩祈月身上,作势要抱起她。

      韩祈月强撑着身子轻轻一推:“三殿下,不行。”

      赵伋心头一疼,蹙眉道:“没外人,你别那么小心。”

      “那也不行……”韩祈月气若游丝,扶着墙走路,突然双膝一软整个人跪倒在地。

      赵伋再由不得她胡闹,拦腰抄起韩祈月见她抱进府里。

      他一脚踹开主卧的房门,连忙吩咐:“去,烧热水,看张太医是不是在自己府里,如果是在张府就叫来,不要惊动任何人,若是在太医院值班就去街上找最好的郎中,在做梦也得给我把他叫醒!快去!你们过来,给她换衣服!”

      赵伋退出屏风外,侍女们听见命令纷纷低着头端着干净的衣裳进去,好一会儿才出来。赵伋疾步走近床榻,抓起韩祈月冰凉的手捂在胸口,冷得他三伏天一哆嗦:“阿皎,阿皎。”

      他叫了两声,韩祈月仍旧昏睡着没有意识。

      王内侍在外喊了一声:“殿下,热汤已经备好,是否现在让韩娘子沐浴更衣?”

      赵伋没说话,对外招了招手,让人进来服侍韩祈月沐浴泡汤,又叫人拿了府上最好的驱寒药材泡进水里,时不时地添加热水。

      红糖姜茶也已备下,待韩祈月出浴重新梳洗躺下后就被端了进来。

      赵伋这厢正在喂她喝茶,那厢张太医已经风尘仆仆地府外赶来。

      张太医擦了擦汗,深呼吸一口气方才走进屋里。

      三伏天刚下过雨的杭州虽说凉爽,但终究还是夏天,但这屋里却比外头湿热数倍,这让张太医刚压下去的汗又冒了出来。他怕在赵伋面前失仪,站在屏风外头又拿出帕子擦了几遍额头,谁料那头的赵伋不耐烦地出声:“人都到了怎么还不进来?病人等得起吗?”

      张太医暗道不好,赶忙收起帕子挎着药箱走进屏风。

      床榻帷幔垂落,看不清榻上之人的样貌,只一双纤纤素手伸出帘外,被赵伋放在了自己的腿上。

      张太医看赵伋这样子,便知榻上之人不简单,暗自担忧,面上却神色如常。他恭敬地行了礼,也不多说话,拿出脉枕就开始三指搭脉。

      过了一会儿,张太医松了口气,对着赵伋拱了拱手:“明王殿下请勿担忧,这位贵人身子底子好,只是杭州近几日多雨,贵人劳累加之寒气侵体才会发热。殿下请宽心,并非什么大病,待微臣开张方子,服几贴药便可痊愈了。”

      赵伋听见这话才安心,神色稍霁,摆摆手让人带他下去领赏,临走前还交待了句:“今晚之事不可声张。”

      张太医在宫中当值十余载,颇得懿贵妃和明王宠信,这些事他心里一清二楚,也不多看一眼便低头退下。

      赵伋叹了口气,正要掀起帘子,却察觉一旁的小侍女一直瞧着他。他一记眼刀瞥了过去,严厉道:“你还在这儿做什么?退下!”

      小侍女吓得立马跪下,哆哆嗦嗦道:“奴婢……奴婢有一事禀报,是与娘子有关的。”

      赵伋心中虽不悦,但她提及韩祈月,却还是耐着性子听她说完。

      “奴婢方才给娘子沐浴时,发现娘子背上有一道伤疤,好像刚结痂,血痂还未完全脱落。”

      赵伋一惊:“当真?”

      “奴婢不该欺骗殿下。”

      赵伋立即扭头朝外喊:“把张太医叫回来!”

      张太医就这样又回来了,他跪在赵伋面前,饶是官场沉浮十余载的他,竟也有些不敢看赵伋现在的神色。

      他再次切完脉,强装镇定:“回明王殿下,微臣方才切脉,确定贵人没有别的症状,只是伤风发热。您说的那血痂,怕是旧伤,已经好了。”

      赵伋喘出一口气,瞧也不愿多瞧他一眼,挥手让他退下。

      赵伋将韩祈月的手塞回被子里,又看了一眼方才的小侍女,问道:“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婵娟。”

      赵伋听见这名字蹙了蹙眉:“这名字不好,改了,你以后就叫……”他望了一眼屋外盛放的花,“叫木槿吧,以后你就陪在韩娘子身边,侍奉她日常起居,明白了吗?”

      木槿恭敬点点头:“是,奴婢明白。”

      “不要让让任何人来打扰韩娘子,韩娘子一举一动都不得向外人透露,只能告诉我。若让我发现你与他人私相授受,王府的规矩,你是知道的。”

      “奴婢谨记。”

      -

      韩祈月第二日一早便醒来了,适时被子里还放着半温的汤婆子,捂了她一身汗。她从被子里钻出来,木槿还在屋外煎药,听见响声连忙进来掀帘子,看见韩祈月神色大好,笑道:“韩娘子如今感觉如何?”

      韩祈月揉了揉脑袋:“我这是怎么了?”

      “昨儿夜里韩娘子受冻发热晕倒了,王爷忙了大半宿,今早天亮的时候才歇下,这会子应当还在补眠吧。韩娘子饿吗?想吃什么?”

      韩祈月起身下床,环顾四周,屋里布置淡雅却不乏贵气,她嗅了嗅空中的气味,一旁的木槿瞧见,又道:“是宫里官家赏赐下来的安息香,王爷怕韩娘子睡不好,特意吩咐奴婢点的。”

      韩祈月瞧了她一眼,淡淡一笑:“多谢。你叫什么名字?”

      “奴婢木槿,王爷吩咐,昨日起就是奴婢伺候您了。”木槿偷偷抬眼瞄了一下韩祈月,又道,“韩娘子,药已经煎好了,奴婢给您端进来吧?”

      韩祈月坐回榻上,点点头:“有劳了。”

      这厢韩祈月刚喝完药,木槿就让人拿了蜜饯果子给她去苦味,又命人下去做了小馄饨送过来。

      她一边吹着小馄饨,一边说:“韩娘子刚发过热,嘴中肯定无味,吃些咸鲜的东西会好受些。来——”

      韩祈月接过温度刚刚好的小馄饨,看了一眼木槿,笑道:“你倒是很会照顾人。”

      木槿低头有些不好意思:“奴婢也就这点能耐了,所以王爷才让奴婢来侍候您的。”

      韩祈月是真的饿了,一碗馄饨没几下就下了肚。她接过木槿递过来的帕子擦了擦嘴,问道:“昨日夜里我来,有谁知道了?”

      “王爷,王内侍,黎大人,张太医来给您诊过脉,但是隔着床帘没有瞧见您的模样。两个侍女侍奉您更衣沐浴,其中一个是我,另一个是个不识字的哑巴,已经被派遣到郊外的庄子上去了。”

      这一番话下来,韩祈月一面感慨赵伋做事缜密,一面又不得不审视眼前这个侍女。察言观色,待人接物,听话答话,样样周全,就怕来头不小。

      “你是什么时候到王府来的?”

      “奴婢曾经是在宫里伺候懿贵妃的,王爷加冠开府后,贵妃娘娘就派奴婢来明王府上了。”

      难怪,原来是宫里教养出来的丫鬟。既然是懿贵妃的人,也不怕她将自己的事情说出去连累赵伋了。

      韩祈月收起方才严肃不可近的模样,笑着扶起她一同坐在榻上:“你别怪我方才试探你,你如此聪明,想来也猜到我是谁了,对吗?”

      木槿点点头,不说话。

      “我的身份不能暴露,不然会连累你们家王爷的,这你也明白,对吗?”

      “奴婢明白。”

      韩祈月释然:“那好,我这个人从小在军营长大,不讲什么礼节,你也无需对我如此恭敬。往后在屋子里,我们就以姐妹相称,外人面前就装装样子便好。不然我也不习惯。”

      木槿有些讶异地抬眸。她昨日夜间看赵伋对韩祈月的模样就知道这女人不简单,又听王内侍喊她“韩娘子”便一下子猜中了是与明王定亲的密州将门之女韩祈月。她想到如今的局势,一时之间又惊又怕,可又不能与自家主子对着干,只好使了点小心机让自己留在韩祈月身边时时刻刻盯着她。本以为会是个娇俏柔弱的小娘子,没想到还真应了“将门虎女”这个词,为人竟如此不羁。

      原来明王殿下,喜欢这种的吗?

      二人正说着话,外头突然传来纷杂急促的脚步声。

      木槿回头一看,笑着对韩祈月说道:“奴婢方才通报,王爷这会儿子就来了,那奴婢就先行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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