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 11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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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当然不愿意了！
将自己留在他身边化为一缕孤魂，那不就是要她的命了吗？果真是妖帝，说起话来文绉绉，哪怕是威胁她，也能说的这般委婉好听。
眼前人话语缓声湿濡，淡淡的声音如雾气一般弥漫，却又如小刷子，轻抚挠过人心处。九珍心底掠过羽毛轻刷一般的痒意，抬眼看凌沧乌黑眉睫，眸子微阖，正看着自己，那眼里的情绪莫名，灯光如水波轻泛碎银，透白帷帐如梦一般罩住他们两人。
他说的那话虽是威胁，而淡然温存，听着便缠绵悱恻，饱含情意，有种打动人心的魔力。九珍凝视着凌沧的容颜，心头似酒醉了一般，俏脸泛上酡红。
她怔怔地凝视凌沧，整个人如柔弱无依的垂柳，腰肢被扣在那一双手臂上，逃不得，躲不去，尽锁在凌沧的怀里。
凌沧的鼻息微微泛着热气，匀净地扑在她的脸上，融入她的鼻息，她越发面热心跳，男子侵略性的麝香气息愈发强烈，熏得她更腿软了起来，连那神智也越来越昏沉……
灯光轻泛水波，摇曳生姿，更显眼前君子如玉，风流惑人。九珍头昏脑涨，只觉凌沧的每句话都像在迷魂汤里浸了一遍，把自己迷得晕头转向，竟很认真地思考起了留在凌沧身边，和他长相厮守的可能性……
思绪千回百转，脑里浮现许多画面：花前月下，她和凌沧赏月谈诗，娇羞嗔怪，追逐笑闹；凌沧左拥右抱，她和元媛共侍一夫，共称姐妹巧笑嫣然；厨房里，她做饭给凌沧送去，熏得满面尘灰烟火色，看他满面春风宠幸其他妃嫔，暗暗咒诅扎小人；三宫六院七十二妃，数不清的儿女叽喳吵闹，小崽子们乌泱泱一片追着喊“爹”，凌沧慈爱承欢膝下，留她焦头烂额追赶劝管……
九珍似做了什么噩梦一般，猛然清醒过来，如被毒蛇盯上，奄奄一息侥幸逃生的小兔，眼珠瞪得滚圆，望着始作俑者的眸子里全是畏惧。
她心有余悸，好不容易才抑制住拔腿就跑的冲动，而眼前人好整以暇地看着她，淡然的眼里似颇有兴趣，凤眼微挑，透出更多兴味来。
凌沧一身墨发白衣，笼上人鱼脂燃着的如水银光，虽未着外袍，也透出一种翩翩公子的高华气质，风度卓然。直勾勾地盯着九珍，那醉人的眼波落在她脸上，九珍心如擂鼓，心跳声越来越密，越来越响，她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生怕那心从胸腔里跳出来，这房间这么安静，万一……
她睫毛轻颤，缓缓抬眼看着凌沧，他们靠的这般近，万一他也听到了这声音该怎么办？
凌沧长发披垂，将九珍束缚在怀，低头凝视。一缕发丝微乱，轻垂扫过她的脸颊，九珍有些痒，想捉住拂去那一缕长发，手却被凌沧牢牢制住，一时脑袋也被迫偏转，逼得只能看他。
眼前人乌发墨眉，安然看着九珍，直把她看得心慌意乱，脸颊红如滴血。看她许久，才轻飘飘淡然落了一句：“先前誓言犹在耳畔，你既说过不惜性命也要靠近我，只盼能与我长相厮守，怎么如今却怯场了，难道只是叶公好龙，说说而已？
……我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什么都敢做呢。”
凌沧面上似笑非笑，声音里隐有调笑意味，他目光定定凝视九珍，气氛更加暧昧不清：“你口口声声敬我怕我，却没一次真心畏惧过我，这一次真找了我自荐枕席，临到关头……却真的怕了？”
男子声音带着低沉磁性，极为悦耳地轻笑了一声，听得九珍心肝都颤了起来，看她慌张神情，凌沧眸里的兴味更浓。九珍狡黠伶俐，从没想过会落到今天这步田地，凌沧与她就像是猫耍耗子，男子太过狡猾，轻轻松松就抓住了九珍不说，还恶趣味地按爪逗弄，把这只小耗子的心吓得扑通乱跳。
九珍心乱如麻，瑟缩在凌沧怀里，听着他意味深长的话，精神亢奋，那五感比以往都要敏锐起来，凌沧的一切都透过单薄中衣传递给她，温度，语声，气息……那长腿窄腰的身姿，精壮结实的肌肉，灼烫摄人的气息……
男子猿背蜂腰，身姿颀长，墨发白衣卓然而立，更衬得他怀里的九珍柔若无骨，楚楚可怜。娇小的姑娘全身都挂在凌沧身上，头昏脑涨，脑子里一片空白。
凌沧看着九珍这副失神样子，微微怔然，忽觉失笑，前些天里自己竟被这个虚张声势的小家伙戏弄，好不容易看清了这只纸皮老虎，把这小家伙弄到愣神茫然的地步，他怎么能轻易放过？
清冷玉面上添了许多人气，凤眼里似陷落许多星辰光点，一瞬涌现粲然光辉，让人移不开眼。凌沧唇角微抿，轻声道：“你向来能言善辩，聪明伶俐，怎么这一次却不发一言，是吃坏了什么烫了嘴巴？”
似随意的一声轻问，含着淡淡调笑，却哄得那面露潮红，神智昏沉的人迷迷糊糊睁开眼来，似是怕极了他，扭头就想避，可凌沧撑在她脑后的大掌微微用力，逼得九珍看他，九珍如坠梦中，眼里尽是懵懂茫然，迟疑思索，模模糊糊：“你、你……”
凌沧含笑道：“我怎么了？”
他怎么了他居然还有脸说这种话，这般恶趣味逗弄自己的人到底是谁，他难道没有一点自觉？笑得这般好看无辜，却最最是人面兽心，衣冠禽兽！九珍偏过头不想看他，却被凌沧的大掌一撑，迫使自己脑袋定在原处，她脚软手软，四肢软绵绵的没力气，脑袋也昏沉得说不出话，只可怜呜咽几声。
凌沧实在太过惑人，她只是对上眼片刻，便什么都失了，魂都似被他轻易勾了去。如今的九珍真成了个任人宰割的小耗子，被这只大猫饶有兴味地玩弄，懵懵懂懂可怜巴巴……
凌沧定定看了她半晌，大概是她这般无力凄惨的模样取悦了他，男子抿唇轻笑，如有春光融融泄泄，笑意自玉面生起，九珍的心跳都滞了一拍。
表现在这呆傻的小婢女身上，自然是神色更呆了些。
今天的凌沧显然有些怪异，城府深沉的人自来便带了副生人勿近的面具，冷漠无情，万般事都漠然处之，为了笼络妖相跟那样一个愚昧乖张的祖宗绑在一起，也是不痛不痒，七情六欲不上脸的样子，九珍简直怀疑今天的凌沧是假的了。
只是逗弄自己便如此开心，笑意从心底涌起来，一发不可收拾，眼角眉梢都溢着温润笑影。只是这般逗弄她，便少有的放松下来，那张漠然的面具也摘下，什么时候自己竟成了他的开心果？
“陛下……身份尊贵……要什么的女子都有，何必要我……”
九珍蜷在凌沧的怀里，任他言语戏弄，憋了半天也说不出话，好不容易拼凑出来这几个字，断断续续地说了出来。期间凌沧一直盯着她，那眼里含笑暧昧极了，九珍觉得就连唇齿都失了力气，全身都软弱无骨一般。
也不知自己到底是怎么回事，难道这人是自己命中注定的克星？
她脑子空空荡荡，却见凌沧闻言面露正色，凝神沉思了一会儿，凤眼微凝故作郑重地看她：“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你一片痴心，我着实不忍辜负。只是……你一心为我，却身份低微难以赐你名分，又贪生怕死，不愿化为幽魂长相厮守，这……又该怎么办呢？”
凌沧敛眉沉思，九珍眼睛一亮，以为他终于要放过自己，眼巴巴地盯着凌沧，像只摇尾卖萌的小奶狗，黑亮亮的眼里溢满光辉。凌沧看在眼里，唇角不露痕迹地抿了一下，心头泛起笑意，佯装苦恼沉思许久：“我虽为一界之君，却不能不顾规矩，你身份低微不能册封为后，那便委屈一点做嫔妾吧。”
语声微顿，他笑得温柔：“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你既对我一往情深，又怎么会在乎世俗的眼光？”
九珍眼睛陡然瞪得滚圆：“滚，谁要给你做小老婆！”
“一心想着坐享齐人之福，你倒是占了好大的便宜！也不怕平白被掏空了身子，你、你……就跟着你未过门的娇妻过一辈子吧！人家日日夜夜都念叨着你，爱极了你这张面皮，总夸你身材极好，长腿窄腰，在床上定是个一夜七次的主，做梦都想着一亲芳泽呢……
你和她的婚事早是天下皆知，这位祖宗背后有妖相撑腰，善妒能惹事得很，她以后日夜痴磨，胡搅蛮缠，要能有三妻四妾……”
九珍偏头剜了凌沧一眼，小奶狗气呼呼地不看他：“就算你的造化！”
九珍气急了才这么一说，忽然提到元媛和背后的利害关系，凌沧倒是冷静了下来，脸上真心的喜悦之色渐渐退去，如水一般消逝无踪。眸子里又涌上些九珍看不懂的情绪，如同暮霭沉沉，将凌沧渐渐覆盖。
凌沧眸里蒙上阴影，微阖了眸子，看着九珍轻声道：“你相信造化吗？”
没头没脑的这么一句话，九珍摸不着头脑：怎么忽然问这个，他是什么意思？
凌沧自问自答，沉默了一会儿，忽而浅声轻笑，低低的笑声带着微热的鼻息蔓过九珍耳畔，九珍脖子根都红了起来。他眸子安然低垂，声音微漾如醇酒，更显惑人：“我……却不信造化呢。”
男子墨发白衣，安然站在那里，一时似有千道光影错落，万般天籁清风拂来，时光都寂静了一般。此时此刻，凌沧身影占了九珍全眼全心，四目相对，九珍只觉灵魂都随之颤抖，深陷进他晦暗深邃的眸子。
半晌，凌沧神色重归清明冷冽，他的怀抱骤冷了很多，那灼热的气息也消散，眸子微垂，忽然松开了手臂。九珍对上他的眼睛，只觉迎头倒了一桶冰水，手脚都冰凉僵硬起来。
她低头呆呆地后退几步，更僵硬地定了身子，埋着头垂着手，小婢女没了那股机灵劲儿，像个泥塑木胎的小人。
两人保持一段距离，疏离礼貌，衬得他们先前的那些暧昧荒唐，如镜花水月一般单薄易碎。气氛沉寂起来，没有人愿意开口，只静静对着。
凌沧取了外袍，有条不紊地穿上件件繁复衣物，拿了玉冠，将长发一丝不苟的束起。一件件衣饰加身，如举行什么庄重仪式，眼前人站得笔直肃穆，气势陡然一变，凤眼微挑，深潭似的眸子里如有无波古井，身上重现了那初见的帝王威仪，喜怒莫测，雍容险峻。
不见如何的温和笑意，明明是近在咫尺，却如隔千里之遥。
九珍凝望凌沧，第一次这般难以揣度一个人，都说女人心海底针，男人心不也是？她心中一阵怅然又一阵慌，心头弥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堵的很。
眼前人似梳理好了什么一般，尘埃落定，冷峻明澈如一泓剑光，微掀眼帘看着自己，淡淡一瞥便移过目光，如同施舍一般：“下去吧。”
他转身拂袖，更显凉薄无情：“今日之事我不追究，只是你以后再不可出现在我面前，若再如此……我定不饶你。”
声音冷得很，背影也冷得很，更衬得他们今日的一切如梦一般。九珍下跪受命，转身离去，忍着不回头，脚上却重若千斤，每迈一步都难受得很。
回去之后，全身都出了一层厚重冷汗，恍惚竟忘了自己是怎么出来的。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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