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匠心娇娘》暖小濛

20、第 20 章

　　周平才从刑部出来，就被宋府的人请了来，见到徐恒在宋家，周平有些意外，不解地看向宋福明。

　　宋福明看了眼徐恒：“皇后娘娘想要给他赐婚，他说跟福婉的和离书做不得数。”

　　“皇后娘娘要给徐恒赐婚？赐谁？”周平觉得不可思议。

　　“娘娘身边的掌事女官盈香。”宋福明眉头一直没松开过，总觉着这事越来越复杂了。

　　周平与宋福明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又各自避开了去。

　　徐恒只好又将先前同宋福明说过的话，再同周平说了一遍：“我知道刑部早就想要一批新的刑具了，户部不批银子，刑部也没办法，我可以直接让木匠行做了，私下给你送去。”

　　徐恒提出这样的筹码，是因为上辈子，周平曾经因为刑部的刑具，险些栽进去，刑部的刑具破旧，一批死刑犯逃了出去，若不是闵昭将那些人抓了回来，周平怕是自己都要锒铛入狱，如今还没有发生那样的事情，他先将刑部的刑具更换了，倒省了周平将来这一劫。

　　周平面无波澜道：“徐大人这手段用得是愈发炉火纯青了，你自己安排的明明白白，说是同我们商量，却从来都没给过我们别的选择，果真是财大气粗，动不动就用银子往下砸，可徐大人莫不是忘了？三妹妹如今也是有银钱傍身的，还真不见得缺你这万八千的银子，再说刑部的刑具，原就该工部制造，我们何苦自己掏了银子？”

　　“如今户部银两紧缺，若真要朝廷拨银两，不知要等到几年后了，若这些破旧的刑具不出错便也罢了，若是因为刑具的问题，逃出了犯人，那刑部可担得起这个责任？到时候皇上不会因为没有拨银子给刑部，就免了刑部的罪。”徐恒慢条斯理地应答：“且我只是希望，宋三姑娘可以晚些去官府备案和离书，这对宋三姑娘也是一件好事，到时我会想办法，尽力保全宋三姑娘的名声，好让她可以再另嫁他人。”

　　周平深看了徐恒两眼：“怎么个尽力保全法儿？”

　　徐恒这次陷入了沉默，周平冷笑着道：“没话说了？又来利用福婉？徐恒你未免欺人太甚！”

　　“我……会放出风去。”徐恒抬眼，直视周平，话一旦张了口，就容易得多了：“我会放出风去，说我无法传宗接代，为了不耽误宋三姑娘，请求和离。”

　　宋福明：……

　　周平：……

　　暖阁里陷入了诡异的静谧中，好半晌，周平才轻咳了一声，小心翼翼地问：“徐恒，你不是真的……不行吧？”

　　所以才会放着三妹妹那样娇软的人儿，大婚头一日就嚷着要和离？至今也未说出到底为什么和离的缘由来？若是这个难以启齿的理由，倒是好理解了。

　　徐恒被周平问住了，一时没接话，倒是宋福明几步上前来，抓住了徐恒的手腕，号了号脉，疑惑道：“肾气充足，不应该啊……”

　　徐恒甩开了宋福明的手：“我只是不愿意与皇家的人与事牵连到一处，这些个筹码同宋家三姑娘换一段时日的婚期，总也尽够了吧，盈香姑娘是皇后跟前的红人，若真有待嫁之心，想必很快就会传出赐婚的旨意来，到时候，我自然会同宋三姑娘前往官衙，将和离书备案。”

　　宋福明与周平对视一眼，周平又道：“你既是来商量的，也不能你说什么，我们就怎么办？且这样的事儿，也不能白纸黑字地写了承诺书，倒不如用最实际的东西来换。”

　　这便是有的谈了，徐恒抬眸问：“还要什么？”

　　“要兵器，听闻徐家有铁匠能人陈爷，陈爷锻造的长枪坚韧锐利，我要一百个长枪。”周平徐徐吹了吹茶，淡然张口。

　　徐恒皱眉：“私造兵器？”

　　周平挑眉一笑：“怎么，你假意欺瞒皇后娘娘的时候，怎么就没想着是欺君之罪？你要我们帮着你犯下这欺君之罪，我自然也要用同样的罪名，与你交换。”

　　徐恒望着周平，周平不闪不避：“如何？若是不成，那明日就去备案了和离书，凭着我们三妹妹的品貌，不愁再嫁，但徐大人的欺君之罪，会如何论处，皇后娘娘跟前的盈香姑娘会不会恼羞成怒，我们就不知了。”

　　徐恒盯着周平看了片刻，想也知道这一百个长枪不是周平自己用的，若算起来，能用这一百长枪的，该是闵昭，但私底下打造兵器，闵家用得着吗？闵家老太君与太皇太后关系匪浅，闵昭私底下打造兵器做什么？

　　徐恒最终点了点头，又补充道：“最少一年为期。”

　　“成交。”周平应得爽快：“君子一言驷马难追。”

　　待徐恒离开后，宋福明沉着脸问：“就这么答应了他？因为那万八千两的银子，就将福婉又卖给他一年？”

　　周平承受着宋福明的怒火，反问他：“你有别的办法吗？他连无法传宗接代的话都说了，这么狠了，而且不得不说，徐恒很会揣摩人心，将咱们心里的担忧，现实中遇到的阻碍，一并都解决了。”

　　宋福明无法反驳周平的话，就是心里不爽快：“那福婉这一年怎么办？”

　　周平笑了，拍着宋福明的肩道：“咱们也不是木偶，凭着他徐恒给咱们安排，咱们就怎么办。总归福婉不去徐家，就在咱们府里住着，也不怕福婉吃亏，昨日你大姐姐还说，要带着福婉去参宴呢，从前是姑娘家，不方便抛头露面的，如今是徐少夫人了，出去走动走动，岂不是正好相看相看？”

　　“姐夫的意思是？”宋福明恍然大悟。

　　周平一笑：“反正徐恒话都说在了前头，凭着三妹妹的品貌，还怕三妹妹寻不着下家吗？难不成只许徐恒算计咱们，倒不许咱们借他的东风了？”

　　这件事儿，宋福明连提都没有同福婉提，第二日，张氏便带着福婉前往周家参宴。

　　这一日是周家老夫人的寿宴，来了不少诰命夫人，这些人都是头一回瞧见福婉，见她团福小脸，穿着一件浅豆绿卷草纹袄裙，清清爽爽的，逢人便笑，瞧着就可人疼。

　　“呦，这是哪家的小夫人？怎么不曾见过？”有年长的老夫人像周老夫人问起来。

　　周老夫人笑呵呵地介绍：“这是宋家的老三，最是爱热闹的，特意喊她过来玩。”

　　福婉这会儿正坐在最边上，她身量不高，腿儿有点短，脚不老实地在太师椅下头晃啊晃的，脚底下都要翻出了花，笑眯眯地撑着包子脸，正歪着头和宋福苒说话。

　　“哎呦，瞧着跟青团似的，恨不能抱回家去，这是哪家小子有幸，娶这么个玉雪可爱地回去？”傅老夫人扫过福婉盘着的发髻问。

　　周老夫人压低了声儿跟傅老夫人说道：“上月嫁到徐家的，这阵子都在娘家住着。”

　　一群老夫人寻常也没什么事情做，听着这话音似是里头还有故事，不由得追问了两句：“怎么着？还没一个月呢，就回娘家住了？徐家，不是那个京城数一数二的徐家？”

　　周老夫人跟着叹气：“也不知是不是这小丫头和徐家八字不合，反正头一日去了，就伤了手，第二日就伤了脚，宋家长辈都没了，一家子宠着这一个，哪里能忍着？再加上宋家大公子又是太医，大婚第二日就接回娘家养身子去了。徐大人倒是恨不能每日里都往宋家跑，但宋家这么一个娇苗苗，哪儿还敢往徐家送？”

　　周老夫人冲着福苒和张氏那边努努嘴，压低声儿道：“我听着二儿媳妇的意思，好像是想要和离呢，说趁着两人还没圆房。”

　　年纪大了，这些个东西总要信一些，听着倒也有几分道理：“这要是八字不合，是得早些了断，好好的一个小姑娘，今儿个伤手，明个儿伤脚的，不信也不成。”

　　“要不说呢，宋家也不是那等贪心的，就念着这个妹妹能平安康健，我瞧着这小丫头也是不错，人长得好，软萌好说话，心善的不行，你们若是有那不错的仁善人家，快要到年岁议亲的，可要来同我说道说道，女人家苦命，沾染了和离两个字，以后的路也不知道能不能顺遂，宋家没个长辈，另外几个到底年轻，就想着小姑娘平安康健了，还说日后嫁不嫁的无所谓，反正一家子养的起，你们说这叫什么话？还不得咱们这些老婆子帮着操持。”周老夫人得了周平的话，不遗余力地推销福婉。

　　“可不是说呢，姑娘家哪里有不嫁人的？日后没个孩子，谁给养老？再说这么好的小姑娘，还不曾圆房，就算和离也不怕，又不是非要嫁个高门大户。”老夫人们凑在一堆，说个没完没了。

　　却不想，这里头有位老夫人瞧着远处那个笑得甜甜软软的人儿，动了心思，这样的小姑娘，若是给他儿做继室，是不是也能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