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第四十七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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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进院，只见众人俱老老实实站着，大气也不敢喘，那四人忙偷偷钻进了人群中，原本站得笔直的队伍顿时起了一阵骚乱。
探春自然看见了那四人，只听她冷冷道：“哦，来了？”
四人中一名胆小的婆子闻言膝盖一软，颤颤地走到人群前老实跪下道：“我等来迟，还请姑娘恕罪。”
其他三人见她认罪认得这样快，不由得用“恨铁不成钢”的眼神狠狠地剜了她一眼，不得已也走出列一个挨着一个跪成了一排。
一人大着胆道：“三姑娘，还请您明察，我们几个因昨日里遵太太的吩咐巡夜，一时弄得晚了，故今早才起迟了。”
另外几人也纷纷道：“是啊，三姑娘，我们几个平日里都是十分勤快的，唯独今日来的晚了，还请姑娘您菩萨心肠，饶过我们一遭。”
那四个婆子仍在叽叽喳喳，巧言令色试图为自己脱罪，侍书瞧着探春面上不好，走上前呵斥道：“都住嘴！”
一人抬头道：“侍书姑娘，平日里我可是待你不薄啊，如今你也不帮我们几个求求情吗？”
侍书还要再说什么，探春令其退下道：“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今日你们说是因昨晚办太太的差事，所以是在埋怨太太派的差事不好，才累的你们点卯来晚了吗？”
“这府里头大大小小的丫鬟婆子俱在太太手底下办事，怎么不见旁人来晚了，偏偏你们四个来晚了？我看你们是能力不足，不如早早免了职，换上能干的人！”
四人听了忙挤出几滴眼泪哭求道：“三姑娘快别这么说，使我们的不对，还请三姑娘绕过！”
又抬了头朝黛玉道：“林姑娘，求您发发慈悲，莫让三姑娘免了我等的值，不然我们几个就都没了活路啊！”
“在府里头服侍了这么久，如今突然被人从位子上赶了下来，那我们几个脸还往哪里放？不如一根绳子吊死自己好了！”
这几个竟是仗着自己在贾府中的资历，动不动把死挂在嘴边上，要逼探春低头，更是攀扯黛玉。
探春气得浑身发抖，她攥紧了拳头断然道：“来人，拿绳子来！”
侍书道：“姑娘……”
探春指着那几个目光闪烁、心怀鬼胎的婆子道：“今儿我第一天点卯，你们就敢来得这样迟，我说你们几句，你们个个都反了天了，把死不死挂在嘴面上说。怎么，是要威胁我吗？”
“今日我就把绳子放在你们面前，你们勒一个试试？”
“不过是看我面嫩好欺负罢了！今日你们就是勒死在这了，我倒要看看明天可有官府上门捉我偿命！这等眼里头没有主子的刁奴，死不足惜！”
那几个婆子不曾想到探春竟做得这样绝，心一横，赖在地上打滚道：“天可怜见的！如今主家竟要逼死我们这些做下人的了！下人命苦啊！老天爷啊，求您睁开眼睛瞧瞧吧！”
探春贵为贾府三小姐，自然不能同这些老婆子一般撒泼耍赖不要脸，见着这几人竟是使出了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真真是把她气狠了。
黛玉见前头一片混乱，忙站起身吩咐紫鹃找几个身强力壮的人把几个闹事的婆子堵上嘴捆了。
她安抚探春道：“你莫要为这等人气坏了身子，不值当的。”
又悄悄附在探春耳边提醒道：“如今我们没什么证据，不好强行免了她们的值，但按着家规打一顿板子还是可以的。”
探春点了点头道：“林姐姐说的是，我差一点就要着了她们的道了。”
待一番收拾安静下来，黛玉坐在上头，朝底下人吩咐道：“今日她们四个人点卯来的晚了，我不管是因何缘故，按照家法就应该各打十板子另外再革一个月月钱。”
众人原是看那四个婆子占了上风，都有些看好戏的意思，想知道骑虎难下的三姑娘要如何处理这个难题，不曾想这个林姑娘一出手就是不讲理地直接把人捆起来。
一旁紫鹃朝那几个略有迟疑的人道：“还不快按着我们姑娘的话去办！”
当下外头的人就要分别拉那四人下去打板子，探春拦住道：“就在这里打，也给其他人看看，紧紧皮。”
下人不敢违背，就牢牢按住几个婆子，结结实实地打了十板子。
十板子不多不少，四人痛呼连连，待行完了刑，皆只能趴在地上，站不起来了。
许是看这四人一朝失势，三姑娘同林姑娘又不是好糊弄的，当下就有人道：“三姑娘！这四人昨天并非领了太太巡夜的差事，而是一同躲起来吃酒打牌了！”
四人心里“咯噔”一声，这下是真心实意地哭求起来了：“三姑娘恕罪，奴婢知道错了！”说着，爬到探春面前要用手去拉她的衣摆。
探春这次冷静了许多，闻言朝那举报的人说：“你可有什么证据？”
那人道：“若不信姑娘您可遣人去这些婆子的屋子里看看，怕是酒杯同花牌还不曾收拾干净吧！”
后遣人一瞧，果真是一屋子的酒味，酒杯东倒西歪，花牌更是散落一地。
四人听了丫鬟的回禀，早是抖若筛糠，趴在地上喃喃不敢申辩了。
探春一脚蹬开了婆子伸过来的手，冷冷道：“我倒是小瞧你们了，还有胆子欺上瞒下。”
正说着，却见平儿走了进来，原来是凤姐儿这日早起见众丫鬟婆子还不曾上值，特遣平儿过来瞧瞧可是出了什么差错，也好帮上一二。
“平儿姑娘，救救我们吧！”
平儿素日里是个心善的，众人在凤姐儿手下要是犯了什么过错，求一求平儿，大多能得一二宽恕。
黛玉说明了原委，平儿一瞧犯事的四人，其中一人更是同赖大家的沾亲带故，这次吃酒打牌也是她牵的头，想到凤姐儿平日里为着赖大郁郁不满，遂笑着道：
“这事还是交给三姑娘同林姑娘裁夺吧，只是我们奶奶上次说了，若再出现这等眼里没主子的奴才，大可灌了热油烫哑了喉咙找人牙子发卖出去。”
四人惊声道：“平儿姑娘！”原以为是来了个救命的仙子，不曾想竟是索命的罗刹，当下更加攀紧了探春道：“三姑娘，我们知错了，求您发发慈悲，饶我们一条贱命。”
探春的意思是四个人皆拉下去，叫人灌热油，后找出卖身契交给人牙子再发卖一遭。
黛玉却道：“我们初管家，不宜见太多血……”
四人听了原以为黛玉要为她们求情，不由得心生希望，却听黛玉道：“明知当值时不可吃酒打牌，却明知故犯。我瞧着这大错皆由其中一人牵头，实在是留不得了，不如就处罚她一人，其余三人念在是从犯，罪过较轻，免职罚月钱银子就可以了。”
平儿听了笑着道：“林姑娘真是心善，那就按照您的意思来吧。”
探春有心要一战立威，当即就命人找来一壶烧得滚烫的热油，叫两个丫鬟制住犯事的婆子，另外两个拿筷子撑开她的嘴，就这么滚烫烫的直接灌了进去。
那婆子惨叫连连，颤抖的双手扼住喉咙不断呜咽着，最后更是接连吐出几口鲜血，满脸通红、涕泗横流，不住地在地上打滚。
目睹此惨状的众人皆是两股颤颤，后怕不已。
晚上这个牵头吃酒打牌还巧言狡辩的婆子就被撵出去了，当下换了个忠厚老实的婆子顶了上来，其余三人宛如劫后余生一般庆幸不已，虽惧怕探春、黛玉二人的管家手段，但无形中也添了几分佩服，不再敢作妖了。
其他人冷眼看着，也都道：一张一弛，松弛有道，一人唱白脸，一人唱红脸，真是不佩服都不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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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深秋，山寺的枫叶皆红了，漫山遍野，如流火一般，明艳无比。
一日，凤姐儿夜里做梦，梦见了京郊的香山寺，醒来后心有所感，想着上山还愿，就禀了贾母。
贾母道：“我老了，腿脚不便，不如让你姑妈……”让王夫人这个姑妈陪侄女去还愿，也是存了体贴凤姐儿的心思，因她素日里同邢夫人并不亲热。
不料王夫人却满含歉意道：“老太太，媳妇这几日身上不大舒服，怕是不能同凤丫头去了。”
凤姐儿忙道：“不打紧的，姑妈说重了，我一个人去也是使得的。”
贾母道：“这如何使得？你毕竟有着身孕呢，我看着三丫头同林丫头这几日管家也管得累了，不如让她们陪你一同去散散心，再者我听说那香山寺的枫叶红了，风景正好，便让宝丫头她们也去吧。”
凤姐儿道：“老太太惯会体贴人，我这就遣人去和几个姑娘们知会一声。”
贾母点了点头让凤姐儿去了。
几日后，探春同黛玉打点好了家中琐事，想着不过是去个几天，就让李纨代管了。
薛姨妈则是听说凤姐儿怀着身孕，身边唯有几个小辈陪着，十分不放心，遂主动同贾母说，自己陪凤姐儿上山还愿。
这日一大早，贾府的小厮便套好了马车，平儿小心地扶着凤姐儿上车，余下黛玉、探春、宝钗几人则是两三人一辆马车，后头又跟着十来名丫鬟婆子，把小姐奶奶平日里要用的东西都带上了。
至下午，众人入香山寺斋房安顿好，薛姨妈陪着凤姐儿到主殿去烧香还愿，其他几位姑娘则是走至斋房后头的枫叶林中赏景游玩。
作者有话说第47章 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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