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域谈》棂棺

9、007

　　赤云等了许久，也没有等到夜绯回来。少年人不禁焦急的在房间内来回踱步。
　　林琰刚照顾完桔梗，恰巧过了来。
　　“赤云哥，”他推开房门，看到坐立不安的赤云，心下了然，“夜绯果然没有遵守诺言呢。”
　　赤云正烦躁的摸了摸自己的巨剑，“这个杀千刀的家伙哪一次让人省过心！”他眼下一片焦躁的赤红，看的林琰担忧不已，又有一刹那的瑟缩。他虽然在感觉物种上面没什么经验，但本能的，他就是对赤云怀着无尽的敬畏。
　　“那……要不再等等？”林琰见着赤云一副要吃人的模样，悄悄试探着问到，并且从口袋里掏出一包小饼干，“或者我们可以边吃边等？”他把吃食在根本没有心思吃晚饭的赤云面前晃了晃。
　　然而焦躁暴躁的赤云并没有这种吃小饼干等人的想法。
　　林琰哄骗失败。
　　“你说，那个混蛋庭使，会对夜绯做什么。”赤云咬牙切齿的说道，修长的手指紧紧攥住巨剑的剑柄，眼底一片仇恨。
　　林琰不敢回答。他还想和桔梗好好一起逃亡天下。
　　“实在不行……”林琰努力想了想，“你去看看……？”
　　这真是一个让某林后悔了接近半辈子的主意。

　　圣水看着瘫软在自己怀里的夜绯，笑的一派和善，“你这副软绵绵的模样，任谁都会把/持/不/住/吧。”他摸了摸夜绯软乎乎的漂亮脸蛋，那双异色的眸子里此刻饱含泪水，水雾弥漫，更是让圣水不自觉的落下一个柔软的吻。
　　“伊莲……”他柔声道，声音极低，却是让夜绯挣扎了一下。
　　“不要……”他的声音此刻正软糯不已，含着一点惺忪的困倦以及难///耐的渴望。
　　“真是，”圣水只觉得自己撩了个大宝贝回来，“我看来要多吃鹿肉了呢。不然，可喂///饱///不了你呢。”
　　这种暧昧的氛围持续良久，哪怕夜绯几次三番想要摆脱这样的自己，可结果仍是无济于事。似乎只要绯色之花的香气存在一秒，夜绯就无法翻身。
　　他的脑内，无数回忆交织，痛苦，沉沦，悲伤，欢快，噬血……纵横交错，纷杂弥漫。
　　可最终却只是汇聚成一张脸，一张英俊，却有着稀有瞳色的脸——
　　“赤云！！！！！！”夜绯猛然间挣开了圣水的束缚，反手就是满手的火焰将一派水色装潢点燃，耀眼的烈火，却是由橘红，缓缓变化为蓝黑，夹杂着一点血色。
　　“没想到……”圣水不得不撑起水色的结界，眸色微沉的看着挣脱了绯色之花束缚的夜绯，看着那双令人沉沦的赤色眼眸被金色全全覆盖。“绯色居然不起作用了。”
　　“那种花，”夜绯瞧了一眼那支配了自己多年的红色花朵，金色的眸子里全是冷酷，“是时候让它灭绝了。”继而他挥了挥手，大片蓝黑色的火焰四处弥散，紧接着他靠近了圣水的结界。
　　“知道庭使骑士团是怎么团灭的吗？”蓝黑色的火焰将金色的眼眸染成幽蓝，与金色映衬，徒增惊悚与可怖——
　　蓝黑色的火焰，夹杂着让水之庭使最为自豪的灭魔圣水，将整个水公馆都笼罩在无尽业火中。
　　冲天火光，却是将黑夜映衬的闪亮，与白色的月光相互照应，更显壮丽与幽然。
　　大概这，就是幽冥。
　　“你知道吗，”夜绯的手缓缓划过结界面，看着所碰之处，缓缓裂开缝隙，嘴角冰凉，“诺瓦世界有四大神火。”
　　“火之庭使手中的［灭魔圣火］”
　　“魔域领主路西法的［魔域业火］”
　　“火神阿法尔的［创世神火］”
　　夜绯的手停在了结界与幻境的结节点，顿住，“还有我的——”
　　他嘴角的笑冰冷而恣意，带着独属于自己的戮气，“［灭世］”
　　圣水的蓝色眼眸突然变大，下一秒，他看着冲进自己瞳孔的蓝黑色火焰，有些绝望却又得意的瞪大了眼——
　　“来了。”
　　夜绯猛的躲到了一边，看着从天而降的，本该活在边缘之国圣伯顿的火之庭使，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灭世］吗……”他有着和火神一样橙黄色的眼眸，此刻正染上了杀气，“那就让我看看，传说中的毁灭之火与受创世神庇护的［圣火］，孰强孰弱。”
　　他猛然冲向夜绯。
　　圣水立时扬起水的锁链。
　　夜绯只觉得好笑，可能是自己以前没有和庭使交过手吧……所以给了他们可以打败自己的幻觉？
　　他跳开一步，随后冲向了两人的法力攻击——
　　“所以，你们知道，我为什么被称为——”
　　“亿年灾害吗？”

　　赤云提着剑走在前头，后面跟着偷偷摸摸的林琰和紧张兮兮的桔梗。彼时红发的少年正紧锁着眉头，调动着感官与精神去搜寻属于夜绯的气息。
　　“林哥……”桔梗拽了拽林琰的衣角，“在那边……有火焰的感觉……”她抬了抬手指，小心翼翼的指了指一个方向，“火焰的热度……有点烫……”林琰眸子一下颤了颤。
　　“火。”他没有放开神息，只是像是源自本能一般的去感受那所谓的热度，在逐渐追寻到那点点火焰的气息时，橘色的眸子直接染上杀气，神息就像是火焰，劈里啪啦的灼烧起来。
　　赤云被他瞬间的爆发给拉回了一点注意。
　　“怎么了。”他沉声问道，将暗沉沉的红色眸子投向抓着林琰衣角的桔梗。
　　桔梗湛蓝的眸子被这充满杀气的眼神看得一阵乱颤，但到底还是开口，“我们感受到了火的气息……”她顿了顿，放开抓着林琰的手，小碎步到了赤云面前，很轻的开口，“带着火神的味道……”
　　赤云立时杀气满眼，但好得还是上前拽住了林琰，“收一收。”
　　“别把不该引来的引来。”赤云的手不自觉的用力。林琰在不断加深的疼痛中，才堪堪回过了神，慢慢收敛起自己的神息。但可能过于激动，又刚学没多久，他的神息还是时不时的萦绕在周身。
　　可现在的赤云已经没有闲工夫去管这些，他朝着桔梗所指的方向，三步并两步的冲上房顶，也没有多管身后的两位小伙伴，直接在楼宇间穿梭，飞跃，只留的一刹那的黑影与明月相照应。
　　桔梗看了一眼在自己身旁努力压下火气的林琰，湛蓝的眸子扫去了平日的软糯。
　　“我们走吧。”白发少女的眼里是一种成熟与坚定……还有难以察觉的厌恶。
　　明亮的月旋在空中，洒下一片光辉，纯净安详，给贡多拉添上了平和。
　　水公馆的火焰将一方天地照的血亮。

　　夜绯像是在当街遛狗般与两位庭使交手，闲散淡定，丝毫没有被那传说中的“圣水”与“圣火”逼迫的焦躁与痛苦。反倒是两位庭使，脸色愈发的不好，圣水的右臂已然被毁灭之火夺取大半，却连流血的资格都没有。
　　毁灭之火瓦解着灭魔圣火，一寸一寸，不留余地，将两位最强庭使一点一点逼入绝境。只是突然之间，那带着毁天灭地之势的火焰顷刻间熄灭，强烈的神魔之息也立时消失的干干净净，那有着亿年美貌的青年突然往那还残留着的圣火扑去，甚至还给自己身上来了几刀，并使劲凑到了已然不想再和他调/////情的圣水身边——
　　火之庭使以为这是一个绝佳的机会，他抓紧时间抬手挥火，并大喊“圣水快控制住他！！！！”
　　圣水想要将这么个使自己残疾的事儿给当场碎尸万断，可在用水链控制住他时，总觉得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你们，给我放开他。”赤云猩红着眼，直接抬起巨剑，破空而下，带起疾风，也带起刹那的强力，将圣火与水链劈开。
　　少年人的巨剑以难以阻挡之势攻击着两位庭使，使他们与夜绯的距离越来越远，而他则护着那受了伤，有些虚弱的青年。
　　“你们……”赤云知道这二位的身份，掩埋于心底的厌恶，在这一时刻毫无保留的爆发，“真是一群混蛋。”
　　“和神族有关的，没一个好东西。”
　　夜绯努力支起身子，轻轻拉了拉赤云的衣角，“你要……小心……嘶……”像是牵扯到了伤口，那美丽的脸上满是痛苦，眼角也像是被泪水洇红。
　　“你哪里受伤了？！”赤云直接把人打横抱起，架在肩上，用巨剑袭击庭使，脸上是火焰熏出的汗水。
　　夜绯脸颊红了红，良久才低着声音开口“后……面……”
　　赤云差点一剑砍了墙角那巨大的雕像。
　　两位庭使没有听见这句话，他们到现在都还震惊于某人前后完全不同的样子。
　　奥斯卡影帝-夜绯窝在赤云肩头虽然颇有微词，但到底觉得演戏还是得逼真，于是尽量凄凄惨惨，却在下一秒觉得自己惨不动了——
　　“神族的混蛋！！！！！！！”橘红色的火焰像是洪流，猛然冲进了屋内，夹带着一股子神息，透着独属于火神的炙热与少年人的冲动。
　　火之庭使洛尔橘色的眸子突然眯了眯，嘴角恶劣的上扬，“没想到，自己送上门来了。”
　　“我亲爱的，弟弟。”
　　在门口，是用火焰杀出一条路的林琰，他橘色的眸子里溢满仇恨，可那颜色，那光泽，那双象征着他血统的眸子却与火之庭使如出一辙。
　　“我要杀了你。”
　　“混蛋神族。”
　　夜绯轻轻拍了拍赤云的背，“放我下来，”
　　“接下来可是恶战啊。”
　　赤云犹豫了一下，在局势静止的当下，小心翼翼的将肩上的美人放下。夜绯撑着腰，缓缓站直身体，在赤云注意不到的地方，向两位庭使投去危险的目光。
　　下一秒，巨大的白色蛇尾从破碎的窗外冲入。
　　少女湛蓝的眸子，白色的发在月光之下透着莹白的光。
　　“神族，杀。”

　　第二天，还带着点水汽的贡多拉被铿锵有力的行军声所吵醒。
　　有些沿街的居民都骂骂咧咧的开窗，想着是哪群傻子大早上的不消停，可揉揉惺忪的双眼，看清那一列队伍后，却是“倏忽”关上了窗。
　　军队为首的男人，有着一头亚麻色的短发，橘色的眼眸在晨光熹微时也闪着锐利的光，眼眶微凹，鼻梁高挺，面庞刀凿斧刻，是受女人欢迎的长相。他身上随意的穿着一身铠甲，背后则是印着一个巨大的徽章。
　　“阿法尔大人。”一个士兵模样的人跪在男人面前，“洛夫庭使与圣水庭使确认死亡。”
　　他像是顿了顿，接着道“根据勘察分析，现场有大量神火残留。”
　　“确定为禁忌之子。”
　　他又咽了口唾沫，“不过现场也检测出一点，不太一样的东西。”
　　阿法尔撩了撩眼皮，有些玩味的开口，“是不是，那个小家伙的手笔？”
　　士兵点点头。很快便自觉的退后。
　　阿法尔倒是笑了起来，一双橘色的眸子在渐渐显现的日光下闪闪发亮，“看来这次，收获颇丰啊！”他随意的挥挥手，“听我命令，消灭禁忌之子。”
　　“活捉伊莲﹒克利塔尼亚”
　　他舔了舔嘴唇，扬起一个意味不明的笑。

　　“啧。”夜绯一行四人躲在了贡多拉界海港附近那一片运货车里，伺机行动，“昨天这一下居然把神族都给惊动了。”他四下打量着，心情极为复杂。
　　“还不是因为你这个混蛋，随随便便跟人家跑了吗！”赤云压低嗓音，不满的说道。
　　“这事不赖我！”夜绯小声狡辩道，“昨天我不过是想帮桔梗，哪知道那个混蛋给我下了精神控制术，结果就跟着他走了……”
　　“但是到了那里，连那个火混蛋也在！我好不容易挣脱了那个控制术，又想逃跑，可最终还是被摁住了，然后……”
　　“然后呢，”桔梗的声音有点冷，似乎还带着股急切，“然后发生了什么，起了这么大的火？”
　　夜绯看了看几个人的眼神，咽了口唾沫，“那个家伙来了……”
　　“小杂种来了，直接燃起一把火，好像是，‘灭世’……”
　　“那个家伙怎么会出现在那里！”林琰眉头锁紧，“不是已经好多年没有出现了吗。”
　　夜绯歪了歪头，似乎是在回忆些什么，“我也听的云里雾里的，当时被三个大佬包围，又之前被蹂//////躏了一番……整个人都不太好……”他顿了顿，“不过好像，那个家伙似乎是来报仇的。”
　　“报仇？”桔梗眸色一凛，“他报什么仇？”
　　夜绯摇头，“不太清楚，只听到了一点儿，毕竟我当时，被摁在……床上……”赤云一巴掌打在他背上，“少儿不宜，花魁先生。”夜绯立刻缄默。
　　外面，无数士兵的声音此起彼伏，愣是让四人没有任何逃脱的机会。夜绯抱着自己的包裹，垂着眼眸，想着心事。
　　“或许，”他道，“我们可以试一下强行突围。”他绽开一个令无数鲜花凋零的笑，“说不定，就能离开这里了。”
　　疯狂的想法。
　　适合同样疯狂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