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逃》深海泣潼

7、第 7 章

　　我要走，要离开你，我们不要再在一起了。你……不说点什么吗？为什么不说话？你说句话啊！……那，再见了。

　　无数次在梦里，我都看见自己失声的喊着，而他——程睿，总是面无表情地凝视着我，不说一个字，只是默默地。

　　每次对程睿说完再见那一刻，我都心碎般的醒过来，但这次，我走向程睿，用那双瘦弱的小手抚摩着程睿的脸，一阵扭曲，不，不是程睿，好熟悉，他是？他——

　　我被惊醒了。

　　挣开眼的那一刹那，我脑子里想起昨天接到的电话。

　　蓝，回来吧。回来我们好好再爱一次。电话那头是程睿沙哑的声音。

　　我好想你，真的，你走后这几年我都好恨我自己，我知道是我不对，对不起……蓝，你回来好吗？程睿的声音充满了内疚。

　　不。我已经不爱你了。我淡淡地说。握电话的手在颤抖，不知是因为寒风还是因为电话那头沙哑的声音。时间真的可以冲淡好多好多，包括那段曾经铭心的爱，接到电话时，我的心异常的平静，虽然我很努力地去想，可是，我已经想不起程睿的容颜，太模糊，只知道电话那头的男人叫程睿，我在从前很爱他，是从前。

　　蓝……回来吧……回来吧!电话那头传来程睿失声的痛哭。

　　要是三年前，我一定会义无返顾地回到他身边。他从来没有哭过，从来没有求过我回去，从来没有这样无助地在电话那头出现。但是，现在的我只是静静地听着，如同听着别人的故事一般。

　　……蓝，你走后我才知道自己是那么那么想你，我忘不了你，真的，我爱你。程睿的声音像崩溃了一般。

　　不，程睿，你根本不爱我，你爱的是你自己，我已经不爱你了。我的口气很平静，心却很酸。

　　电话那头突然静了下来。

　　真的不可能了吗？程睿沉默了好久。

　　是的。太晚了。

　　是的，太晚了。我爱他已经爱得把自己弄得遍体鳞伤，歇斯底里。

　　爱他，让我把自己弄丢了。

　　我眼睁睁地看着白色的天花板，那么白，那么干净。我知道，我真的不再爱他了，我再也想不起程睿的样子，像在记忆中被删掉了，是那样的模糊不清。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我曾经不是很爱他吗？爱的那么彻底那么不顾一切。或许，就是因为太彻底了，所以也忘的太彻底。

　　我缓缓地闭上了双眼。居然有种如释重负的感觉。很舒服，很恬静。

　　蓝，你醒了？纪颖坐到我的床边。

　　我对她微微地一笑，说，我没什么啦。

　　昨晚是凡哥的朋友送你回来的……纪颖看我的眼神有点奇怪，顿了两秒后又说，是他抱你上来的……你，没什么事吧？

　　我心了一阵暖，好朋友就是好朋友。我冲纪颖甜甜地一笑，我昨天抽风啦，今天抽完了，没事了。

　　他，我觉得他看你的眼神不对劲，你们没什么吧？纪颖若有所思地问我。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因为我心里怪怪的。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以前的真的不要再去想了，好好生活吧。我心里默默地想着。

　　一连好几天，我都没出过门口，每天都自己在家呆着。有时候纪颖在家陪着我，有时候周筱带着张敬辉回来，非要我给他做饭，她们说我太闲了会生锈的，没事也会找点事。只是林小文在这些天里很少见着，她总是很晚才回来。

　　北京越来越冷，天空总是灰蒙蒙的，就连太阳也是懒洋洋的。

　　明天就是平安夜了，真快！周筱抱着她心爱的小熊娃娃，懒懒地坐在我的床边。

　　我靠在床头，用被子把自己裹着。我问周筱是不是明天要去过二人世界。

　　周筱告诉我，张敬辉坐明天的火车回家。

　　我看见周筱一脸失落的表情时，让我想起三年前的自己。三年前我也和周筱一样，喜欢上一个对自己忽冷忽热的人，很多时候总觉得是自己和自己谈恋爱。只不过，周筱比我幸运，至少张敬辉没有伤害她。

　　周筱问我是否觉得她很傻？

　　我问周筱，你爱他吗？

　　周筱用力地点了点头，我仿佛看见了自己当年的影子，和周筱一样那么坚定。

　　我叹了口气说，那就不傻，可能是他的性格就是这样子，想开点就好。我只能这样安慰周筱。

　　周筱向我露出了孩子般的微笑，抱着小熊回自己的房间睡觉了。

　　夜，很深了，纪颖和周筱已经睡了，林小文还没回来。我又失眠了，于是又趴在窗台上发起呆来。这一刻，我突然很想见柯磊。

　　那天晚上过后，林小文和我说，柯磊大半夜地把凡哥吵醒了问我们住哪？最后索性把我抱了上楼。林小文还说，凡哥从来没见过他这个样子。还有，柯磊那天看着我的神情好温柔，又好心疼。

　　这时，一道明亮的车灯光扰乱了我的思绪。

　　我下意识地低头探望。明黄色的车灯在冬天漆黑的深夜显得格外耀眼，车灯晃了两下后，灭了。从车里走出了一个女的，随后，又走出一个男的。那男的匆匆地走出车门，上前拉住那女的手，一把抱在怀里。我淡淡地笑了。

　　没多久，林小文轻轻地推开了家门。

　　回来了？我一个人坐在门前的凳子上问着林小文。

　　林小文好象已经猜到我想问什么，说，你都看见了？

　　你自己说吧，如果你愿意。我说。

　　就像你所看到的那样。林小文叹了口气。

　　他有老婆了。我有点无奈地说着。其实我只是有点担心。

　　但是他们已经分居了。林小文轻低下头，又说，是不是很傻？

　　你想清楚了吗？我问着。

　　林小文深深地看着我说，我真的爱他。

　　我默然，我看到了一张为爱情而执着的脸。我笑了，我以前也是那么执着，那么不顾一切，这种感觉，我最清楚了。

　　不，小文，我没说什么，大家是好朋友，你要是不开心的话就说出来，不要憋着，知道吗？想爱，就爱吧。我很认真地说。

　　林小文走上前，弯下腰，轻轻地搂住了我，在我耳边说，蓝，你要是不开心也要说出来，好吗？

　　恩。林小文的话让我突然很想哭。

　　因为年轻，所以有不顾一切地去爱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