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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chapter 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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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他知道你回来了?”
江山问。
沈星箩沉默许久,久到手里加冰的啤酒杯渐渐把她右手捂得寒凉。
她闭了闭眼,良久,缓缓吐出一口浊气。
“嗯。”
见她如此,江山放下了手里的酒杯,脸上痞笑也敛去。
说来沈星箩能跟盛和洲认识,还都是因为江山的缘故。
江山跟沈星箩自小相识,小时候就在一个胡同里一起长大,后来江山跟沈星箩同一年一起上了音乐学院,只不过沈星箩是学乐器,而江山是学声乐的。
他们那一届,由于男生太多导致了宿舍不够,江山最后被分去了隔壁作曲系的宿舍。
这在阴盛阳衰的音乐学院可算是难得的事。
最关键是,他们那一届风云人物盛和洲就跟江山在一个宿舍。据说盛和洲帅到刚入校就有上一届的校花送了情书,但他却把校花送的情书丢在了学校的人工湖里,搞得上一届的校花学姐丢脸了好一段时间。也因此,盛和洲虽是新生,但名声一入校就传遍了全校。
也是因为这样,江山把盛和洲带到沈星箩面前,告诉沈星箩他们想组个乐队时,沈星箩整个人都是懵逼的。
而让江山没有想到的却是,经他联系认识的两个人后来却在一起谈恋爱了,还见天在他面前秀恩爱。
等他都习惯两个人在一起的时候,两个人却又突然分了。
恋爱谈得莫名其妙,分手也分得莫名其妙。
从头到尾,江山都不知道他们之间的详细过往。
“你是不是还喜欢他?”
沈星箩的样子分明是还放不下盛和洲,江山跟她太熟了,就算她什么都不说他也知道不是那么容易过去的。
沈星箩终于放下了手里的酒杯,杯里的冰块刺得她右手不舒服,就像盛和洲一样,过冰过寒都会造成她生理上的不适。
“你真的话多,我要是真的放不下我还回来?”
沈星箩话音淡淡,脸上带笑,一张小脸上笑容清透干净,杏眼微瞪,看着极纯极媚。
江山微叹,“既然已经放下了,那你总该跟我说,你们当年是为什么分手了吧?”
沈星箩怔然片刻,这个问题,她实在不知该从何说起。
江山不知道,她的这段恋爱,留在了她十九岁那年晦暗无光的时光里,若真要说为什么.......
沈星箩轻笑了笑,笑意未达眼底。
“可能是因为。”沈星箩顿了顿,“不够喜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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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山走后,沈星箩回家,时间尚早。
她在酒吧楼上给员工安排了住处,在酒吧驻唱的歌手乐队前台都是住在楼上,只有她自己慢慢回家。
家里空无一人,外面路灯明亮,室内昏黑,只有外面灯光透过一层单纱窗帘进入室内。
灯光点点,空间寂寂,一室的冷清。
她洗了个澡,爬上床。
现在不过十二点多,还没到她睡觉的时间,要不是她今天打烊得早,现在应该还在酒吧里喝酒。
她六年前出国,两个月前回国,回来两个月了,还在倒时差。
身体长久以来都习惯了一个时差,如今回来,还得慢慢调整。
躺在床上,脑子里闪PPT一样闪过今天跟盛和洲再见面的所有场景,包括盛和洲穿的衬衫上的味道都还残存在她的鼻腔。
还是他当年爱用的清淡木香的味道,前调清淡后调醇厚,久了就上瘾,跟他这个人一样。
他一点没变,她倒是变了不少。
身上气质学的所有技术都变了,六年时间早就把她重塑了一遍。
她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只知道打鼓,其他什么都不懂的小姑娘了。
沈星箩刚要闭眼,下一秒,却又觉得哪里不对。
她噌一下坐起来,左手捂着右手手腕。原来右手手腕上一直带着一条链子,现在这个位置空空荡荡。
沈星箩一惊,链子是在哪里丢了?
她从床上翻身爬起来,翻箱倒柜到处找,重点找了厨房跟浴室客厅,都没看见半点链子的影子。
沈星箩蹙眉想了半天,明明上午都还在她手上,她只有傍晚时分骑车出去过,难道是掉在录影棚了?还是掉在路上?
她摸出电话,在电话上找到了老三的名字,想问问老三有没有看见。
她手指刚放在老三名字上,随即又颓然放下。
这一路过去那么长的距离,谁知道丢在了哪,丢了也未必找得回来,而且......
链子是盛和洲当年送她的礼物,这么多年了跟着她走南闯北的,她走到再难的境况都没想过把链子变卖。没想到居然会丢,而且丢在她跟盛和洲再次相遇的这天。
像极了他们这段恋爱,丢了就不该再多想了。
沈星箩颓然捂着眼睛。
下半夜的时候外面吹起了风,风吹的声音在高层听就像是鬼哭狼嚎一样,吓得沈星箩谁不着,只好起来翻出了褪黑素吃下去。
她作息不调已久,喝酒吃药都只是为了能好好睡一觉。
吃了药,沈星箩盘腿坐在飘窗上,听外面风声呼呼大作地撞击着窗户,睡着了。
她遇到盛和洲也正好是在这样的季节,九月深秋,北风卷地,新生开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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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她十八岁,音乐学院新生开学第三周。
她从高考之后就一直在西城一家酒吧驻唱兼职,她跟江山一起,江山弹键盘主唱,她打鼓。她的架子鼓打得极好,好到江山从来不去棚子里提前录程式。
但江山这个人本身唱歌一般,所以他们一直想找一个好的主唱。
这一找就找到了开学后。
那是个周六,她提前到了livehouse里等着,结果前面一只乐队的鼓手不在,主唱跟他们都是好朋友,便拜托她帮忙打一首现场。
沈星箩同意了。
都是一家livehouse常见的朋友,帮忙都是举手之劳。
于是江山带着盛和洲来的时候,便见到个子小小巧巧的女孩子坐在一排架子鼓后,跟着节奏打得起劲,每一个节拍都在准点上,从不曾错过。
大多数的女孩子手劲不足,打鼓的时候节奏细微的地方容易失了准确性,但往往就错那么一点两点,在行家耳朵里都是天差地别。
盛和洲当然能听出来沈星箩的水平,他倒没想到这个小巧精致得跟个娃娃一样的女孩子能有这么好的乐感。
沈星箩打完鼓下来才看到江山跟盛和洲,穿着一件黑色长袖针织衫的盛和洲站在她面前,她还不到盛和洲下巴高,男孩子一米八几的个子轻易就把她笼罩住。沈星箩抬头看,男人皮相极好,轮廓精致,鼻梁高挺,眉眼虽是幅风流的模样,奈何桃花眼中无甚感情,看谁都像在看傻子,眼神明晃晃的不耐。
只一瞬间,沈星箩就怂了,这人实在不好相处。
那时候只有十八岁的沈星箩极少见到皮相这样好的男人,一时间还有些惊住,这看着跟livehouse里那些穿着短袖皮衣的摇滚男不是一个风格。
江山做介绍,“沈星箩,我的专用鼓手,盛和洲,我室友,以后会是咱们乐队主唱。”
沈星箩顿时倒吸一口凉气。
她虽是新生中不爱八卦的,也知道盛和洲这个名字在这一届到底多响亮。这个人入校就被上一届校花当面表白,还把校花情书和礼物丢进湖里,这彪悍事迹完全不是沈星箩这种小菜鸡能理解的。
她把江山拉到一边,背对盛和洲小小声提反对意见。
“这不太好吧,新生里的校草,你确定他会玩摇滚吗?”
江山一弹她额头,“不相信我?”
“那不能,我就是觉得他太帅了,跟咱们乐队品味不搭。而且.....”沈星箩悄悄瞥了他一眼,“他真的好凶啊。”
被他们背对着的盛和洲眼神不变,完全不在乎自己是不是被嫌弃了。
江山一脸轻松,“没事,有啥哥罩着你!”
沈星箩悄悄撇嘴,你确定你罩得住吗?
后来证明,江山果然罩不住。
江山愿意,沈星箩只能同意。
她站在盛和洲面前,得费力抬头才能看见他的脸。
十八岁的小姑娘,虽是北方人,却有一副南方人的骨架,个子实在小巧瘦弱,瘦得盛和洲觉得他单手就能把这小姑娘拎起来。
他突然笑了笑,垂眸看着眼前这个小姑娘。
“我是盛和洲,以后你就是我的……”
他顿了,复又继续:“我的核心鼓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