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分之一异瞳》呈将

59、他得追上她

　　原宥笔搁在桌子上，发出啪的一声，他对袁正一说：“就想听课了。”

　　袁正一向来刻板没什么表情的脸上露出一丝欣慰：“想开了就好，学生还是要好好学习。”

　　他同桌什么都好，就是不爱学习。
　　现在突然想学习了，袁正一觉得很开心。

　　他把原宥桌子上那堆试卷拿出来，一张一张摊开说：“这几张化学试卷是讲过的，你抽时间做一下，这一张生物试卷交上去了，生物老师要批改，你做完后交到生物办公室，这五张物理卷子做完后要全部上交，物理老师要打分，卷子上的题目做完后要抄到物理作业本上，还有这几张英语试卷，做完不用交，数学作业是课后习题，分别在第……”

　　手上的试卷还没有翻完，坐在前方的罗一瞳转过身来，眨巴眼睛看着原宥。

　　袁正一看到罗一瞳转身，嘴边的话戛然而止，把原宥的试卷放下，默默低头写作业。

　　现在全班都知道这两人关系不正常了，打群架那天所有人都看见原宥抱着罗一瞳了。

　　抱罗一瞳不值得让十三班的人放在心上，那种情况下谁抱罗一瞳都不突兀，袁正一觉得，当时的场景，刘起源要是抱着罗一瞳，没有人会胡思乱想，甚至他抱着罗一瞳，班里人也不会乱想，偏偏抱罗一瞳的那个人是原宥。

　　他同桌这人别说抱人了，碰别人一下都是不可能的事。
　　大庭广众之下抱着人家女生，说两人间没有猫腻都没人信。

　　袁正一面无表情的想，想着想着又想偏了，觉得罗一瞳和原宥搞暧昧还能考全校第一。
　　看来他还是不够努力。
　　这么想着掏出往年高考题，刷刷刷撕下三张，决定今天全部做完。

　　罗一瞳违背保密书条款，没忍住回头了，又没忍住对原同学过度关心了，手指头绞在一起，低声问道：“你……你没事吧？”

　　她的手机在那场打斗中摔坏了，新的手机还没来得及买。
　　这几天压抑住担心，没敢联系原宥，生怕忍不住逃课出去找他。

　　看到原宥回来，吁了口气，放下心来。

　　接着就是铺天盖地的委屈袭上来，快把她淹没了，心里又酸又涩，眼眶红通通的，眼泪在里面打转。

　　忍不住要哭出来。

　　她觉得自己很没出息，吸吸鼻子收敛神色。

　　原宥不知道罗一瞳的手机坏了，他一直没有联系她。

　　这几天原宥过得并不好，整夜整夜睡不着，闭上眼罗一瞳倒在地上的画面疯了一样窜进脑海，窜进身体里的每一根神经，叫嚣着他的无能为力。

　　他眼睁睁看着她倒在地上，连挡在她身前的机会都没有。
　　那种精神深处散发出的痛苦比肉.体带来的痛楚要刺骨一百倍，热火浇喉一样灼烫着他的心。

　　原宥在医院里当了两天缩头乌龟，出院后装作什么都没有发生的走进原家。

　　他偷了自己的户口本，通过夏子和关松柏的帮忙，在短短几天内自立门户。

　　他已经是个成年人了。

　　他不在是原家人了。

　　从现在开始，他是自己的，没人能从他身上剥夺任何东西。

　　对于陈凡，他恨陈凡吗？
　　他以前是不恨的，和陈凡发生多那么多次冲突、打过那么多次架，他没吃过亏，自然谈不上恨。

　　这次的事将他和陈凡之间的平衡打破，原宥压下眼底的阴霾，对罗一瞳笑了笑，用熟悉的力度捏住她脸颊，说：“我没事。”

　　一点事都没有。

　　他不会有事的，她也不会有事。

　　有事的会是别人。

　　.

　　十三班的学生发现，原宥在一点点融进班级里，往常冷冰冰的表情像是多了一丁点温度，你和他打招呼的时候，他不会像以前一样懒得理你，而是点点头，偶尔会应上一句。

　　说话的时候依然很少，但已经足够令人兴奋了。

　　王有为抱着光碟照了照，踹了脚李不言的椅子，说道：“班长，你看我是不是帅了点？”
　　李不言正在写作业，被他一踹没收住笔，作业本上划了条长痕，他气得翻白眼：“你哪儿来的自信？自己照照镜子吧，黑眼圈能当熊猫了！”

　　王有为自动忽略他后面的话，颇为自豪的说：“宥哥给我的啊！”

　　“原宥？”

　　王有为美滋滋回答：“是啊，早上的时候我跟他说早上好了，你猜怎么着？”

　　李不言来了兴趣，也不写作业了：“怎么了？宥哥夸你帅了？”

　　王有为：“差不多吧，我跟他说早上好的时候，他居然回了我一个早字！天可怜见啊，老子跟他打过多少次招呼，他今天第一次回我，绝对是因为我变帅了。”

　　李不言长腿一伸踹他凳子上，表情冷得仿佛一个没有感情的杀手：“下次臆想的时候麻烦吃药，不要找老子。”

　　王有为：“……”
　　王有为：“你才臆想，你才吃药！”

　　罗一瞳是第一个发现原宥变化的人，最明显的是这人上课不睡觉了，作业也不抄她的了，开始自己动手做了。

　　罗一瞳指着化学题，从头讲给他听：“你第三小题全错了，用的公式不对。”

　　原宥认真听讲。

　　罗一瞳：“你看图片，第二个图开始……”

　　她讲完一张卷子，原宥折好夹到一沓化学试卷里，打了个哈欠托腮懒懒问道：“晚上吃什么？”

　　罗一瞳咬着笔头皱眉思索：“板面？”

　　原宥伸手按住她脖子，她下意识往后仰，力气太小仰不动，被他按脖子拉近，然后他手捏住笔，从她嘴里拽出来。

　　“怎么养成咬笔头的坏习惯了。”

　　罗一瞳吐吐舌头：“忘了。”

　　原宥用纸巾把笔头擦干净，说道：“下次再让我看见你咬笔，你咬它几次我咬你几次。”

　　罗一瞳：“……”脸色爆红，佯装什么都没有听到，默默转回头写作业。

　　周三晚自习，老皮找过两人，说了调座位的事。
　　罗一瞳站在办公室里闷不啃声，用沉默抗议。

　　原宥比她直接，拒绝道：“我不同意调座位。”

　　老皮水都不喝了，拉下脸来：“你还有脸不同意？瞅瞅你那成绩单？考成那个破样我没把你赶出教室已经是心慈手软了。你没有拒绝的权利。”

　　原宥神色不变，老皮说完后，他突然说：“我用下次成绩保证。”

　　老皮挑眉：“多少？”

　　原宥：“前三。”

　　走廊里，罗一瞳拽他胳膊骂他笨：“前三是那么好考的吗？你怎么能说前三呢？听说过杀价吗？你应该先说一个价格，对方不同意后再报另一个价格。”

　　罗一瞳掰着手指头计算：“你上次考了二十四名，班主任问你的时候你应该说下次考试考前十五名，他要是不同意，你再让步，说前十名。”她有点气，小声嘀咕说：“你怎么能说前三呢？怎么也不能说前三啊。”

　　前五也比前三好啊。

　　十三班整体成绩偏高，班内前五在年纪里排的上号，多的时候年级前十十三班能占三个，第四名卡在年级第十一名。

　　就拿袁正一来说，数学从来没有低于140分以下，期中期末考向来以满分落幕，高中近两年，最低成绩141。
　　化学生物更是逆天，能拿分的绝对不会失分。
　　英语更牛，失分最大的题目就是作文题。

　　原宥这个当了十几年学渣的人想一朝翻身，和罗一瞳、袁正一这类人ＰＫ，估计会死得很惨。

　　罗一瞳愁的拽断两根头发，一有空就整理课本重点知识点和典型题目，拿给原宥做。

　　书店也跑得更勤了，能入眼的试卷和习题全部买下来，盯着原宥做题。

　　原宥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做了二十多套语文卷子、三十多套英语卷子、十几套数学试卷外加一本练习册，理综卷子做了两大本，具体多少套没数。

　　临考试的前一个小时，他趴在座位上补觉。
　　昨晚研究一道物理题研究到半夜，这会儿困得睁不开眼。

　　罗一瞳帮他打了水，又帮忙收拾好考试要用的工具，见他满脸困倦，神情疲惫，不知道该说什么，生怕加大他的压力。

　　她踌躇一阵，才慢吞吞开口说：“考不到前三也没有关系的。”
　　她不在乎她能不能坐在他前面。

　　“其实……你不用那么累的，咱们可以慢慢来。”

　　原宥困顿的表情收了些，神色忽然认真起来。
　　他认真说话时会盯着她的眼睛看，眸子发亮，瞳孔像海底的旋涡，将人的注意力深深吸引进去，怎么也挪不开眼。

　　他的声音很淡，却带着种不可抗拒的坚定和无比确凿的自信。
　　他说：“小矮子，我是个没什么追求的人，躺在一个地方就不喜欢挪窝了。即使所有人都拼命跑，一个一个超过我，我也没有感觉，只想藏在小窝里睡觉。”

　　他看着罗一瞳，目光熠熠生辉：“但我不能让你一个人在前面跑。”

　　他得从窝里爬出来，他得追上她。

　　他要一直跑在她身侧，为她保驾护航。

　　不止高中，
　　大学，毕业，十年，二十年，他都要在。

　　他会扫清一切障碍。

　　没有人能把他们分开。

　　谁都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