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琴丝》湿砚

69、解毒

　　浣纱照顾了我一天，很晚才睡下。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看着黑乎乎的世界。
　　“其实，目前医治你的失明，只有一种办法……”
　　我腾身而起：“什么办法？”
　　“有一种毒，可以冲开你脑子里的血块，不过……”声音冰冷的掉渣，仿佛来自修罗地狱。
　　“不过什么？”不论什么办法，我都要恢复我的眼睛！
　　“不过这种毒，天下间，没有解药。”
　　我沉默了会儿：“若是中了这种毒，可以活多久？”
　　“十天。”
　　“若是十天，也不错！”反正有这样一个机会能复明，纵然只剩下十天的时间，我也情愿交换……
　　“你想好了，只有十天可以活！”
　　“是，我想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黑暗中有人叹了口气，随后，一阵清香扑鼻而来。
　　“这毒叫回心草，若真决定了，那就喝了它。”
　　我摸索着接过碗，细细地闻着这清香。
　　“还是思考一下，免得日后后悔。”
　　“不用！你明明已经将这毒给我了，就应该明白，我是非服不可了！”
　　“呵，没想到，纵然我救过那么多的病人，终还是逃不过杀人……”
　　“是我自愿的，与你无关！”我抬起碗仰头而尽，味道清甜，一点儿也不难喝。
　　“以后，你每天都得喝一次我煎的药。”
　　“好。”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我听话的躺下，闭上外界的黑暗。
　　还有十天……
　　现在我只想好好与他道个别……
　　啪——一声轻响，耳朵上一凉，我将满脸的泪水埋在了枕头里。
　　我要好好地，活剩下来的日子……
　　我被一阵腹痛痛醒，哇地吐出一滩黑血，等等，黑血？
　　我睁大眼睛四周看了看，没想到，真的可以看见了！
　　“毒已经扩散了，先喝碗药。”
　　一碗碧青的药递到我面前，我抬头微笑着看着那个依旧如仙人般的他，道：“谢谢。”
　　“现在言谢，还太早了。”
　　我笑着接过碗，又是一饮而尽。
　　我放下碗，看着他，不知道该不该说。
　　“怎么了？有什么话要对我说？”
　　“我想，回燕国一趟。”
　　“好，我陪你。”
　　“啊？”
　　“你忘了？你每天都得喝一碗我煎的药。”
　　我尴尬地摸摸头：“是啊，还真忘了。”
　　“若是你想去燕国，可以，若是快马加鞭，马不停蹄，三日便能到达。”
　　“驾——”
　　“喂！你慢点儿！怎么你比我还急啊？”
　　“这里荒无人烟，要赶快离开这里！”
　　“到了！”
　　没想到跟着他一路狂奔，两天半就到了。
　　我下马一看，燕国气宇昂扬的宫殿近在咫尺，但，我却不知道该怎么进去，以前，是因为有令牌，如今……
　　“这位可是念姑娘？”领头的一个守门侍卫向我作揖。
　　“哦？你怎么知道是我？”
　　“皇上给了各宫门的侍卫一张您的画像，说是念姑娘回来了，就直接迎进宫。”
　　没想到，慕容暝枫还真有心，难道，他还盼着我回来吗……
　　“姑娘请。”领头侍卫接过我的马做了个请的手势。
　　燕宫变了许多，满园子的菊花，看起来有些凄凉。
　　“这燕宫造的不错，只是，没有人情味。”
　　我瞅着冷眼看世界的他，倒觉得有些亲切。
　　“怎么？不信？”他冷笑着对我挑眉。
　　“没有，只是……”
　　“哎！公主！小心呐！虽说刚怀上看不出来，可还得小心为上！”
　　我闻言一转头，见慕容诗月被众人簇拥着要往这边走来，我鬼使神差地拉着我旁边的一起闪进了花丛。
　　等慕容诗月离开了，我仍是缓不过劲儿来。
　　慕容诗月怀上了……
　　她……
　　有了风的孩子……
　　“人都走了。”他站起。
　　“我知道。”刚一开口，一滴泪顺着我的脸颊滴在我的手背上，我愣愣地盯着我旁边的他，心里是无比的酸楚，“慕容诗月有了……”
　　他站在我旁边，久久不语。
　　等我缓过劲来，带着他一起回了我的芳泌阁。
　　“你住我旁边，不介意吧。”
　　“由你安排。”
　　我强装笑脸领着他一路直奔芳泌阁，纯柔正在修剪菊花，一见到我竟呆在原地愣了好几秒。
　　“念姑娘！姑娘你回来了！”纯柔放下剪子直冲我奔来，到了我跟前，便欣喜的行礼，“姑娘万福！”
　　“起来起来，纯柔，我今儿回来是，有事要办。对了，你先去收拾间屋子给我朋友住，我先去慕容暝枫那，待会儿回来再跟你叙叙旧。”
　　“好嘞，姑娘吩咐，纯柔照办！”纯柔兴冲冲的跑进屋去了。
　　“你先在此休息，晚上我便会回来。”
　　“嗯。”
　　信步走在去养心殿的路上，这里，变得太多……
　　“念姑娘，真是你啊！”朱子丁一见我，也是万分惊讶。
　　“朱子丁，才多久没见，就不认识我了？”
　　“是是是，奴才该死！”
　　“唉~别说这不吉利的话！对了，慕容暝枫在里边儿吧？”
　　“皇上刚睡下。”
　　睡了？我抬头望天，若是午睡，也过头了，若是晚睡，也忒早了吧！
　　“哎！皇上最近因为朝事心烦地夜里睡不着，有时候累了就会睡一会。念姑娘，要不要奴才去叫醒皇上？皇上若是见到念姑娘回来了，肯定高兴！”
　　“不用了，他也是好不容易睡着了。那，我就在这儿等他醒来吧，反正，我也没什么急事。”
　　“姑娘请。”
　　我随着朱子丁的带领进了屋，坐下后，朱子丁给我倒了杯茶，便退出去了。
　　闲得无聊，我便翻了翻慕容暝枫的桌子，桌上有什么露出了一角。因为好奇，我扯出来一看，竟是个少女荡着秋千，薄唇微张，似在唱歌，可是，眼神却带点哀伤……
　　这少女的眉眼有些熟悉……
　　龙床上慕容暝枫一动，我赶紧将画塞回桌子底下，然后努力平复心里的波浪。
　　龙床的帷幔被掀开，慕容暝枫穿着里衣下了床：“朱子丁，备茶。”
　　我将朱子丁刚给我倒的茶捧给睡眼朦胧的慕容暝枫，慕容暝枫接过茶喝了一口，再看我时，整个人彻底呆住了……
　　“怎么，就不认识老朋友了？”
　　“我是不是在做梦？”
　　“你说呢？”
　　慕容暝枫一把抱住我，抱得紧紧的：“每次醒来，我都能看见你，可是，那都是梦……”
　　“对不起。”除了这句话，我还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不！你没有错……要错，错的那个人也只会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