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落琴丝》湿砚

11、粗茶淡饭

　　“姑娘可是姓燕？”在我惊魂未定之时，头顶传来嘶哑的男声。咦，不像刚才那声……
　　糟了！我定定神怯怯地伸出包袱：“劫财吗？我就这么点！”不是我多心，大半夜的，准没好事！
　　“燕姑娘误会了，凝香姐让我们在此等候燕姑娘，以便燕姑娘能有个安身之处。”月光之下，他有张柔和的脸，算不上英俊，却另有一番潇洒。
　　“可是……”怯怯地收回包袱，“那咱赶紧走吧，我刚才碰见鬼了，好像……”
　　“银笙——”令人毛骨悚然的声音及时出现。
　　“哇啊啊——鬼呀——”我躲在他的背后，颤抖着，“有鬼啊！”
　　“姑娘莫怕，此是家父。”
　　“你老爸死多久了？魂魄还不得安生？”我依然颤抖着，紧拽着他的衣袖。
　　“哼！老夫我虽过百岁，但身体健在，不曾入土，姑娘眼花了，将老夫错认成那种东西！”音调虽缓，但也能听出明显的愤怒。
　　“真，真的？”我怯怯探出头，眼前的这位老头的确是满头银丝，一大把白须，再一看地上，月光将他的影子投射成近乎一个圆，举头望月，恰巧月亮被黑暗慢慢吞噬，难道，是月食？
　　月食，我欣喜地观着天。
　　“莫非是个傻姑娘？”老头的声音将我拉回现实，“瞧月亮跟瞧什么似的！”
　　我怒瞪着老头：“你比我更傻！不，你才傻！”
　　“咳咳咳咳……”老头抚胸猛咳。
　　气着老头了？
　　“爹，”身前那个年青人一手扶住老头一手拍着他的背帮他顺气，“早说您就别来了，着了凉身体又该不利索了！”
　　“咳，我只是想见见香儿，却没想到……咳……”老头俯□子咳得更厉害了。
　　“你，还好吧？”我犹豫着上前了一步。
　　“没死呢，咳……”听这话，看来，老头跟我杠上了。
　　“爹，先回家吧。”年青人扶着老头便走，说完便转向我，“燕姑娘请随我来，在下已备好房间了。”
　　“哦。”我背着包袱紧随其后，远处一声马嘶，黑暗中一辆马车架了过来，我跟着他们踏上了马车，我的日子不再无聊了吗？迎接我的是新的生活！
　　与老头呆在同一个车厢里，我明显感到时间的漫长，年轻人规矩地坐于一旁，老头时不时一个白眼向我抛来，吓得我魂飞魄散，终于听见了犬吠！
　　就在不远了，终于可以离开这老头的视线了吧！我回给老头一个得意的表情，老头倒转过头不鸟我。切，也没什么了不起吧！好累！
　　“姑娘
　　暂时在这住下吧，天色已晚，就不打搅姑娘了。”神情恍惚间，年青人在门扉前说完便带上门，我靠在门后，莫名地感觉好孤单，好想……回去……
　　我郁闷地甩下筷子，瞪着始作俑者。
　　“笙儿的手艺真是越来越棒了！白菜是白菜的味，鸡蛋是鸡蛋的味……”始作俑者愉悦地夹了一筷子茄丝喜滋滋地嚼着。
　　我瞪！今儿这老头神清气爽，跟昨晚那咳得快死的样子相比，简直难以让人将他合成一个人！
　　“笙儿，这臭豆腐不错，给燕姑娘尝尝！”老头眼里闪着阴谋！
　　“是，爹！”年青人将罐子移近我，一股令人恶心的臭味扑鼻而来，我赶紧捏鼻大叫：“拿走，拿走！”年青人无奈，只得移远点。
　　我忍住怒气，狠抓筷子瞄准白菜准备下手，却不想老头先一步抵住白菜，再移转蛋皮，却又早被用筷子抵住了。
　　有句俗话怎么说来着？一忍再忍，忍无可忍，无须再忍！
　　我“啪”地扔了筷子，只可怜了那筷子，还没夹过菜就先沾地灰了。
　　“姑娘还是吃点吧！”年青人倒是好脾气，重新拿了一双干净筷子给我。
　　再看向还在得意的老头，忍不住讥讽道：“老顽童真是宝刀未老啊！上场杀敌都这般有勇有谋吧！”
　　不说还好，我一说完，父子俩倒齐齐地盯着我，盯得我全身发毛。
　　“干，干什么？”我不禁心跳加速。
　　“姑娘怎知家父上过战场？”年青人的表情尤其古怪。
　　“呃，”我挠头，不好意思地笑了，“老顽童上过战场？我是瞎说的！”
　　“哈哈哈……”老头抚着长白须大笑了起来，“老顽童这称呼跟老夫倒挺像！老夫喜欢！来来来……燕姑娘多吃点！笙儿的手艺绝对比得上御膳房！”说着将所有小菜推到我面前。
　　这老头发什么疯？我疑惑地提起筷子试着伸向茄丝，安全到达目的地！
　　一抬头，老头正抚着长白须喃喃自语：“老顽童，老顽童……”
　　放心了！细细地品尝着茄丝，口感丝滑，咸淡适中……有点儿，家的味道……
　　喉咙突然堵住一般，鼻子一酸，眼里蒙上一层水雾。
　　许是见我许久不动筷子，年青人担心地问：“燕姑娘是吃不惯这些粗茶淡饭吗？”
　　“不是，”我抹了把泪，哽声道，“我……我不姓燕，我姓萧，单名一个楚字，这位大哥以后直接唤我楚楚吧。”本来想全盘托出我想家了，但转念一想，说了也没有用，难不成让他们送我回家？他们能办到吗？
　　“那，”年青人皱了皱眉，“姑娘可是凝香姐送出宫的？”
　　“嗯。”
　　“那就没错了，姓什么无所谓，只要人对了就行。那，楚楚姑娘，在下曲银笙，家父的姓名不便相告。”曲银笙爽朗地笑出声，给人一种莫名的亲近感。
　　“那没事。”我艰难地扯出一个笑容，“反正瞧他那高兴的样，我以后叫他老顽童就行了！”
　　“家父……”曲银笙欲言又止。
　　“今日起，老夫改名老顽童！”老顽童看我的眼神总算和善了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