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寒宫秘史》秋叶黄

24、常月×尾生

　　常月那边，自突然出现的仙女姐姐又突然离开后，只能站在原地抱着靠在肩头的乐尾生不知所措。她拍了拍乐尾生的脸，又白又软，呃，这个男人的脸真嫩！“喂，醒醒，醒一醒呀！”

　　不会是死了吧，这样还不醒，常月探了探他的鼻息，幸好还有气，不知道他现在这个样子能不能把药喂进去。常月吃力地将乐尾生放在地上，从葫芦里倒出一粒药丸，捏开他的嘴巴，不用她做什么，这药丸自己发着金光进了乐尾生的肚子。

　　等了一会儿，乐尾生终于醒了，“醒了？还不快起来，你压着我腿了。”

　　常月将他推开，收回已经被他压得发麻的腿又揉又捏。

　　乐尾生坐在地上，茫然地看着自顾自捶腿的常月，也伸出手开始替她捶腿，常月拍掉了他的手，他便站起来，顺带着将常月也拉了起来，“小月，我们怎么会在这儿？”

　　常月一听，跟他开起了玩笑，“啊，因为我们已经死了。”

　　“我听说人死后会下地府，难道地府跟人间一样吗？”

　　乐尾生半信半疑，试探性地牵起常月的手放在自己心口，他的心跳得很快，所以他们肯定没死。

　　常月缩回手，白了他一眼，“你既然晓得，为什么还要问，都说你聪明，可我说我们已经死了你怎么就蠢笨地信了呢！”

　　乐尾生像是一个做错了事被训斥的孩子，低着头不回话，过了一会儿，他又问道：“小月，请问是谁救了我们呢？”

　　这下常月才认真地回道：“是一位仙子，她突然出现在山洞中，然后将我们带了出来。对了，那时候你昏过去了不知道，我好像还听了车阳安的声音，咱们快找找，也许他们就在附近。”

　　常月不知道，玉儿将他们带到了四个山头以外，没有半个月根本回不到原来的地方。为了照顾病弱的乐尾生乐公子，她还不得不放慢速度，这样一来，天都要黑了，他们还没有走出这个地方。

　　“走了这么久了，咱们停下来歇歇吧！”

　　走了大半天了，常月的鞋子都要磨破了，她身上的衣服也被刮破了不少地方。

　　乐尾生脱下外面的衣服罩在她身上，“那位仙子没说这儿是什么地方吗？”

　　常月摇了摇头，“她说有急事，先走了，只留下一个装了药的葫芦，还是给你的。”

　　“我们走了这么久了都没有看见送我们来的马车，我猜这儿一定离梁地很远，再这样漫无目的地走下去也不是办法，不如到附近找个住处问问。”

　　还没怎么休息，太阳就下山了，他们不敢再耽误时间，只好趁着晚霞继续寻找下山的路。走着走着，他们听到了不远处传来马车的声音，终于能见到外人了，两人欣喜若狂，手拉着手往声源处跑，可是比他们早到的是一群贼匪。那群贼匪设下埋伏，杀了马车上的人，顿时血流成河。

　　幸好他们走得慢，不然他们也要成为刀下亡魂了。常月平时虽然活泼，但是她从未见过如此血腥的事，见到活生生的人没了头颅，她吓得不住地颤抖。乐尾生比她要好一些，感受到常月乐的不安，他将她搂进了怀里，不住地抚摸着她的背以安抚她的恐惧。他们在灌木丛里躲了很久很久，直到星星布满了天空，猫头鹰开始出来活动，常月都睡着了，乐尾生才敢站起身来活动疲倦酸痛的身子。

　　或许是因为走了一天，加上刚才发生那样的事情，常月又累又惊，睡得很沉。乐尾生抱着她，小心翼翼地往有光亮的地方走。借着月光走了许久，终于，他找到了一户亮着光的人家，可是他不敢进去，因为他看见门口在用水浇身子的人正是刚才杀人的贼匪头头。他想走，然而那个匪徒先一步叫住了他，“诶，那位兄弟，这么晚了，你站在那儿做什么？”

　　乐尾生沉默了一会儿，那个凶神恶煞的贼匪便朝他走了过来，“你们是迷路了吗？”

　　“嗯，说来兄台可能不信，我与我的娘子本来准备去南郡投奔亲戚，可是路上遇到一个妖怪要吃我们，幸好有仙子出手相救，将我们带到这儿个地方。只是我们从未来过这儿，不认识路，身上连口吃的也没有，走了这么久才看到您一户人家，又累又饿，冒昧前来打扰，还请兄台莫要见笑。”

　　乐尾生见过他杀人不眨眼的样子，心里自然是怕的，可是他不能让他怀疑，只好压住心里的恐惧，摆出痴呆书生的模样。

　　那人上下打量了他们，见他们身上破破烂烂无利可图，憨声笑道：“快进我家喝口水歇一歇吧，不过我们山野人家，没什么好招待贵客的，你们多担待点。”

　　在跟着他进屋的时候，乐尾生趁机将常月的脸抹花，他担心这个人会见色起意，对她图谋不轨，可是进了屋子见到他对他夫人的深情模样后，他又觉得自己刚才是多此一举。这个贼匪的夫人不算貌美，甚至很丑，可是他眉目间皆是情，仿佛他的丑娘子是世间最美的女子。

　　“晚娘，咱们家里今天来客人了，我去收拾出一间屋子，你去给他们弄点东西吃。”

　　那个叫晚娘的妇人一脸惊喜地迎了过来，“我们这儿很少来外人，我家更是少有人来拜访，公子你们真是稀客啊！”

　　乐尾生笑着说道：“是我们打扰了。”

　　“你娘子睡着了啊，等屈平收拾好了屋子你就把你娘子放到床上去睡吧，这样抱着不舒服。”

　　原来那个贼匪叫屈平，乐尾生与晚娘客套了几句话后，屈平就收拾好屋子了，他招呼乐尾生过去把娘子放下，然后又和晚娘一起给他们做晚饭。在屈平与晚娘做饭的时候，乐尾生叫醒了常月，“娘子，娘子，该醒醒了。”

　　常月被他叫醒，听到娘子二字，张嘴就要骂他不要脸，可是话还没说出口，就被他捂住了嘴巴。乐尾生附在她耳边轻声说道：“咱们今天进狼窝了，这家主人正是路上遇见的那个贼匪，不过你莫慌，有我在呢，只是待会儿见着了他们，你得装作没事一样，知道吗？”

　　常月点了点头，乐尾生才放开了手。

　　“我怎么才睡一会儿你就把我带进虎穴了？”

　　常月有些生气，可是她又不敢说太大声，只能靠在乐尾生耳边小声地骂他蠢笨。

　　“是我笨，不过待会儿得委屈这位聪慧的小姐喊我夫君了。”

　　“夫君？”

　　常月怀疑他在诓他，与乐尾生相处的这段时间，她或多或少也知道一些他的品性，他在外人面前或许正直，可在她面前，不是装傻就是骗人。

　　“乐公子，饭做好了，你要不要叫你娘子起来一起吃点饭？”

　　门外传来了晚娘的声音，听到娘子二字，常月这才信了乐尾生的话。

　　乐尾生对着常月笑道：“那待会儿还请娘子配合。”

　　“你就知道占我便宜。”

　　为了表示关系亲密，常月只得跟乐尾生手拉着手走出房门，桌上有酒有肉，倒也丰盛。可是桌前的那位汉子，看着让她发怵，就不久前，她还见过他杀人的样子呢！

　　晚娘注意到常月脸上脏兮兮的，好心提醒道：“这位娘子，你要不要去洗把脸？”

　　常月摆了摆手推辞了，跟着乐尾生上桌后，她只管埋头吃饭，不敢抬头见人。屈平见状大笑道：“乐公子，你家这位小娘子饿坏了啊！”

　　常月这才放下碗，抬起头来说道：“是您家娘子饭做的好吃。”

　　或许是因为家常氛围，常月竟然不觉得怕了，仿佛刚才杀人的不是屈平，而是另一个长得跟他一样的男人。

　　屈平听常月夸奖自己的娘子，大笑着说道：“晚娘什么都好，做饭好吃，声音好听，人也是极好的。”

　　他深情款款的模样竟让人有几分动容，常月将脑中诡异的想法抹去，又开始吃起了饭。坐在一旁的乐尾生担心她会害怕，拍了拍她的大腿，示意她还有他在，结果常月别过头瞪了他一眼，他只好灰溜溜地拿开放在她腿上的手。

　　而屈平见此一幕，呷了一口酒爽声道：“你们小两口倒有趣，想当初我与晚娘刚认识的时候，也是这般恩爱。”

　　乐尾生倒是很好奇屈平的往事，为什么这么一个杀人如麻的匪徒，会对这么一个样貌无奇的女子如此深情？“屈大哥，我曾看过一些闲书，说的是佳偶奇缘，从前我还以为是假的，可现如今看到你与你家娘子恩爱无比，竟有几分相信书上信口胡诌的故事，不知道你们二位有什么动人的故事，能不能说来听听？”

　　屈平十分豪爽，他搂着晚娘喝了一碗酒才说道：“乐公子刚才说到妖怪，其实我爹娘就是被妖怪害死的，不过我没有你们那般好运气，并没有什么神仙来救我，从妖怪的洞穴逃出来要了我半条命，身上还沾了那个妖怪的毒唾沫，全身腐烂发臭，没有人敢靠近我，只有晚娘不嫌弃我，还施舍我东西吃。虽然我命大没死，但是身上全是疤痕。”

　　说着他撸起袖子，果然上面是狰狞恐怖的累累伤痕，像是爬满了黄白色的蜈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