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卿卿共白首》水色天青

22、第二十二章

　　擎云寨中发生着悄无声息的异动，顺滑索滑降而来的一干人等落地的声音，终于还是惊醒了不少耳朵。
　　林隽便是其中之一。

　　她猛地睁开眼，第一时间披了衣服，摸出匕首，来到窗前仔细观望时，已经有人影飞掠上屋顶，惊动了无数栖身与屋檐之上的燕雀。

　　“不好。”
　　林隽神色凝重。
　　擎云寨一直是官府剿匪的目标，时不时应对攻山，大家早就习以为常，可今天似乎与往日不同，天降神兵，个个身手不凡，绝对是有备而来。

　　林隽再没办法等待下去，她推门而出，想要放起擎云寨的信号烟花预警，只是她往怀里一摸才想起，那花筒被自己送给了徐卿。

　　徐卿……
　　她一定没见过这样的场面，她会被吓到的。
　　林隽没有办法再去想象深宅大院里养大的徐卿面对这种打打杀杀的场景会有多害怕，她手持银枪，往小院儿的方向望去，小院儿熄着灯，没有一点光亮。
　　林隽一刻都无法再等，她一边高呼敌袭，叫醒睡梦中的人们，手中长枪不断敲击着墙面和砖瓦，一边坚定朝着小院儿的方向赶去。

　　“卿卿！”
　　林隽管不了那么多，她推门而入，径直朝着床边而去，她伸手往床上一探想要拉徐卿起身。
　　谁料，却扑了个空。
　　床上没有人。
　　就连床褥和被子都是冷的，徐卿显然早就不在了。
　　林隽的心瞬间落入了谷底。
　　糟糕，徐卿肯定是出事了，她常常把照顾她，保护她挂在嘴边，结果现在……她把人弄丢了。
　　从小到大林隽从来没有这样怕过，她的手不住颤动，只能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卿卿……”林隽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似乎停止跳动，愣了半晌，她才反应过来，转身出去找人。

　　站在小院儿里，此刻的擎云寨随眼望去到处是火光一片，林隽似乎已经听到了兵刃相互碰撞杀伐的声音。
　　可徐卿会去哪儿？她要去哪里才能找到她……

　　“当家的！你还愣在这里做什么，快走，我们上当了！”
　　有人突然近了林隽的身，一把抓住了她的手。
　　林隽正要拆她招式，猛一回头才看清楚来人。

　　“小谷？”林隽一愣，手上动作一滞。

　　此刻的小谷哪里还有平日里玩世不恭的半分影子，她目光狠利，警惕着四周。

　　“我们被徐姑娘骗了，她不是什么落难的大家小姐，她是都尉府的人。”
　　小谷拉着徐卿往马圈的方向撤退，擎云寨被人突袭，敌人从天而降，有备而来，着实打了她们一个措手不及，这时候她们只能先想办法逃走，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而马圈里那二十几匹马就是她们唯一的指望，现在一刻都不能耽误，若是让敌人抢先，放火烧寨，伤了那些马，到时候她们才真是出入无门。
　　小谷来不及再做解释，护在林隽身前，准备往后方退去。
　　可她拉了又拉，林隽却一动不动。

　　小谷知道她在想什么，气急道，“当家的，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林隽目光茫然，怔怔问道，“你刚刚说什么，什么都尉府，徐姑娘她怎么了。”

　　林隽不是不知道什么是都尉府。
　　那是朝廷圈养的一批高手，虽是高手，但也是杀手，他们只效忠皇帝，做得都是见不得光的肮脏事，是大梁历代以来最臭名昭著的组织，不知道多少忠臣良将，文人义事因改朝换代直言上鉴，刚正不阿死于都尉府的屠刀之下。

　　朝廷鹰犬，帝王的耳目爪牙，林隽自然听过，自然知道，可这些与徐卿有什么关系？

　　“小谷，你是不是搞错了？”林隽艰涩开口，难以置信。
　　小谷直跺脚，“我怎么会搞错，今夜是我轮值，我亲眼看到她功夫了得，直接踢翻了林秋哥控制了山寨门，她还对那些人亮出了都尉府的令牌，命令他们去搜寨寻人！当家的，我们都被她骗了，她是来做内应的，我不知道她怎么传递消息，但她里应外合就是为了今夜将我们一锅端了。”

　　小谷说了这些，林隽却仍旧只有一句，我不信。
　　她手上忽然一空，就见林隽已经挣脱开她，朝着山寨门的方向飞奔而去。

　　“当家的！”小谷又急又怒，她回头望了望马圈的方向，最终还是握着拳头，深深吐了一口气，追随林隽而去。

　　***

　　林隽不信。
　　哪怕告诉她这些的人是小谷，她也一个字都不信。
　　徐卿怎么会是都尉府的人，她怎么可能是都尉府的人呢。
　　她遇到徐卿的那天，花轿被轿夫丢下，她一个人孤零零站在那里无依无靠，一双眼睛安静又绝望，随她回来寨子也是门窗紧闭，瑶娘说关她就关她，说跟她就跟她……还有，还有那天在徐府，她坐在自己的马上喜服如血，而徐府上下满是为了祭奠她而挂起的白帆……
　　她那样安静，那样沉默，她甚至连一只兔子都不忍心禁锢伤害放回了大山里，这样的人，这样的徐卿，她怎么可能会是一名杀人不眨眼的都尉呢。

　　林隽一边想，一边不管不顾往前冲，直到她来到寨门前。
　　来到寨门前……

　　入目一袭白衣猎猎，夜风吹起那人的裙角鬓发，她只是孤身长立，手中一柄利剑，斜持在身侧。

　　那身影，林隽是那么熟悉，又是那么陌生。

　　“徐卿？”林隽轻声叫出那个名字，而那人也终于应声扭过头来。

　　那双眼睛里，满是冰冷与肃杀，寒意直达人心。
　　明明那秋水横波，淡然眉目从未改变，林隽却似乎从未识得。

　　到如今，她才终于明白瑶娘的话。
　　有这样一双眼睛的人，绝不是寻常人，她似乎早就看淡了生死，挡路之人，人人皆可杀。

　　也许自己真的上当了……
　　林隽持长枪的手有些发抖，可她脚下仍旧坚定，朝着徐卿一步一步走过去。

　　徐卿站在擎云寨正门处。
　　原本守在这里的人，应该已经尽数被她赶走了，她的剑上还有未风干的血迹。
　　林隽甚至不敢问，这血迹属于谁？

　　一步之遥。
　　林隽站定。
　　她看向徐卿良久，未发一言。

　　虽然一个字也没有说，但她看向徐卿的目光，早已包含千言万语。

　　最终，反倒是徐卿幽幽叹了一口气。
　　随后便是她迅雷不及掩耳之下，一掌横劈过来，重重砸在了林隽的后颈上。
　　林隽来不及躲闪，直接中招倒地。
　　合眼前，她仿佛听到徐卿对她说了一句话，她很想听清楚，可耳中嗡鸣过后，眼前一黑，她不受控制，软倒了下去。

　　未持剑的那只手，拦腰环住了林隽倒下的身体，徐卿让人靠在自己怀里，矮下身子，将林隽稳稳接住。
　　“林隽，对不起。”
　　徐卿不知道自己为何要道歉，她本就是奉皇命前来擎云寨探查的，她在这里足足住了数月，终于在今夜得以收网，可不知为何，面对匪首林隽，对上她那双满是彷徨与不解的眼睛，徐卿那颗早已经冷硬无比的心，竟然没来由软了下来。

　　徐卿将林隽额间散乱的头发整理妥帖，随后她试图展开林隽紧锁的眉头，这不像她，她认识的林隽该是自由自在无忧无虑的，就仿佛山间翩然飞翔的苍鹰。

　　这个人身上必然有不为人知的秘密。

　　你究竟是谁？

　　徐卿看着怀里的林隽，随后抬头望了望远处被火光笼罩的整个擎云寨。
　　夜间奇袭，问题的答案她怕是已经没有机会继续了解了。

　　“放开她。”
　　携疾风而来的枪尖直挑徐卿的眉间。
　　徐卿举剑横挡，直接荡开。
　　巧力挑千钧。
　　小谷本以为自己这一□□出，就算不中，也必能够迫使徐卿后退，可惜，事与愿违，最后几步踉跄，有些狼狈的，反而是她自己。

　　“你若是敢伤她分毫，擎云寨天涯海角，定与你不死不休！”

　　徐卿看看怀里陷入昏迷的人儿，出神间只觉得耳畔又是一阵劲风。
　　这一式来势汹汹，徐卿侧身，避开得勉强。
　　又是一杆银枪，这一次枪尖划破了徐卿手臂的衣衫。

　　徐卿低头看看，冷漠抬头。
　　来人正是之前被她一剑掀翻，在左肩胸口处留下一条长长撕裂伤口的林秋。

　　见有人帮忙，小谷有了底气。
　　两杆长枪夹击之下，徐卿不得不松开怀里人，将林隽交还给对方。

　　林秋双手横握枪身，转攻为守，他警惕死死盯着徐卿的同时，扬声对小谷喊道，“这里有我，你带着当家的离开，快！”

　　她们是朋友，是亲人，是能够以性命相托付的伙伴。
　　而自己……
　　是敌人。
　　徐卿手中剑花轻挽，向前迈出了一步。
　　这看似简单的一步，似乎是她压迫向前，但实际上却在身后留出了空挡。

　　小谷捕捉到了，正要带着林隽从徐卿右后方冲杀出去，结果没想到，就在此时，身后响起了数声马嘶。
　　原本高度紧张的小谷看到来人眼睛一亮。
　　“瑶娘！”

　　瑶娘从马背上飞身而起，几步腾空落在徐卿面前。
　　她眼前闪过一丝惊讶，不过很快恢复，略带嘲讽道，“怎么只有你一个人。”
　　徐卿不带任何感情，“有我一个足够了。”
　　“哈。”瑶娘大笑，“那便试试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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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准备周二入v啦，谢谢大家的支持。
这个故事单纯只是个大纲的时候，我觉得还可以，但可能很久不写了，写出来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最近忙成狗，天天都在加班，今天原本也要，但我跑了。
人总有扛不住的时候，或许是心理上的，或许是身体上的，反正有什么风雨都明天再说吧。
几句牢骚，大家无视就好，希望看我文章的宝宝们，生活中能够顺顺利利，开开心心，爱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