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卿卿共白首》水色天青

20、第二十章

　　“小核桃，来帮忙！”
　　“哎。”

　　林隽一声招呼过后，一旁玩耍的孩子们听了，七嘴八舌争相应和着。
　　小院儿里瞬间跑进了好几个小脑袋，帮着搬木头，帮着拿绳子，还有围在林隽身边，好奇打量着她们眼中觉得新鲜的一切。

　　林隽见孩子们都过来了，便引着她们来到徐卿身边。
　　“这位呢是徐姐姐，你们也可以叫卿卿姐姐，秋千扎在她的小院儿里，你们可以来玩儿，但是要听她的话，知道吗？”
　　“知道！”孩子们齐声喊道。
　　接下来的话语就是林隽的私心了，“如果，我是说如果啊，当我下山，不在寨子里的时候，你们要帮我好好照顾卿卿姐姐知道吗，要多来看她。”
　　“好。”孩子们又道。

　　山里的孩子，无忧无虑长大，天生一股热情与浪漫。
　　林隽这边话音刚落，孩子们已经忙不迭跑到了徐卿身边，手拉手将她围在中间，卿卿姐姐，卿卿姐姐叫个不停。

　　林隽还从未见徐卿这般手忙脚乱的样子，看得出来她不太擅长和小孩子们打交道，但她会有些笨拙地摸着孩子们的小脑袋，回应着她们的每一点善意。
　　林隽站在原地看了许久，她没再多言，而是低了头，认认真真扎着自己的秋千。

　　薛萍拉着薛巧到了一边，神情不无担忧。
　　“我看，这当家的，是真的对这位徐姑娘动了心思的。”薛萍叹了口气，她掂了掂自己手中待会儿要用来捆木头的绳子，“哪里搭个秋千不好，偏偏要放在这院子里，怕不是想让孩子们热闹热闹这个院子，怕徐姑娘一个人形单影只。”
　　薛萍看得出，薛巧自然也看得出，她却混不在意这些，“动心思就动心思嘛，我看这徐姑娘也没什么，这都上山多久了，也没见有什么动静，就是瑶娘心思太重，不过我看啊，再任由她提防个把月，她自己也就放下了，我是觉得当家的和这徐姑娘也挺般配的，你说过些日子寨子里会不会喜事连连啊。”
　　薛萍被薛巧一番说辞带歪了，竟然也开始想着将来的事，她掰着指头细数着，“林秋和罗月，当家的和徐姑娘……这么看来啊，还是小谷那丫头最让人操心，长不大似的。”
　　说到此处，二人相视一笑，满院子的欢声笑语，果然最打动人心。

　　“扎好了。”忙活了许久，林隽的秋千终于是做成了。
　　一群小豆丁围着林隽又蹦又跳，一起拍着手。
　　徐卿看着孩子们一张张笑脸，目光不自觉也柔和下来，她正在一旁看着她们个个迫不及待爬上秋千，突然手上一热，被人牵在了掌心。
　　“想不想试试。”林隽两颊染了桃花，明明主动握了徐卿的手，眼睛却不敢看人家。
　　徐卿仅有的儿时记忆中，从来没有这样温馨愉悦的场面，她站在原地，甚至不敢上前，可林隽牵着她，带着她往前走。
　　就像被一张无形的网拢住，徐卿无法挣脱。

　　“来来来，你们都乖，先在一旁站好。”林隽哄着孩子们让出一条路，回身一把揽住徐卿的腰，抱她坐上了自己的秋千。

　　双脚离地，身体悬空，仅有两只手能够借力，徐卿死死攥着绳子。
　　林隽将秋千往后拖了拖，倾斜出很大的角度，随后一松手，徐卿就随着秋千荡了出去。

　　柔和的清风从耳畔刮过，吹起了徐卿的鬓发，掀起了她的裙角。
　　荡起，荡回。
　　林隽的手一直在身后拖着她，每一次用力，都会让徐卿荡得更高。

　　孩子们欢呼着笑了，徐卿也笑了，不是之前无声的莞尔，而是发自内心，畅快的笑声。

　　那笑声让林隽心猿意马，下意识一拉两边绳索，直接让徐卿停在了自己面前。

　　“我来试试这秋千扎得结不结实。”林隽说完，直接挤到徐卿身边，和她并排坐在了一起。
　　好在秋千不小，两个人坐上去挤是挤了些，但晃晃悠悠没散架子，倒也还算结实。

　　徐卿是想起身的，可林隽不让。
　　她不等徐卿反应过来，直接脚下一登地，秋千就荡了起来。
　　一前一后，前前后后。
　　林隽瞅准了时机，趁着徐卿的注意力放在前面，微一歪头就准备凑过去偷偷亲一亲人家。

　　脑海中想象的画面很美。
　　那是一副写意笔墨，莺飞草长，高山流水，鬓边花、秋千架，最适宜做些亲密的事情。
　　可结果呢。
　　徐卿控制身形，握了绳索，脚一点地，秋千猛地一停……
　　林隽就只觉得自己头重脚轻，身体不受控制，秋千停下了，徐卿停下了，只有她自己一个人飞了出去，还是径直朝着前方栽出去那种，结结实实一个倒栽葱。

　　林隽真是啃了一嘴的土啊……
　　“啊呸呸。”她好不容易从地上爬起来，胡乱抹了把脸，将刚刚不小心吃到口中的土星儿吐了个干净。

　　“哈哈哈哈哈。”周遭暴起一阵笑声。
　　小孩子可不会管你是谁，只要你在她们面前丢了丑，她们自然比谁都要开心。

　　“当家的，羞羞。”
　　小核桃是调皮的一个，胆子也大，还特意跑到林隽面前，刮了刮自己的脸蛋。

　　林隽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这可真是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林隽回头去看，就见刚刚还温香软玉在她怀里的美人儿，此刻正晃悠悠坐在秋千上，她一身青白衣裙，腰间系带垂在两边，随着秋千一摆一摆。
　　眉如远山，秋水横波，那满盈的笑意，暖到了林隽心底。
　　那是人间烟火的气息……

　　如果她高兴，那么自己丢了人又算得了什么。
　　当然如果不丢人，还一起快乐，那当然再好不过。

　　“羞羞，羞羞。”
　　“当家的，羞羞。”
　　一群看热闹不嫌事大的小崽子，还围着林隽笑闹呢。
　　林隽直接一个个脑袋按过去。
　　“好啦，都不许闹了，刚刚看到没有啊，以后坐在秋千上可都要小心，两只手要把好两边的绳子，不然你们就会跟当家的我一样，摔个狗啃泥，听到了吗？”
　　“听到了！”
　　孩子们一一应了，随后四散跑开。

　　秋千终归是属于孩子们的。
　　徐卿从秋千上下来，小豆丁们等不及争先恐后冲上前去。

　　徐卿在一旁守着她们。
　　“小心，一个个来。”
　　话刚出口，就连徐卿自己都微微愣了愣。
　　也许是在这里待得太久了，不知不觉间她竟然也习惯了这个身份，习惯了这种无拘无束的日子。

　　笑意渐渐散去，徐卿回过神来，仿若隔世。
　　她再回身去寻林隽的身影时，这才发现她早已经不在原地了。

　　林隽不在了，薛家那二位也跟着不见了。
　　徐卿微微蹙眉。
　　早先她刚被带上山的时候，这小院儿四周安置了不少人，后来林隽带自己下山一场，戒备便松懈了几分，如今自己身边没了看守，反倒是林隽身边跟了看护的人……
　　前前后后林林总总在徐卿脑海中过了一遍，这让她越来越坚信自己的判断。
　　擎云寨有秘密，这个秘密在林隽身上。

　　林隽可不知道她心心念念想要亲香的美人，心思深沉，正怀疑她的身世。
　　她只是丢人丢大了，自己一个人跑到大榕树下，想要一个人待会儿，冷静冷静，躲躲清闲。
　　但清闲哪里是那么容易躲的呢。

　　“当家的。”
　　小谷这家伙那天被瑶娘追着修理一通，说是抻了筋，在床上赖了两天，今天才下地出门。
　　这一出门就听说林隽在小院儿里扎了秋千。
　　这么好玩的事情，怎么能少的了她呢，她正急匆匆赶过去，谁想到竟然半路遇到挂在大榕树上懊恼的林隽。

　　飞身跃起，几步登身，小谷便来到了林隽身边。

　　“哟，当家的，今儿又是怎么了？我可是听说您在小院儿里大展身手，秋千都弄好了，不该扬眉吐气，怎么反倒失魂落魄的。”
　　小谷一开口就是老怼头了，几句话不到就将林隽好不容易平复得差不多的情绪又挑了起来。
　　林隽不由叹气道，“小谷你说，我为什么总是会在卿卿面前丢人呢。”

　　丢人？
　　小谷试探道，“又丢人了？”
　　林隽双手捂脸，郁闷点头，“嗯，孩子们都看到了。”

　　小谷习以为常，拍了拍林隽的肩膀，试图安慰道，“要我说啊，您还是别搞那些花花肠子，做点自己擅长的，给徐姑娘看看。”

　　“擅长的？”林隽喃喃自语。

　　“当然了，所谓术业有专攻，宝剑赠壮士，英雄配美人，拿出点真本事，不愁徐姑娘不对你刮目相看！”只可惜小谷不是男人，没有胡子，不然她那摇头晃脑说教的样子，还真有点学究范儿。

　　前面几句话，林隽都匆匆掠过。
　　这个刮目相看，实在是让人有点堵心。

　　“刮目相看？”林隽指着自己的鼻尖，“都已经到需要刮目相看的地步了？”

　　“额……”
　　小谷觉得自己好像说错话了。
　　她抬手摸了摸鼻尖，想了半天也不知道该怎么圆回来，所幸直接跑路。
　　她纵身一跃，下了大榕树，朝着林隽摆摆手，“那个，当家的，我还有事先走一步。”

　　徒留林隽一人神伤。
　　“刮目相看，我竟然这么差劲儿吗？”
　　林隽要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