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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1、美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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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我出了方案后,邻班班长都来和我说:“你胆子真大,如果他们不来呢?”
我仅礼貌笑笑:“大家都是遵守秩序的人,只要通知合理,他们会来的。”
“得了吧,你不知道他们有多犟多刺头,一个个都跟生了反骨似的。不管着他们就能翻了天。”
这么跟我说完,每两天许多班里都重新通知了入场时间。
等到昨天晚上十点的时候还有班级临时改了时间,当时宿舍里突然听到口上一阵欢呼尖叫。
我确实不怎么担心,哪怕真有不配合的也只会是少数。少数人就有少数的对待方法。
和留下的热心分子们打了声招呼,又关照了下兰德尔:“这里拜托你了,来了就让他们签到。”
他点头。
我还要去照看下参赛的人。
其他班有班长一起参赛便也罢了,我们班我不参加的话,也最好带一下队,否则没人挑头,大家都会觉得没有底气。
到的时候大家都已经换好了礼服,女生们穿着白色纱裙和天蓝色的披帛,腰间尺素流苏下坠如兰花又如碎星。男生们则穿着正式燕尾服,戴上手套。
库克苦着脸,他骚包的头发被迫梳直,抱怨道:“我现在变成一只贵宾犬了。”
大家都笑了。
乔凡尼道:“行了,这是我们的姑娘们挑选的。”
库克立马不说话了。
此时尚早,大家甚至还能在训练一遍,训练好之后,也才看到其他班的人熙熙攘攘进场。
许多人都有亲友来打招呼,我一看时间,反正也没到集合,当松则松,放了大家自由调节,自己则走出去。我走了大家才可能放得开。
这是起初让我很不适应的一件事,我觉得我还算是一个亲和平易近人的人,也从不搭什么架子,但自我担任了这个职位后,许多人看到我说话会下意识用敬语,会小心用词,会进行隐瞒。当我进入教室,大家会突然安静下来;当我一离开教室,大家才会窃窃私语继续交谈起来。
一开始这使我很焦虑,是不是我脱离了群众,是不是我被人讨厌正在被架空?
后来我才发现,他们躲的与其说是我,不如说是在避开“班长”。
我是个鲜活的人,班长却是个刻板印象。尽管我一直在努力消弭这样的刻板印象,但事实上习惯的力量是强大的。
走到回廊上,忽然发现自己是一个人了。
很奇怪,自从进入八院后我每天都是忙不完的事,为了上位、为了出名,后来又是每天必得担当的职责,几乎没有停下的时刻,总有人会来找我。平时不觉,偶有停下的时刻,竟感到了孤独。
以前我也有独处的时刻,经常有闲暇,经常会独处,但那时我从不觉得孤独。因为我知道我的朋友们一直和我在一起。
现在……
现在的人们或许与我关系不错,却并不能算是我的朋友。
我其实是个很内向的人,关系好、认识,并不一定等于是我内心中的朋友。
这样坐走廊里,不断有各班换礼服的参赛生走过,我不算是生面孔,总时而有人和我打招呼。
“陆!”
楼梯口走上原先九班的人和我打招呼,心里怎么想不知道,面上每回大家再见都像是以前的老朋友一样。
加西亚扶着一个娇小穿着银色碎星长裙的女孩上楼,那女生编着头发,发髻以夕雾花为饰。明显化过妆,一时没让我认出来,直到她展颜笑着叫我,才认出来这是丽子。
丽子真有好久不见了,青春期几个月不见变化都很大。也许是她眉眼长开了,也许是因化妆的效果,总觉得她今天真如一株含苞带蕾的山茶。
“好久不见。”我和他俩打招呼,这才反应过来丽子是加西亚的舞伴。
总觉得有些不般配,娇小的丽子和阳光般耀眼的加西亚,总有些不和谐……但马上我又觉得我这心态不对,人家有什么舞伴关我什么事。
再说以加西亚的风采,似乎哪个女生站他旁边都容易被抢走风头吧。
丽子寒暄了句:“好久不见,陆也是来参加比赛的吗?”她看了看我服饰。
我摆手,“我不参加,不过还是要来带队的。”
“当班长真是辛苦。”丽子是个聪慧的,知道我和加西亚有话要说,“我先去找他们集合。”
“我待会儿过来找你。”加西亚说道。
他们俩流露出的默契,真是符合学校教养之下的绅士淑女之道。
我看着丽子拖曳而过的裙摆,裙上碎钻如繁星,一时恍神。
“在看什么。”
我回过头,看见少年眼中的不耐烦,刚才那个装腔作势的高傲少年呢?
“我……在看美人。”看他脸色不好,我补充了句,“你的舞伴很迷人啊,我是说你别多想,只是正常欣赏而已。”
他瞟了我一眼,拉我走开,“别在这里过道,都是人,说话不方便。”
我们走了几步,一直到僻静的角落。
他好像有些咳嗽。
“身体不舒服吗?”
“没事,大概是秋冬感冒,每年都这样,算不了什么。”
我愣了下,又是秋冬感冒季。似乎我们每年都会在秋冬感冒,虽然官方告诉我们得感冒是抵抗力差,每得一次感冒其实是身体免疫系统的自我更新,但由于我并没有被洗脑,所以我记得每年反倒是没得感冒的人事后都不见了。
为什么?不是说得感冒是免疫力差,不得感冒照理应该是免疫力强吧,免疫力强的反倒要被清理?
“总之我就算感冒了,你也不许避开我。”加西亚误以为我的犹豫是怕被传染。
“啊,不会,只是感冒而已。”反正每年一次,又不是好不了了。
他这才满意道:“反正你就是欠我的。”
我含笑,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我们自小的相处模式一直如此。
“你最近很忙吗?学会的几次集会都没去,训练也不来,都是我帮你请假的。”他埋怨道。
我自知理亏,首先投降:“所以不正要有你嘛,我知道你一定会帮我遮掩。”
“哼。”他认真地正面打量了我一下,大概觉得我过得还不错,也不像落魄被人欺负的那种小可怜。还是不满道:“早就说了,做那个位子事太多。”
“这又不是我想选就能选的。”我不想和他谈这个话题,引开话题,“你是不是头发长了?你怎么戴耳钉了?”
我发现他戴了一只紫水晶的耳钉。
他摸了下耳垂,有些不自然道:“就是看到了合适的。”
“紫色和你不配。”
他像是生气了,“管你什么事。”
我自觉失言,我们这年纪的少年都喜欢自己特立独行的穿着,讨厌别人的评判。但又觉得我只是说客观的话。
他也觉得自己有些激动了,缓和下来,“你待会儿回来看我们跳舞吧?”
我说:“当然会。”我要送他们入场,然后在看得到的地方给他们打气。“我会给你拍摄到镜头的,以我到时候在舞池旁的视角,应该很方便。”
他这才脸色稍霁,总算是弯起唇角,“那好吧,下午你不邀请我吗?竖琴少年?”
“啊?”我更觉得尴尬了。
“别装傻,为什么不给我留票?”
因为我觉得以这个形象出现真有些囧,如果我能担任个管弦乐的位置,比如长笛或者小提琴,或者大提琴低音贝斯之类的,我当然要通知亲友,还要给自己刻片保存。
“你到底什么意思啊。”
“……我怕你觉得沉闷,你不是音乐学得乱七八糟的?”
加西亚恨道:“我乐理学得不好,不等于我听不懂音乐。”就跟许多人不会烧菜做饭,但不等于说他们就不能吃饭了。
我犹豫道:“你真要来?你别到时候睡着了吧?”
“睡着了也比在外面被人烦强,今天跟班们放假了,让我也放个假好吗?”
我也笑了,“那你的假期有些悲惨。”是来听古典音乐。
“是化石音乐。”少年毫不掩饰他对经典的不敬。
“能作为化石的东西多了,但能成为经典的却不多。”
“好吧,你喜欢就行。”我想了想,“你等着也很无聊,到时候来后台,我只有一个曲目。”用到竖琴的曲目毕竟少。“结束后我们就偷溜。”
“还要应付人。”他有些无精打采,突然又想到,“你们会化妆的对吧?”
“啊?”
“嗯,那我就后台等你。”
我突然想起来不对!“不行……”卧槽,上台是要涂口红画眉毛的,否则被灯光一打,脸上连五官都显不出了。
加西亚却终于觉得愉悦了起来,“那就说定了,下午我来找你。”
“喂!”
这时候也正好有人来找他,他快走几步就离开了。
真是个狡猾的人。
一看时间已经到了候场,也难怪会有人过来叫。
我也回到了自己班级的队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