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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4、又一个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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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儿”变成了一只羊,准确说是一只羊人,她的脸依旧是人类的脸,并长着同样天真无邪的黑眸。
这是我第二次接触到人变为兽人,第一次是听本杰明口述,而这一次是亲眼所见。
“啊啊啊啊啊!”鹿铃忍不住尖叫,捂住了脑袋。
“冷静点,鹿铃。”我并不责怪她会慌张,一个十二岁的女孩,事实上我和伊萨克的神经也崩到了极致。
她回过神来捂住了嘴,显示刚才是应激反应,此刻意识恢复清明后捂住嘴到一边开始低涰。
艾尔德里奇教授也呆着,不过比起我们是精神层面上的冲击,他只是不知要怎么办,本就不是擅长处理关系的人,还好他的助手在一边提醒:“教授,请下令将本区域封禁,并提请军部过来,现在的事已经不是我们研究人员能处理的了。”
艾尔德里奇教授已经茫然了,只道是是,助手一看这样,也不指望他了,指着我们三个:“你们,在这里站好,不许走动。”
然后朝外去报告。
这是我第二次接触到人会变成兽人的事。
我们人类,在某种条件下会变成那种恶心的东西。
“不不不不!”伊萨克摇着头也哭了起来,说到底,我们都只是些十二岁的孩子。
我愣了下,心想你反应慢一拍的吗?人家鹿铃已经哭完冷静下来了,你现在开始哭了。
这种应激的反应正是一种心灵的保护机制,虽然看上去像是懦弱胆小,却是对于正常人的一种保护。
心理机制都是应需而生的。
我正心想着,发泄出来也好,这样的冲击如果硬生生克制下来的话,反而会对将来造成影响。
艾尔德里奇教授看了过来,发现鹿铃鹿铃哭完了上半场,伊萨克在哭下半场,问我:“你是准备待会儿哭加时赛吗?”
正在哭的伊萨克和我:“……”
被他一打岔,伊萨克也哭不下去了,气氛诡异地缓和了。
里面两个研究人员也尖叫着逃了出来。
由于受到惊吓,羊人“柳儿”蜷缩到角落里蹲下。
艾尔德里奇教授对着这两人倒是训了起来:“慌慌张张做什么,它会吃人?只是兽化成羊。”
我注意到他的说法,“兽化”。
这两人面对领导,只得低头认错。
我却思考了起来,为什么人会变成兽人?
艾尔德里奇教授研究的方向是心理对生理的影响,催眠状态下人能通过暗示让自己自燃,那是否人的心灵也有力量让自己化形?
这就像是神话故事一样不让人相信,但放在现在情形下似乎又显得可信了。如果说人的潜意识能相信自己变成了火而自燃,为什么不能相信自己变成了羊,进而变成兽人?
其次,我第二个问题是,为什么会变成兽人?
如果说多重人格的多角色产生是应需而生的话,为什么苦难承受者“柳儿”会变成羊?
这一切都显得如此诡异。
三个成人谈论起来的时候,伊萨克也回过神来问我:“你怎么不哭啊?你真的那么冷静?”
因为我不是第一次接受这个概念了啊。
但我不能告诉他,告诉他了一准再度尖叫,然后引起注意后我就要去解释我为什么会提前接触到知道这一切。
不一会儿军部的人就要来了,这会是一场大麻烦。
军部的人很快控制了实验室区域,在得到上级指示前封闭住出入口。
我知道“柳儿”后续会被军队接管,也果然在第二天我们就再没看到她了。
不过剩下了,我们也成了问题的一部分。
“这几个孩子……”艾尔德里奇教授想为我们说话。
中校冷冷拒绝:“我们必须带走。”
“他们还是孩子,是我邀请来的。”
“他们也还是第七世界的孩子。”中校道:“只要他们从属于这个世界,我们就有权带走他们。”
教授欲言又止。
我看他心理负担重,上前劝道:“教授,没关系的,有时候知道了无法承受的东西,忘却反而是好事。”
艾尔德里奇教授一时惊奇。
我推测不会对我们做什么,培养我们三个的成本还是挺高的,加德纳学院的学生,教育部每年每学生身上投入的数字是普通学校的七到八倍。并且,这一次不是我们主动犯错,只是因为看到了不该看的东西的话,可能就是进行一次记忆清理。
反正这种事又不是第一次。
中校很惊奇:“你知道会发生什么?”
“不。”我当然否认,然后如伊萨克所说的切换人格:“无论军部需要我们做什么,我们都会全力配合,这既是为了第七世界,又是每个在这个世界中的人应尽的义务。”
正如伊萨克所说,切换人格,在朋友面前的我,私下时候的我,和在公众场合时虚伪的我,并不是同一个“我”。
“我”是这个身体中所有人格的集合体。
“很好。”中校说道:“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陆·知新,长官。”
“陆·知新,那么我希望你能协调好你两位同伴,一起配合好军部的指令。事后我会将你的表现上报。”
“是的,长官,定如您所愿。”
我们三个小孩被军人们看押着走进了军部驻研究所的基地里,一路没人敢说话。
直到他们将我们押进了一间四面是墙的房间内。
没有任何摆设,甚至连门在进入后都和墙体融为了一体,我们就像在洁白的正方体内部。
伊萨克这才有空问我:“你不会知道他们想对我们做什么吧?”有些怀疑地打量我:“有时候我怀疑,我们俩到底谁才是先知啊。”
我也无奈:“我只是按常理推测,毕竟我们又没做错事,大概就是消除我们的记忆吧。”
伊萨克没什么,嘟囔了句:“忘记就忘记,这东西记着是心理阴影好吧,反正又不是第一次失忆。”
鹿铃是第一次知道处理记忆的事,白着脸道:“记忆处理……会不会有副作用?我们会不会被清成傻子啊?”
伊萨克噗地笑了起来,才和她解释,在学校里某些学生被清理时,我们的记忆也会经过处理。
“就是每一次年级大会。”
鹿铃恍然大悟:“果然我们的记忆有问题。”其实只要是稍微有心的学生都发现了这个问题。
“可我们这就要忘记真相了吗?总有些不甘心。”鹿铃迟疑道。
伊萨克安慰道:“乖啦,其实有时候真相不是适合每个人都知道的事。”
如果无法负担知道真相之重的话。
鹿铃一时没明白过来。
“反正无论愿不愿意,我们都会被清楚记忆的。”伊萨克朝我一眨眼,我便懂了,在没经过我同意之前,他没向鹿铃透露我的秘密。
不一会儿房间内果然亮起了红蓝色暗示性图像,我便知道记忆消除环节开始了。
*
当晚我们被送回了研究所。
第二天是实践结束前的最后一天,马上,这一次的社会实践就将结束了。
清早醒来,看着遇到伊萨克,他的记忆果然经过清洗后又补充了新记忆,故此他不觉得异常。
房间里他一声哀嚎:“最后一天了!呜呜呜呜呜,我的巧克力!爸爸舍不得你啊呜呜呜呜。”
我则道:“是啊,终于结束了。”
“额?”他感觉到我语气里的怪异:“怎么了?”
我告诉他我们又经过了记忆清洗。
按照我们之间的约定,我会告诉他我们记忆被消除的节点,他会告诉我被替换掉的内容,而无需告诉他真相。
“又清洗了吗?”他的脸上有些忧愁,但他向来是个乐天派,很快就看开了,“告诉我节点,我跟你说替换的内容。”
我已经在官方登记了能力属性为“无效化”,因此而直接被评级在S级。但我在描述中并未告诉官方我能无效化他们的催眠的事。
出门见到鹿铃,她一点也看不出异常,显然是昨天的洗脑起效果了。
伊萨克看了我一眼,我们都觉得这样的事不知道反而对她是种保护。
“已经最后一天了,好奇怪啊,明明叫我们今天上午在图书馆区自修整理本次的素材,为回去的报告作准备,怎么就突然通知我们早上过去了呢?”鹿铃有些不解。
她在校外的打扮显得像个邻家少女。
“可能是对我们进行些嘱咐吧。”我含糊过去。
研究所对我们三个学生管束得很松,时常放我们自修,如果只是想混的话,这次社会实践可以说是极为轻松的。
按照艾尔德里奇教授的说法是,方便大家。
但有些必须要做的形式主义套路还是要做,所以也必须安排一些实践内容。除此之外,他更多的是采取放任自流的做法。
而研究所内有图书馆,在这里,或许是两个世界交互的特殊地带,故此没人来提扫兴的禁书令。
“在这里能看那么多书。”这对我们普通班的学生来说,绝对是诱惑。鹿铃有些念念不舍,“怎么一眨眼两周就到了。”
伊萨克也哀嚎:“对啊,还有天天吃自助餐的餐厅呜呜呜呜呜……这里是天堂,我不要回家啊呜呜呜呜。”
这个吃货。
我斜了他一眼,他也回瞪:“你敢说你不喜欢这里?”
“也就一般。”我说:“我也就想再住一个月而已。”
“……”伊萨克翻个白眼:“虚伪。”
我们到了办公室,艾尔德里奇教授捂着头,揉乱了一头乱发,眼袋很重,像是一夜未睡好。
等看到我们三个精神奕奕的反而懵了。
“教授早上好。”鹿铃笑眯眯地打招呼。
“好,好。”他还是有些神经质地看着我们。
我心里有数,对本地人来说,洗脑洗着洗着也就习惯了,本就生活在这样的空气中。而对外星人来说,一定是认为我们遭受了如何不人道的极刑。
我看他本就不是个善于掩饰的,再下去肯定要露馅,上前问道:“教授,您叫我们来有什么吩咐?”
“哦。”教授苦恼地低下头,“看见你们都好我就放心了。”
鹿铃有些莫名其妙的,实在不懂教授今天为何是这样的无精打采。
“那么你们就去整理一下素材吧,回去是要交报告对吧?”教授没有与我们做眼神交流,“有问题还有今天下午,可以来找我答疑。至于政治上的问题,你们生活中第七世界,比我更懂这些。”
他竟然就把我们打发了!甚至不说两句场面上的话,像是真的就来看看我们好不好。
我们依次出去,我最后一个走到门边,回头:“教授,我们明天就走了,你会来送我们吧?”
他挥挥手:“再说吧,工作忙的话……”
我点头:“我们还会再见吧?”
“哈哈,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