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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0、往事随风 ...

  •   果不其然,凤曦一番痴恋,到底得偿所愿。只是她手段未免狠辣了些,如此利用他对她的一片真心,将他置于耻辱无极之地,纵然他死了,也是青丘的千古罪人。

      孟子煊心灰意懒,兼之身上乏力,侧躺在床上胡思乱想一阵,便又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瑶姬松了一口气,她原本担心,孟子煊会提及钟无羡。现在看来,他并不知晓洛水一战时,自己所受的致命一击是钟无羡打出的。当然,自然更不会知晓钟无羡黄雀在后,独占青丘之事。反正钟无羡一通乱忙,最终依然是竹篮打水,现如今青丘还不是落到了钟离亭手里。孟子煊既然不问,她也乐得不提,有意无意略去了钟无羡这一节,把一切罪过都推给钟离亭便是了。

      瑶姬这样做,也是出于利己的考量,她如今一心一意只想将孟子煊留着身边,甚至于让他爱上她,自然要摈弃一切可能存在的阻力。

      凤曦虽然被册封为天后,但那毕竟是她死后的事了。若是让孟子煊知道凤曦是为了替他报仇,被钟无羡一剑刺死,以他从前对凤曦的一往情深,必定首先便要去找钟无羡报仇,之后说不定还会为她守节到老,甚至于干脆殉情。届时,瑶姬岂不是要悔死。

      更何况,她名义上还是钟无羡的未婚妻,洛水一战,她也参与其中。若孟子煊当真追究起来,她还真不知该如何解释。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如今孟子煊人在妖族圣殿,只要她不说,这些事他就永远都不会知道。

      孟子煊就这样一时清醒一时糊涂地又熬过几天,他元丹受损,昏迷时尚不觉得如何,如今清醒过来,才明明白白地感受到了那种碎肝裂胆般的疼痛,每每试图结丹之时,疼痛更是加倍。

      然而仙家修炼,灵力皆汇于丹中,元丹不能复原,那便与凡人无异。孟子煊虽常觉生无可恋,但想到母亲尚被监禁在天族,他又不能不去救,因此强自振作,每日打坐修炼,只求能早日恢复。

      这一日,瑶姬端着一碗药身姿款摆地走入孟子煊寝殿,这些天来,孟子煊因感念她的救命之恩,一直对她十分客气尊重,瑶姬自然也觉称意,对孟子煊更是呵护备至。

      绕过山水屏风,床帘中隐隐透出一个端坐的身影,玉冠高耸,姿容挺拔。

      瑶姬在几案前款款落座,耐心地等他打坐完。以手支颔,连连打了好几个呵欠,孟子煊那边仍是一点动静也无。瑶姬连日来又要操心国事,还要腾出时间来照顾孟子煊,着实辛苦,不知不觉也就閤眼睡了。

      这一瞌睡也不知过去了多久,瑶姬只觉得身上寒冷,这才悠悠转醒,回头一看,孟子煊仍端坐床上。瑶姬摇头苦笑,孟子煊真是万般皆好,就是太不知爱惜自己了。这才醒了几天,就这般刻苦修炼,真是叫人看着都心疼。

      又等了半盏茶的时间,瑶姬渐渐觉出了不对劲,寝殿之中寒意更甚,这寒气倒像是从孟子煊身上散出来的。心中一紧,瑶姬慌忙扯开帘子,果见孟子煊眉头紧锁,面容苍白,周身结满了厚厚的严霜,如一尊冰雕的菩萨。

      瑶姬惊得寒毛都竖起来了,颤巍巍伸手去探他的鼻息,呼吸清浅,但好歹还有气儿,心下松了松,吊起了眉怒斥下人去传医者。医者连滚带爬赶了过来,一见孟子煊,也吓了一跳。瑶姬凛冽的目光扫过来,“说,这是怎么回事?”

      医者四肢着地抖得筛糠似的,大着舌头结巴道:“恐……恐是运转灵力时走岔了气,引发了体内六……六棱冰片的寒毒。”

      瑶姬见他一副慌慌张张靠不住的样儿,愈发气恼,手中茶盏往地上一掷,厉声喝道:“怎么解?”

      医者吓得三魂走了七魄,大汗淋漓地死命磕头,见瑶姬神色愈发阴沉,心道此番小命难保,忽然灵感一闪,咋着舌头喊出了两个字——“引渡”。

      这两个字一出,有如惊雷炸响,瑶姬瞬间没了声儿。随意挥了挥手,示意医者退下。医者忽蒙大赦,屁滚尿流而去。瑶姬将手轻轻抚上孟子煊面颊,一股寒意窜入手臂,叹了口气,似下定了决心般,悠悠道出一句,“只望你将来莫要辜负我才好。”

      孟子煊昏昏沉沉,觉得仿佛是落入了冰潭之中,眼帘沉重,周身寒意透骨,想要挣脱,却又挣脱不出,四肢僵硬,丝毫动弹不得。

      忽然,不知那里传来一股暖流,这暖流直窜入心里,血液开始流动了,人也从那灭顶的窒息中缓缓挣脱。

      睁开眼睛,眼前是一张苍白的脸,不同于她平日里的花枝招展,盛气凌人,此时的她唇色浅谈,人也变得素雅了起来,双眸紧闭,眼睫上凝了些白霜,轻轻颤动着,像落在梅上的雪。

      她的手还握在他手里,皓白冰冷。

      孟子煊轻轻唤了一声“瑶姬”,瑶姬睁开眼,抖落了那层白霜,嘴角上扬,勾出一个娇羞的笑来。她这自然流露的小儿女之态,倒真有些可人之处,孟子煊一时竟也看得有些痴。

      觉察到自己的失态,孟子煊立时低下了头,松开了握住她的手,慌忙道谢:“多谢……多谢你,我不知怎的,竟会走岔了气!”

      瑶姬方才耗费了不少灵力,颇有些疲累,端不起平常的架子了,说话便也显出了几分亲和,“你以前可出现过这种情况?”

      孟子煊垂眸,轻轻吐出两个字,“偶尔”。

      那就是不止一次罗,瑶姬心疼他,拍拍他的肩,嘱道:“既有这么个老毛病,以后更要多加小心。你且休息吧,我明日再来看你。”

      她这般口吻,这种神情,孟子煊自然看得出她的心意。然而,他如今是个亡命的人,实在无心在这种儿女私情上,于是他道:“帝君国事繁忙,还要为在下费心劳神,在下实在过意不去。帝君方才……耗费了不少灵力,也宜多加休养为妙,不必……不必常来看我。”

      他是个心善的人,绝情的话说不出口,更何况瑶姬还对他有恩。可惜他这一番婉转,在瑶姬听来,倒更像是关切的话。瑶姬欣然一笑,眼中爱意更甚,“好,我听你的,你好生休息。”

      瑶姬起身站起,忽觉一阵眩晕,人便往前扑倒。孟子煊一惊,情急之下,抓住她的手臂,往后一带,竟直直将她带入了自己怀中。

      这实在是……瑶姬大喜过望,孟子煊面红过耳,扶定了她,便匆匆往后退了一步,口中嗫嚅,“对不起,我……”

      “多谢!”瑶姬笑道,本有三分调戏他的心,见他羞得了不得,怕吓着了他,反倒不美,只好欲擒故纵,客气道:“你歇着吧,我走了。”

      这一番阴差阳错,直把瑶姬美得心花怒放,恨不得立时便向他剥白心意,好成就好事。只可惜孟子煊非同一般,是她心心念念爱慕了这么久,好不容易才得了来的,自然要珍而重之。因此她格外耐心,摈弃了一贯的霸道作风,在心里对自己千叮万嘱,小心行事,小心行事,万不可急吼吼的,把人给吓跑了。

      孟子煊这边也不好过,方才一时失手,只怕会让瑶姬误会更深。这可如何是好?为今之计,只好快些调理,待行动自如之后,便告辞去罢。

      说是好生修养,却无论如何静不下心来。勉强休息了一晚,第二日一早,便又起身结丹。孟子煊心绪不宁,只觉身陷此地,进退两难。愈是心急,愈是结不成丹,焦躁之下,强行催动灵力,忽觉喉中血气上涌,竟生生吐出一口血来。

      恰在此时,瑶姬揭帘进来,见他衣襟上鲜红一片,再看他神色,眼底淤青,苍白的嘴唇上还沾了些血迹,人摇摇晃晃地直往旁边倒去。

      手中药盏一松,人已经蹿到了他边上,伸手点住了他胸前几处要穴,又渡了些灵力给他,这才见他迷迷糊糊睁开了眼睛。

      “怎的这般心急,昨日才发了那样凶险的病,今早又来结丹,你不要命了?”瑶姬这次是真的怒了,柳眉倒竖,语调也高了几分,可到底是面对着自己心爱的人,拿不出平日里面对下属的那种威势,看着倒像是妻子在责备不听劝的丈夫。

      孟子煊怔愣了片刻,才惊觉自己是躺在了瑶姬怀里。也顾不得胸口疼痛,一个翻身跌出了瑶姬怀抱,三两下滚到墙角,随手抓住寝被将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他一向极重礼仪,似这般慌慌张张,大约还是因为脑子不大清醒的缘故。不过这也怪不得他,他今晨起来结丹,不过是一时兴起,因此头也未束,脸也未洗,只穿了薄薄一层单衣,方才还因气血逆行,身上燥热,被信手撕开了一些,露出了胸前的一片雪白。

      这幅尊容,被自己一向既敬且畏的女君看到了,他自然是要怵的。只是方才未免反应过激了些,他自己想来,也觉有失体统,因此格外不好意思,眼帘也不敢抬,正眼也不敢看她,裹在被子里恭敬行礼,“帝君见笑,孟子煊衣冠不整,惭愧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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