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职业都是坑》灰言

5、壹·零五

　　忙碌完的陆二五在将要到家的时候，意外的看到今天竟然和以往一样，昏黄的灯光依旧是黑夜中唯一的温暖。

　　如往常一样收拾完自己才进的屋，虽然儿子还是在看书，但那心神儿可完全都没有放在上面啊。

　　“怎么了，有什么难处可以给爹说。”宽厚的大手抚上了陆望的脑袋上。

　　陆望眼圈一红，抽噎地将事情给陆二五说了，还没等陆二五有什么反应，小孩的眼泪跟破堤的大坝一样，刷刷的流，直接扑到陆二五的怀中嚎啕大哭，“对不起，都是我没有表现好，要是我足够优秀就一定不会这样的，你不要不要我。”

　　“傻孩子，你可是我的种，把自己丢了都不会把你丢了。”陆二五安抚着怀中的孩子，眉头一皱，他可不相信无缘无故自家那么可爱的儿子会被退学，手一下一下地轻拍着小孩的背，“不是小望的错，明天爹亲自去找那个大先生问问，我相信我儿不是坏孩子。”

　　一声轻微的“嗯”过后是断断续续的抽泣，良久才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轻微的鼾声，陆二五失笑到，“这孩子……”

　　认命的给小孩搭被子，油灯熄灭，掩盖了一瞬狠厉的目光。

　　别看陆二五平时不着调，甚至有时还怂，但他是真正的混混，手上见过血的那种。

　　第二天父子俩都是睡到日上三杆，大的是因为本身晚上忙累了，再加上他们家本身其实没有什么需要多做的，毕竟连头猪都没养，小的的是因为昨天压力过大最后又被放松了，大喜大悲之下就睡得沉了。

　　小孩看着外面明亮的阳光，脑袋一空，一会之后猛然慌乱起来，“都现在了，去晚了夫子会说的。”

　　可是等他套好衣服之后停顿了一下，蔫哒哒地坐在凳子上，才想起，昨天已经被退学了。

　　“嗯？愣着干嘛，待会去烧火，看爹给你做好吃的，吃得饱饱儿的我们再去找你们先生讲道理。”悠哉游哉地披上自己的衣服，披到一半，忽然想起了昨天他可是扯了布让人给儿子做了新衣服的。

　　但是待会要忙的，等出门的时候再给儿子一个惊喜。

　　所以，在外面等儿子换好衣服一起去找他们先生评理的陆二五抬头望望天，未时了，申时他们私塾就该放学了，所以他们父子俩从早上到现在都干了些什么呢，居然这个时辰才准备出门。

　　嗯？门开了？

　　“果然是我儿子，就是俊。”说罢还伸手捏捏小孩的脸，“待会回来多吃点，要走这么长的路呢。”

　　农家的孩子衣服都要耐脏，所以陆二五才扯的素色偏暗的料子做的衣衫，其实他当时在衣料铺看见那些花纹漂亮的料子未尝没用动心思，只是手头紧，无奈暂时放弃了。

　　牵着小孩的手，两父子齐排走，口头上和小孩搭着话，但陆二五心中却在琢磨怎样把小孩喂胖点，这都几天了，小孩的脸捏起来还是没有感觉。

　　这个点，陆家村大多数人都在地里忙着呢，两父子悠然地走在路上和那些忙碌的农人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田中有人问道：“诶，陆二你带着你家小孩干嘛去啊。”

　　陆二五和气的打着招呼，“嗨，我寻思着崽他们夫子事情干得不地道，准备去说理呢。”

　　“说理？你家小孩做什么了？”那人来了兴趣，这种小地方出了什么事传得可快嘞。

　　“我家小孩可没做啥，就是那夫子收了咱家的钱，这不今年还没过呢，就不让小孩上学了，你说我是不是得去评评理。”陆二五表面上混不吝地说着，但手上紧握着小孩发凉的手，他知道小孩难过了，大概是觉得丢脸。

　　“对了，出门的时候忘了，哥你地里多的棍子暂时借我如何？”状似不在意的提了一嘴。

　　“可是可以，但是你要棍子干嘛？别不是打小孩吧，我这可是实芯子的，打身上会要人命的。”地里的汉子话虽是这样说，但却是拿了棍子要递给陆二五，都知道打人要有分寸，这陆二顶多吓吓孩子。

　　陆二五棍子在手，掂量了一下，确认了陆根说的是真的，笑得憨厚，“根哥说啥呢，我小孩有没做错，打他干嘛，当然是要打犯错的人。”

　　陆根笑说了一句，“这陆二还真是宠孩子。”

　　锄头一落地，猛然反应过来，“不对啊，这陆二话里话外的意思不就是犯错的是那个夫子吗？该不会拿棍子去……”

　　心上一凉，正要阻止，却见眼前两人早就变成小点了，陆根锄头一扔，不管怎么样还是给村长说上一声吧。

　　那边远去的父子俩依旧很和谐。

　　陆望扯了一下陆二五的手，“爹刚才说的是真是假？”

　　“既真也假，你爹可还有你这个崽要养，要是打死了人可是要蹲大牢的，你爹可舍不得，小娃子一天不要想那么多。”

　　父子没急着堵人，所以当他们刚到的时候就是平时陆望他们私塾放学的时候，一个个小孩撒着欢儿蹦蹦跳跳地出来了。

　　但是陆二五打赌，自家小孩被退学一定有这帮小孩的原因，这不就有人跳出来了。

　　“哟，陆望你不是被先生退学了吗？怎么？带上你父亲来求人了？”一个壮实的小胖子肆意的嘲笑着，眉间的骄纵之色一览无余。

　　这小胖子周围围着的几个小孩附和着，单纯的眼中确实可以看出他们对小望的不喜。

　　“诶，小胖子你知道穷山恶水出刁民不。”陆二五拉着儿子笑眯眯的说着，单看样子像是和小胖子是一伙的一样。

　　小胖子盯着陆二五好奇的问道：“那你就是那个刁民了？”

　　陆二五还没有反因，陆望一脸怒色，平时这些人排挤他就罢了，但至少辱人不及长辈。

　　陆二五看着挡在他面前的小孩，眨眨眼，心中一阵宽慰，孩子这么小就懂得维护自己了，不知道其他人如何，反正陆二五自己是心花怒放。

　　将手放在陆望的肩上，陆二五可不觉得那小胖子是反因快，估计是对自家的富裕程度很有了解，咧嘴笑道：“是，我是刁民，那你知道为什么刁民被称之为刁民吗？”

　　手上杵着一根实心棍子的陆二五，“喏，看到这根棍子没，其他的我这个刁民不知道，但这棍子能打死人我倒是清楚得很。”

　　“这跟棍子跟了我好些年了，上面沾过不少血，最近我修身养性了，上面的痕迹都淡了不少了。”陆二五像是很可惜地摸了摸棍子，眼中满是痛惜之色。

　　陆望呆呆的站在一旁，这棍子不是先前和陆根叔借的吗？但他看到那边脸色变得苍白的王量，咽下了想要询问的话。

　　“你你你要干什么，我告诉你我爹可有钱了，要是你敢动我，我让我爹把你们丢牢里。”王量也就是小胖子软着脚往后面挪动着，眼中的惊恐那是明明白白的。

　　陆二五的表演欲被一扼，这小胖子是有被害妄想症？

　　唉，刁民的本质就是危险没有到头就可劲儿的作，之后还不会后悔的，要正遇上刁民就真能比他们更刁，才不会怕这小胖子不痛不痒的威胁呢？

　　“小胖子啊……”陆二五伸手想要拍拍他，懂得怕，那再熊的孩子都还得救。

　　不过，他还没碰到这小胖子的时候，门口就出来了几个人，这地方的成年人除了教书的先生不做他想。

　　“嗨，几位先生好啊。”仗着这张憨厚脸，陆二五笑得可有欺骗性了。

　　陆望抿了抿嘴，低头行着弟子礼，“见过大先生、各位夫子。”

　　几个被陆二五吓到的小屁孩赶紧躲到这些个夫子身后，那小胖子扒着一个老头的腿，“呜呜，大先生那个刁民要打我。”

　　老头儿李茂神色一利，他当初将陆望劝退就是因为王家给的钱给自家孩子去书院，要是这王家的孩子在这里受了伤，以王家那宠子无度的架势，可难了了，开口之际……

　　“陆二见过各位先生。”不同于刚才那种随意的态度，为了自家小孩的面子，陆二五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用泼皮的态度来处理这件事。

　　“我昨天知道了大先生将我家孩子退学的事，扪心自问，我家孩子啥都好，不知道大先生因何作此决定。”操着半文半白的话和人咬文嚼字也是难为陆二五这个原混混了。

　　李茂脸色不变，心上却是恼着陆二的行为，依这十里八村的人对他们的尊敬度，哪家的孩子被退学了那也是因为他们家孩子不是读书的料，没人会来找他的，所以这么多年了，李茂还是第一次遇上来找他理论的人。

　　端着读书人的矜持架子，像是斟酌了一下的样子，“老夫本不欲如此，奈何此子性情孤僻，学子们……”

　　“停停停，知道夫子是个有学问的人。”李茂本恼着被打断，但听着汉子的话还算中听也就算了，可之后……

　　“我就是个啥都不懂的粗人，听不懂先生这样的话。”本来想给孩子挣个面子的，结果自己咬了半天字还算勉强能接受，但听着这个老头这样说就脑壳痛，无奈话都听不懂不打断还能怎么办，反正他也不打算让自家小孩再在这里上学了。

　　李茂：……

　　小胖子见夫子不理自己，立即一把鼻涕一把泪的开始擦在李茂的长衫上，“哇——，夫子这个人要打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