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千职业都是坑》灰言

114、陆·零九

　　白蒙蒙的一片中，温暖的感觉让人忽上忽下的，懒洋洋地不愿醒来。

　　耳边传来似近似远的海浪声，咸咸的海风徐徐地吹在身上，还有湿润松软的沙子……

　　沙子？

　　陆月猛然睁开眼睛，天清云舒。

　　眼睛被光芒逼得渗出来泪水，用手挡着微微偏过头，远处是她的侍女和护卫。

　　起身抓了一把沙子，不是梦，她怎么会到这里？

　　不远处的其他人也先后醒了过来，都略有些痴呆的模样。

　　众人不敢置信，昨日种种恍若南柯一梦，可身上在那寺里换洗过的衣服却不似作假，身边一个小小的包裹，是他们收拾的东西。

　　陆月被自己的侍女扶了起来，她手中拿着一个木盒子。

　　一行人拍掉了身上的沙子，唯陆月马首是瞻。

　　陆月闭上眼揉了揉额头两侧，脑子里面有些乱糟糟的。

　　她们真的出来了，可是这是如何办到的，这里一望无际，满是石头沙滩，没有森林，没有寺庙。

　　想起昨晚的谈话，陆月打开了那个盒子，入目的便是一块麻布包裹着什么压在一张折叠的纸上。

　　纸上唯两字——问心。

　　麻布里是她的玉佩，便是那位师傅已经将他的要求予她了，可这问心二字又何解呢？

　　想不通就容后再想，她们现如今是赶快回东云才是，消失了半月有余也需报个平安。

　　也不知这地方距东云几何，而且她们是被人追杀才落入海中的，这里亦是海边，恐需谨慎。

　　辨明了方向陆月一行人朝着东方走，路上偶遇人家前往小镇上，换得马车，乔装归之，日夜兼程，近两日便到东云。

　　又说东云明家，祖有渊源，世代居于东云，尚武，当代家主明定玄，主母徐语弦，膝下两子两女。

　　长女明良，年二十，招婿成婚，有接掌明家之势。

　　次子明辰，年十八，与陆家幺女陆月成婚，拥兵于城，固守东云。

　　三子明美、四女明景，年十四，龙凤双生，目前还被夫子们逮着教学。

　　另：明美之憾为先明景出生，当了哥哥，乱了顺序。

　　明家书房。

　　“父亲、大姐，阿月还是没有消息吗？”

　　明家于三日前接到线报，临海城那边对陆月出手，随后陆月及随行者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明良嘭地拍在桌子上，“素闻海渺渺此人不好相与，早知道我就亲自跑一趟了。”

　　明母心疼地看了儿子眼下的青黑，叹气不语，眼中亦是担忧，虽然陆月小丫头与小辰成婚未及一年，但温婉大方、进退有度，深得她这个婆婆的心。

　　以至于现在大女儿拍桌子她都没心情教训了。

　　“现在事情还未水落石出，海家那边给出的答案是他们也在调查中。”

　　明良听完父亲的话轻哼一声，“要是我弟妹有个三长两短，海家……呵……”

　　明辰一言不发，他与陆月有点联姻的意思，但都是双方见过之后都同意的，不到一年时间，要说他有多爱陆月也并不现实，他这人本就是慢热的性格，但不管怎样……

　　阿月，都是他的妻。

　　早在成亲那刻就注定了他们两人是会相知相伴相守一生的。

　　他也知道阿月想尽快融入明家，所以当时她接下与海家洽谈海运这件事的时候他也表示同意，谁知道这一去就横生变故。

　　“我不明白，三年前我们就与海家达成合作意向，为什么会在这个关头有毁约的想法？”这一刻明辰在想自己是不是应该多放些时间在这些与明家有联系的势力上，也不至于现在什么都不知道。

　　明父无奈叹气，陆家将女儿嫁过来，是他们没照顾好那孩子，“明良你之后去查查白家。”

　　“父亲，你的意思是我们与海家之间的生意动了白家的利益，所以他们背后下黑手？”明良很快便反映过来了，自打她在十六岁从夫子们那里毕业，并表达了自己想留在家中之后，家族财政这块就是她在管理。

　　“不一定，但是不无可能，总要亲自看到证据才能有仇报仇，我明家不是那是非不分的人。”

　　明良拍拍二弟的肩膀，安抚道：“姐姐会查清楚究竟是谁对我明家的人下手，到时候二弟你尽管复仇！”

　　就在明良与自己的亲亲相公分开前去临海城调查之后的半天，陆月就回到了明家。

　　书房一番秘密交谈之后，一只鸽子朝着明良飞了过去。

　　大概就是说了一下，人没事回来了，你继续去调查，你娘说等你回来考校你的礼仪。

　　呜呼悲哉！

　　首先弟妹回来了明良真的真的是很高兴的，但是想着自己被发配出来不能与自家相公亲亲我我就难过，特别是回去之后还要接受阿娘爱的教导真是想哭。

　　这真是让人纠结，想回家，不想回家挨打。

　　但谁叫她是个有点叛逆的妈宝女呢，听话但不长记性，没错，明家长女最开始决定招婿的原因在于她不想离开自己的阿娘，后来仗着有钱有势找了个性子软和又长得不错的男人，再坑蒙拐骗解决了人生大事。

　　现在二弟也成婚了，他媳妇性子好又聪明，这就意味着自己说不定可以从现在这个位置退下来，享受美好的吃喝玩乐生活。

　　啊，不对，她要趁着这段辛苦劳作的时间多攒点钱钱，虽然明家养闲人，但是闲人每个月月钱不多。

　　这种闲人福利只有镇守东云城的这一支才有，到时候问问亲亲相公，要是愿意等她们玩够了就回大本营隐居，岂不美哉。

　　这边没了查真相的紧迫感之后，明良的思绪已经飘到天外去了。

　　以后二弟镇守东云想必家族又能热闹起来了，明家啊，世代而居，靠的就是填命，她还小的时候见过胜时满城素缟，五岁之前她可是有很多亲戚的，现在还有十几家吧。

　　她家有祖坟的，都葬在一片儿的，要是哪天想求祖宗，每个都去拜拜，一天都拜不完，这还是在她家夫妻合葬的传统之下的保守估计。

　　夜里，明辰陆月这对夫妻在房里相敬如宾。

　　倒也不是她们故意如此，实在是性格作祟，两人一个性子闷一个守礼矜持。

　　“阿月需要我陪你回一趟娘家吗？”

　　陆月有些吃惊，明亮的眸子里眼波流转，“我之前已经传了信回去，不过……夫君此言似乎很不错。”

　　明辰点点头，又见妻子面上似有倦意，默默地牵上妻子的手，“这些日子辛苦了，睡吧。”

　　陆月眼眶一热，有种想落泪的安定，眨眨眼忍下泪意，她还有些事要说。

　　“之前在书房听父亲说我是失踪了三日？”

　　密谈之时，陆月将此次与海家达成的合作的具体事宜分析了一下，她们明家的诚意很足，是以海渺渺那边很痛快便同意了，不过当时确也有为白家说话的人，似乎还和海渺渺关系不好，因此陆月判断海家心不齐。

　　这也算是给了明良一个探查的方向，明父听完之后赞扬了陆月一番，大有畅聊的架势，还是明母白了明父一眼，让明辰陪着陆月回去好好休息。

　　话又回到现在，陆月没有想着瞒明辰，直接将那段离奇的经历说了出来。

　　“当时我在那古寺里待了有十数天，且自打出了古寺，回程的路上亦是花了近两天的时间，按理说我应当失踪了半月有余。”

　　明辰皱着眉头，时间对不上，“那里的和尚可有给你们吃什么特别的东西？”

　　陆月知他是怀疑她被下药混淆了时间，“自打从那间古寺醒来，我们的意识都很清晰，并未有意识恍惚的时候……”

　　说到这里陆月停了下来，她不知道自己看书的时间算不算恍惚。

　　明辰听完她的疑问之后问道：“那你可还记得你看的是什么吗？”

　　陆月闭目回想，每个字都像是刻进脑海里一样，“很清楚，也很奇怪，我的记忆不该这么好。”

　　恍惚间陆月又想起了自己当时的问话，大师是早就知道会这样，所以才不建议我抄书的吗？

　　两人思量片刻对视一眼，排除了诸多可能，那么最不可能的也许就是真相。

　　陆月问：“真的有神吗？”

　　明辰回：“也许？”

　　“其实那位大师很不像神，古刹非琼楼玉宇，食物非琼浆玉液，和尚非神仙佛陀，藏书阁里也不是佛经。”

　　“甚至可以说，除了我知道的时间对不上，还有那让人沉迷的书，其它的一切就像是一间普通的寺庙。”

　　明辰哑然，想了一下，“也不算普通吧，那么大的一个地方只有两个和尚，一夜时间也消失得无影无踪。”

　　“也是，就算不是神仙也绝对不普通，志怪故事里不也有烂柯人吗？不过我比那好，只消失了十几天而已，还不算物是人非。”

　　两人的目光又碰撞在了一起，牵着的手也未曾放开，明辰松了一口气，“阿月，你能平安回来真的很好。”

　　陆月会心一笑，心中有种尘埃落定的感觉，原本是责任，现在似乎多了些期盼。

　　“对了，还有一个盒子。”

　　陆月将其打开，看着玉佩下了一个决定，“夫君愿意佩戴蝴蝶玉佩吗？”

　　说出来又有点后悔，但也期盼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