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囚*》太阴玄武

1、全

　　SHINN將FAITH的領章和手中的紅服一齊交到狄蘭達爾議長的桌上。

　　“SHINN，你已經決定好要這樣做了麼？”狄蘭達爾不置可否的看著眼神執著的SHINN，這個眼裏已不再有仇恨的少年。

　　“是的，以此做為代價，我也希望議長可以遵守我們的約定。”SHINN沒有絲毫的猶豫。

　　他，已經不能再失去什麼了。唯有守護。

　　“好吧。那麼，雷，”狄蘭達爾看了看身邊白服的雷，“帶SHINN去領人。”

　　雷和狄蘭達爾議長沈默的對視著，然後敬禮，接受了任務。

　　PLANT所屬特別軍監所

　　露娜看著眼前沈睡著的阿斯蘭，握著針筒的手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她曾經喜歡過眼前的這個男人，和她相依為命的妹妹也因眼前的男人而死。她不知道她究竟該怎麼做。執行命令，或者……她想她沒辦法像美鈴那樣勇敢。

　　逼退針管裏的空氣，她執起阿斯蘭•薩拉的手臂。

　　“露娜。”在露娜要取過第二支試劑的時候，一旁的雷出聲阻止了。他拿過那支色澤詭異的試劑交到始終在一邊一言不發的看著一切的SHINN手中，“我最後能為你做的，僅此而已。”

　　“雷……”SHINN苦澀的笑了笑。手中的試劑仿佛有千斤重，SHINN覺得自己握的很吃力。他知道那是什麼。D72，生化小組研發的特別藥劑，只要兩支，就可以讓人類失去一切的恐怖東西。被注射全兩支D72的人，雖然並不會變得癡傻，但大腦會永遠處於迷茫狀態，任你擁有再出類拔萃的能力，也會成為一名廢人。一個每天都渾渾噩噩，想不起過去，也無法思考未來的人，還能有什麼建樹呢？可即使如此，該有的人類機能還是一樣不缺，人還是原本那個人。

　　“精神力很強的人，我是說……阿斯蘭，也許會清醒過來。”雷回頭看了一眼因試劑發揮作用而表情痛苦的阿斯蘭，“鎮靜劑的藥效，要到明天下午才會消失。在那之前，帶他離開PLANT。如果哪一天他醒來，並且……那麼，你該明白要怎麼做。”雷轉回來盯著SHINN，“議長會一直監視你們的行動，但不會打擾你們的日常生活，所以，不要反抗。”

　　SHINN無聲的扯了扯唇角，想說什麼，卻還是放棄了。他走過去，拔掉固定在阿斯蘭身上的醫療設備，將他抱起，離開了這裏。

　　望著SHINN的背影，露娜無力的倒進雷的懷裏。她沒有那樣的勇氣，她羨慕SHINN，羨慕自己的妹妹美鈴，可她還是遵循了自己的決定。

　　“選擇愛情的……究竟是一種愚蠢，亦或者，是一種幸福？”

　　SHINN和阿斯蘭的新家，是一個僻靜的協調人居住的小鎮。人口不多，但顯得很溫馨。在這裏已經生活了整整三年了，SHINN偶爾也會懷疑，是不是所謂的戰爭，從來沒有發生過。這裏沒有人會提及戰爭，也沒有人認識阿斯蘭•薩拉和他飛鳥•真。如今他在一所小學做體育老師，他還記得那天他翻開曆史課本的時候，現在的曆史書上這樣描述阿斯蘭：

　　PLANT前議長的兒子，曾經的英雄。後來受到反叛者拉克絲•庫萊茵的鼓惑，背叛了ZAFT。最後戰死。

　　戰死。SHINN諷刺的笑出了聲。他相信自己的名字一定也出現在教科書的某個角落裏，但他不屑再去看。全是謊言。

　　如果當初他沒有提出要求，阿斯蘭•薩拉的確已經死亡了。他還記得當他聽到議長決定槍決阿斯蘭的時候自己渾身冰冷的感覺。他已經無力再去面對任何失去了。

　　他不懂兔死狗烹的道理，他只是想保護阿斯蘭而已。如果阿斯蘭不再會對議長產生任何威脅，他只是單純的這樣想。於是他向議長提出退伍並且帶阿斯蘭離開的願望，以此做為約定的是阿斯蘭必須被注射D72藥劑並且永遠不得再回到PLANT。

　　在門口稍微停了幾秒，SHINN勉強自己去忘掉剛才所想的事情。

　　打開門的時候，阿斯蘭正坐在沙發裏看書。看到SHINN回來，阿斯蘭笑著站了起來，“歡迎回來。”

　　“我回來了。”SHINN笑著把食材放到桌上。阿斯蘭重新開口說話，也只是近幾個月的事情。他不會忘記那天阿斯蘭突然張口叫出SHINN這個名字的時候，自己心裏那種酸澀與喜悅翻湧的感觸。SHINN越來越覺得，阿斯蘭和以前一樣沒有變，會笑著叫自己的名字，會張開手讓自己擁抱，會接受自己的撒嬌，會回應他的吻……

　　SHINN從背後抱住阿斯蘭，把頭埋進藍發裏深深呼吸著阿斯蘭的味道。他還沒有忘記，沒有忘記另外一支D72還沈睡在保險櫃裏。

　　“今天晚上想吃什麼？”阿斯蘭寵溺的反手摸了摸SHINN的頭，從他思緒逐漸清明的兩年前的夏天起，家務多是由他來完成的。

　　等了很久也沒有得到SHINN的答複，阿斯蘭無奈地搖了搖頭，輕聲道，“SHINN，我很好，不要擔心。”說著拉開環在腰跡的SHINN的手，轉過身面向他，“以前的事情，我隱約想起來了，我不會有事的。雖然想不起來我們在說什麼，可我記得那片海很美，那天的夕陽很紅，我們在一起。”

　　“不要！不要想起來！”阿斯蘭的話讓SHINN驚恐的張大了雙眼，他粗魯的把阿斯蘭扯向自己，狠狠地吻上了阿斯蘭的唇。他不要阿斯蘭想起過去發生過什麼！一切重新來過！必須重新來過！阿斯蘭不可以想起來！

　　阿斯蘭承受著SHINN粗魯的侵犯，他覺得身體的深處，有什麼在複蘇，在醒覺，那是一種奇異的力量。他仿佛忘記了什麼重要的能力，從他意識到“未來”這個詞的那一天起，他希望自己可以知道“過去”。

　　激烈過後，SHINN歉意的摟住阿斯蘭。那白皙的脖頸上留下了自己制造的紫紅，那雙湖綠色的眼眸越來越相似於曾經那滿是無奈、責怪和溫柔寵溺的樣子。

　　“阿斯蘭，不要想起來……”SHINN抱緊阿斯蘭，像個無助的孩子一般蹭著阿斯蘭的臉頰，“不要想起來……”SHINN不知道自己是在向神祈禱，或者是在無意識得向阿斯蘭求饒。

　　“SHINN……”阿斯蘭勉強動了動身體，疼痛讓他皺起了眉頭，遲疑了一下，他還是輕輕地抱住了SHINN亂動的腦袋，像是要安慰他一般撫摩著，“我沒事，不要怕。”阿斯蘭隱約記得，他恍然間開口叫SHINN的名字的那一天，SHINN也是這樣的在懼怕著什麼；過去，亦或者未來……

　　一年後

　　“SHINN，把書房收拾好！”阿斯蘭抱怨的揀起腳邊的書，“為什麼你每次都要弄的那麼亂？！”

　　“讓它們去啦，反正都是要拿出來用的東西，每次都放回櫃子多麻煩。”SHINN滿不在意的答著。

　　“你是老師吧？這樣怎麼教小孩子？”阿斯蘭無奈地歎了口氣，“快收拾好。”

　　“我教體育，不用碰書……”回嘴的時候SHINN仍是毫不含糊。

　　“……”面對橫豎打定主意要一亂到底的SHINN，阿斯蘭只能認命的自己動手收拾地上的一片狼籍。

　　“……今天校長問我……你是不是會有興趣也一起教小孩子？”看著阿斯蘭忙碌的身影，SHINN下定決心的問道，“教自然科學的老師辭職了。”

　　“我麼？”阿斯蘭有些驚訝的回過頭，他還記得半年前自己提出要找工作的時候SHINN極力反對的樣子。

　　“恩。”

　　“如果校長認可的話，我很願意試一試。”阿斯蘭笑起來，走到SHINN身旁，抱住那個蹲在椅子上看書的大孩子，“你會答應，是因為……這份工作，我們是在一起的，對麼？”

　　“切~胡說八道。”感受到阿斯蘭在自己耳邊惡質的吹著熱氣，SHINN紅著臉把頭別到一邊。

　　“你每次說謊都喜歡看著地上。”

　　“……我說你這個人啊！”SHINN惱羞成怒的一下子跳起來把阿斯蘭反抱進自己的懷裏。

　　阿斯蘭低聲笑起來，“真不知道你怎麼去教小孩子的，自己也像個孩子一樣……”

　　“哼，真不好意思，我永遠都是長不大的小孩！”SHINN氣鼓鼓的瞪了懷裏的阿斯蘭一眼，然後他覺得他想吻阿斯蘭……

　　阿斯蘭醒過來的時候，SHINN還在睡。

　　“ZAFT，戰爭，議長，D72……”阿斯蘭撫著SHINN的睡顏，“如果你希望我永遠不再想起……那我就把他們忘記……”

　　現在的世界，是和平的，阿斯蘭覺得這樣就夠了。不公平的待遇也未嘗不是一件幸事。起碼現在，他和SHINN一起，很快樂。他記起了尼哥爾為了救他而死，他記起了迪亞哥臨死前希望他和伊紮克好好活下去，他也終於想起……被處刑了的伊紮克和美鈴，消失了蹤跡的拉克絲和基拉……過去的一切都仿佛發生在昨天一樣清晰。他不會告訴SHINN，永遠也不會。

　　只是想要這樣寧靜的生活下去，僅此而已。

　　很多年以後，雷在為舊友飛鳥真收拾遺物的時候，看見他十多年前的日記裏這樣寫道：

　　我曾經以為阿斯蘭是被我囚禁了的小鳥，我想他已經想起了一切，可他卻願意留在我身邊，折斷了那雙可以飛天的翅膀。

　　其實，被囚禁的人，大概是我吧。心甘情願的被囚在有阿斯蘭的世界裏。

　　只是想要守護，不想再失去。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