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蝙蝠侠小短文》渡岁月年华

1、死亡循环

　　他被迫进行一场死亡的轮回，一场足以逼疯任何人的循环。

　　他本来只是个被美好家庭宠坏的男孩，孩子气十足，在出事的那天早晨还和家里人吵了一架，赌气地离家出走，心里决定晚上在朋友那躲一晚。

　　然而他没有想到自己居然会死去，悄无声息地就那么化成灰烬，不留任何存在痕迹。

　　可还没有等他反应回来，新一轮的死亡循环便开始了，他这一次没有和父母吵架，反而安生地送父母出门上班，这是一个工作日，不知晓末日来临的人们还需要去上班。

　　他以为那只是一次意外，因为死亡来得太过迅速以及毫无痛苦，他觉得还不过只是一场梦。

　　于是他在稍微有些不安中迎接了又一次的死亡盛宴。

　　他亲眼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慢慢消失，一点一点化成灰被风吹走，一点一点消失在世界上。

　　这过程漫长又快速，他没有感觉到任何痛苦心里却涌上恐惧。

　　他直面看着自己死亡。

　　然后，他措不及防就陷入了一次次的死亡中，一次次地看着自己看着父母死去。

　　他当然也做出过改变，但是没有用，每当黄昏降临，那时那分，盛宴就会再度席卷世界。

　　第二次，他苏醒过来，拦着父母不让他们去上班，缠着他们一天，也尝试说出末日的来临，可是父母并没有相信，但他们愿意包容他的这点小脾气。

　　长得好看的他从小就被优待，自然也知道怎么利用自己的美貌来获得方便。

　　在黄昏来临之际，他发现不知不觉的死亡又再度降临。

　　他完全不知道究竟是谁发动了这场世界灾难。

　　只是一个普通人的他根本对此毫无头绪，也想不到任何办法来阻止这场死亡。

　　于是第三次，第四次，甚至是十几次，几十次，几百次，他在每一次的死亡中都做出改变，想要改变未来，但是，最后，他都只能眼睁睁看着这场灾难悄声无息地到来，在他面前就那么把所有人变成灰烬。

　　每一次的轮回，他苏醒的时间都会往前推进一小时。

　　在他不断的失败和努力下，几百万次后，不知经历了多少岁月无限循环的少年在再一次苏醒后回到了幼年时刻，他已经知道这一切都是徒劳无功的了。

　　他也知道这个世界，这个宇宙的未来注定是要毁灭的。他在无数次死亡的尽头看见那个宇宙毁灭爆炸的画面，当然，他也看到了不少平行世界的景象，至少其他世界的他都活得好好的，父母也好好的。

　　于是，他在午夜的凌晨苏醒，在没有惊动父母的情况下来到楼顶，在无望未来的压抑下变得沉默寡言，绝望疯狂的男孩坐上墙头的边沿，看着黑暗的天空。

　　他想死了。

　　他知道自己陷入了死亡循环，他也曾经怀疑这是一场梦，一场噩梦。

　　可是谁家的噩梦会持续这么久？

　　他打不破这个循环，也改变不了未来，于是他决定主动结束这次人生。

　　不再做什么无用功。

　　他在楼顶坐了一夜，直到第一缕晨光升起，他站了起来，然后倒向地面，在高空坠下的五秒里他什么都没想，木着脸迎接新一轮的死亡，他自己选择的死去方式。

　　谁也救不了他。

　　“砰”那是高空坠物的落地声。

　　疼痛不过是一瞬间，他又回到了原点，变得更小的身体在那刹那浑身发起冷汗。

　　他开始找死，寻各种理由去死，还有一次直接拿起水果刀对自己的手砍去。他够狠，对自己用的力气也大，所以很快血就流了满地，根本救治不回来。

　　他特意寻了一个父母都不在的时间，躲在自己的小房间里看着鲜血流尽，意识陷入昏沉。

　　若是血自己止住了，他还会用刀再割开一个口子，可以说对自己是非常残忍了。

　　他以前不是这样的，他以前特别娇气也很怕疼，因为家里四代人就出了他一个男孩，所以被宠的像个女孩子似的，指的是脾气。性格当然还是很男子汉。

　　可那么多次的死亡下来，原本的他已经不见踪影，他变得沉默，心狠手辣也非常疯狂，可以说离疯子就差那么一步之遥了。

　　只要谁再悄悄在后面推一把，他就会掉下深渊，救不回来。

　　最后，变回刚出生婴儿的他望着母亲的肚子，毅然决然地爬起来，翻过驻着栏杆的婴儿床，头朝下落在地上。

　　他死了，他也没有再重复死亡循环，他脱离了这段噩梦。

　　在生命的尽头，他再一次看着宇宙毁灭的画面，以为这一切能够结束，就这样结束，因为他再也没有生命可以提前了。

　　但是，他发现，自己失算了。他成为了另一个人，他变成了布鲁斯·韦恩。

　　他重新拥有了生命，他从一个孩子再一次长大成人。

　　他在这具身体刚出生时就成为了他，被取名为布鲁斯·韦恩。

　　他现在是哥谭富豪韦恩家族的幼子，当然也是独子。

　　韦恩父母是一对很好的父母，当他因为过去的经历而表现得非常自闭时，托马斯和玛莎并没有就此放弃他，甚至抽出更多的时间来陪伴他，也没有因为他根本没有治愈现象的自闭症而焦虑。

　　他们依旧如亲子一般地对待他，每天晚上会有睡前故事，每个礼拜天还是家庭聚餐日。

　　他的新父母就如同以前的父母一样宠爱他，他是他们手心里的宝。

　　从出生起就一直在扮演自闭儿童的布鲁斯被托马斯和玛莎敲开一道心门，布鲁斯在门后偷看着他的新父母和陪伴他成长的管家阿弗。

　　他到底还是人类，会被这样的关爱所感动，于是在托马斯吻了他的额头道晚安时，他小声地回道，“晚安。”

　　那是布鲁斯这一辈子第一次出声，所幸他的喉咙还没有退化到不能出声。

　　托马斯听见了这句晚安，他压抑自己的兴奋，一出门就大叫着玛莎，立刻将这个好消息告诉了她，当然，还有阿尔弗雷德，他的好兄弟也是好管家。

　　因为布鲁斯的第一次回应，托马斯和玛莎决定这个礼拜天带布鲁斯去看电影，他们可以在家享用完一顿丰富的晚餐后去看最新的电影。

　　这是他们第一次带布鲁斯出去看电影。

　　也是最后一次。

　　他听见枪响后，子弹飞出，托马斯和玛莎在他面前死去，身体倒在地上。被抢夺的珍珠项链掉落一地，有些滚进了地下水道。

　　布鲁斯愣住了，他只是一个普通人，哪怕他之前遇到了时间循环这么匪夷所思的事情，身手也在一次次轮回中得到锻炼，他也没法用八岁的身体替两个大人挡下子弹。

　　更何况，布鲁斯之前完全没有搞清楚他所居住的城市是有多么罪恶。

　　他没有任何防备地看着托马斯和玛莎死在他面前，就那么死去。

　　和看着化成灰的父母感觉不一样，布鲁斯的心一点点沉下去，开了一道小口的门被猛然关上，小小的身影躲在门后发抖。

　　他突然明白自己还活在这世界上的任务是什么，是成为“蝙蝠侠”，是变成精神支柱，是世界为了存活下去而选出来的“倒霉蛋”。

　　世界让他变成布鲁斯·韦恩，让他拥有一切又失去一切，让他成为蝙蝠侠。

　　于是，哥谭有了一个哑巴的韦恩继承人，多了一个沉默毫不留情的少年蝙蝠侠，他的模样深藏在面具之下，他不顾忌使用任何血腥暴力的手段，必要时还会选择杀人。

　　“少爷，我想老爷不会希望你变成这样。”

　　阿弗在劝诫他。

　　布鲁斯没有说话，可喉咙上的仪器根据他的声带振动发出人工合成的声音，“命运希望我变成这样。”

　　“未来掌握在你手里，少爷。”

　　“你还小，少爷，至少你得成年才可以做这事。”

　　阿弗不知道命运的可怕，可是布鲁斯知道，命运一直在催促他向前走，他的降生本来就已经很晚了，世界已经出现超级英雄，所以布鲁斯没有时间等待长大，等待未来成人的自己成为蝙蝠侠。

　　布鲁斯不怕死，他曾经那样对待自己又怎么可能怕死呢？他也知道命运不会再随便让他死去，不怕死也不会轻易死去的布鲁斯在草草经过训练后开始了他作为蝙蝠侠的生活。

　　哥谭的少年骑士蝙蝠侠，他在死亡边沿游走，他以伤换伤，他在黑夜的杀戮中成长。

　　十三岁，他在哥谭遇见了外星救难犬，那个被誉为人间之神的氪星人搂住布鲁斯，发出惊讶三连：“蝙蝠侠？你居然这么小？你怎么能这么小就当超级英雄呢？你的父母呢？”

　　可等超人通过透视发现蝙蝠侠是谁后，超人就后悔说出这句话了，因为谁都知道布鲁斯·韦恩，这个哑巴的韦恩继承人在他八岁时就失去了父母。

　　“放开我，超人！”

　　“你这个救难犬，回你的大都会去。”

　　对于年龄这么小的蝙蝠侠，超人对他任何口气不好的话都采用一种无视的状态。

　　“哦，抱歉，蝙蝠侠，你受伤了。”

　　“不用你管，这只是小伤。”

　　但很显然，超人不认为这只是小伤。从那以后，布鲁斯就经常看见超人出现在哥谭，帮他打击罪犯，为此布鲁斯不得不时常口出恶语。

　　“滚出我的哥谭，超人。”

　　“滚！哥谭不需要你。”

　　“放松，蝙蝠侠，我只是担心你。”

　　“……”

　　少年蝙蝠侠和超人关系好的新闻立刻传遍美国，至少哥谭是人人都知道这两个超级英雄关系特别好。

　　“蝙蝠侠，你和超人关系很好吗？”

　　“闭嘴，戈登。”

　　十五岁，他组建了世界上第一支超级英雄联盟，其中有超人，神奇女侠，海王，钢骨，闪电侠还有绿灯侠。

　　虽然他很不喜欢超人，对方总是要飞来哥谭打扰他的行动，可是正义联盟不能缺少超人，他没有办法，只好叫上超人。

　　“蝙蝠侠，你该睡觉了，小孩子不能老是熬夜。”

　　“今天我来值班吧。”

　　“滚——”

　　布鲁斯暴躁地让仪器发出声音，低沉又拖长了音的人工合成声。

　　十六岁，布鲁斯辞退了阿尔弗雷德，他面对满脸沧桑的管家，沉默地送他离开哥谭。

　　他不能让阿弗在最后几年也要为他操碎了心。

　　“少爷，我走了，你怎么办？”

　　怎么办？布鲁斯没有回答这个问题，坚定地送别了过去的管家，然后回到蝙蝠洞启动了他一直在研发的AI管家。

　　“罗宾，接管蝙蝠洞和韦恩庄园。”

　　“好的，sir。”

　　十九岁，布鲁斯的世界又迎来一次死亡灾难。

　　在那之前，明白熟悉一切开始的布鲁斯抓住超人的手，用康复已久的声带发出声音，而不是人工合成的声音。“不用担心，克拉克，我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