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也甜》东拉西圆

9、09

　　奚恬盯着钟络修直挺拔的背，手里攥着仅有的十块钱，心中一片茫然。就是那种完全猜不透对方心思，迷迷糊糊的茫然。

　　钱，她以后会还他的，她会要找个合适的时间，合适的时机，大大方方的还。

　　他带她来吃饭，应该对他说一声谢谢。

　　吃饭时，她注意到他手臂上的咬痕结了痂，伤口周围的皮肤还有些泛红。

　　酒吧发生的事，是一场非严格意义上的误会。

　　她还欠着他一个道歉，稀里糊涂地让他白净的手臂上留下两颗难看的牙印，破坏了他手臂的颜值。

　　她试着咬过自己，不敢咬重，她怕疼，只敢轻轻的，咬在和他伤口差不多的位置处。

　　她对这个游戏乐此不疲。

　　钟络把找回的零钱随意装进裤兜，老板从后厨探出头来问：“走了。”

　　“嗯。”

　　老板扭头看向奚恬，扬声对她说：“同学，以后常来啊，哥哥给你打折。”

　　奚恬皱了皱眉，这一声“哥哥”让她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不过她还是笑着点了下头。

　　她看到钟络似乎也皱了下眉，他在半路停下，又折了回去，靠近老板不知道说了句什么。

　　老板侧头玩味地看了她一眼，然后对钟络比了个“OK”的手势，又一脸灿笑地消失在帘子后面。

　　他说什么了？

　　她有些好奇。

　　两人一前一后出了面馆，习习晚风吹过，扬起奚恬散落的碎发，她抬手捋了捋，钟络站在她身侧，低头俯看着她。

　　夕阳的余晖挨着他的侧脸划过，洒落在奚恬的眉眼上，光有些刺眼，她撑手做了个帽檐挡在额头处。

　　他淡淡地看着她，女孩儿白皙的脸蛋上染上一层夕阳的颜色。

　　漂亮得很。

　　他往一侧移了半步，把所有的光线挡住，于是她整个人都笼罩在了他的影子下。

　　“你先回学校。”

　　“啊？”

　　奚恬嘴巴动了动，他还不回去吗？

　　钟络说：“我还有其他事要做。”

　　奚恬点头，本来要向他道歉的，只好再找机会了。

　　“嗯，”她抬起眼，笑了笑，说：“谢谢你。”

　　不客气么，还是没关系，他都没说过，也不习惯说。只好清冷地扬了扬下巴，表示已经接受她的道谢。

　　奚恬发现自己居然习惯了他的寡言少语，站在原地对他说：“再见。”耳后转身离开。

　　-

　　独自一人原路返回学校，进教室前，奚恬站在栏杆处眺望，看到钟络已经回来了，正走在教学楼前的广场上。

　　很奇怪，隔了那么远，她还是一眼就认出了人群中的他。

　　白衫少年，身姿俊拔，整个人镀上一层淡金色的夕阳余晖。

　　耀眼无比。

　　她没多看，因为很快响起上课铃。匆忙回到教室，看到书桌上放着一袋零食，里面有一瓶旺仔牛奶。

　　赵旭小声问她去哪儿了，她没准备说实话，赵旭是个管不住嘴的人，告诉他就约等于告诉全班同学。

　　奚恬随口扯了个慌：“图书室。”

　　赵旭没怀疑，林一依坐在位子上转头担忧地看着她，奚恬往前够着身子，对林一依小声说：“我没事了，好好上课。”

　　袁侦这节课讲新内容，临下课前接到一个电话，下课后把奚恬叫走了。

　　在英语组办公室里，袁侦告知奚恬，学校对她的处分决定是记一次警告，只对她去酒吧的事进行处罚，其他的事已经证实与她无关。

　　奚恬的心情由谷底升上云端，虽然不知道具体的情况，但她想袁老师肯定为此事费了不少口舌，想了很多办法。她对袁侦的感激之情又深了几分。

　　袁老师还不知道她已经听到他和方主任在办公室的争论，她也没必要多此一举让他知晓，反正这件事对她来说也算有了一个好结果。

　　袁侦交代奚恬抽时间把检讨写好，尽快交到主任办公室。

　　奚恬谢过老师后，浑身轻松地回到班里，进门后发现1班又炸了锅。

　　纸包不住火，赵旭还是知道了钟络在众目睽睽下带走她，准确来说，是一班同学几乎都知道了。班上有个男生去过话吧，恰好目睹她跟着钟络离开校园的全过程。

　　于是林一依也知道她被钟络“拎”走了。

　　面对林一依的“严刑逼供”，奚恬“死磕到底”，全程含混过去。林一依没从她嘴里打探到一丁点儿实质性的内容。

　　林一依八卦之魂崛起，凑近奚恬，低声笑问。：“奚恬，你说钟络学长是不是对你有意思啊？”

　　奚恬装傻：“有意思是什么意思？别一天想这些有的没的，快去写作业，现在写完，国庆假期就可以出去玩了。”

　　林一依上下打量着她，奚恬有些心虚，林一依好一会儿才“啧”了一声，从桌上拿了个小镜子举在她面前，说：“你瞧瞧里面这张小脸，多好看呐！白白嫩嫩，明眸皓齿的。大家私底下都说你是1班新晋小班花。”

　　奚恬用笔扒开林一依的手，单手托着下巴，玩笑说：“班花有我县花霸气吗，没有吧？我可是我们县最靓的仔。”

　　林一依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咯咯”笑开：“你倒是很会夸自己嘛。”

　　奚恬还是笑，虽然有点夸张，但她从小被夸生的好，久而久之，也就有了一点小自恋。

　　但她对“小班花”的称谓不敢赞同，林一依好友滤镜很重。1班文科班，有很多好看的女生，特别是唐子银。

　　十分高调张扬的美。

　　-

　　周五上午放学，奚恬把检讨交到方周手里。方周简略看了一遍，又训导奚恬几句老生常谈的关于学习的话。

　　奚恬背着手静静地听着，时不时点头回应，方周见她认错态度不错，倒也没怎么训斥她。

　　林一依紧张地等在主任办公室外。

　　走出办公室，奚恬冲过去一把抱住林一依，她心情疏朗，笑容灿烂。

　　林一依被她抱的一个踉跄，差点没站稳，两人几乎快要来一个平地摔。

　　奚恬笑的更欢，俏皮地吐吐舌头，放开林一依，如释重负地说：“没事了！方主任没为难我。”

　　林一依大松一口气，笑着把奚恬的书包递给她，两人手挽手一起离开学校。

　　国庆长假在同学们的强烈期待下如约而至。一中平日里变着法压榨学生的课余时间，节假日却从不会掉链子，该放几天就放几天，对此奚恬还是挺满意的。

　　本周五至下周五，七天时间，学生们对学校领导感激涕零。

　　奚恬谢绝林一依叫她去家里玩的邀请，她打算回租屋收拾行李，明天去车站坐车，回一趟家。

　　然而，需要收拾东西的她，却被谢不语连拖带拽地带到一个赛车场地。

　　十米高的环形观众站台上已经站了不少的人，近八成是女生。赛道蜿蜒曲折，几处急弯看上去就令人胆颤。

　　下午两点半，太阳高照。

　　谢不语拉着奚恬找到一个人少的空位站定时，奚恬还处于懵圈状态。

　　谢不语没告诉她带来这里干什么。

　　谢不语是一个外冷内热的人，因为姐姐的原因，奚恬对她一开始就有几分好感，一个月相处下来，两人关系变得很好。

　　所以昨晚听她讲述完被范远陷害的事后，谢不语坐不住了，扬言一定会替她好好教训范远。

　　奚恬立马劝阻，不说她最后并不需要请家长，就算是真的要请家长，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谢不语去冒险。

　　范远那种小混混，不是她一个女孩子应付得来的。

　　奚恬好说歹说才把谢不语劝住。

　　今天她放学回到租屋，谢不语刚好从外面回来，见到她之后便不由分说地拽起她出门，乘坐半个小时的公交车后，辗转抵达这个华丽的赛车场。

　　赛道起点处聚集了一堆人，大概有十一二个，在那个人堆里，奚恬看到了她非常讨厌的范远。

　　同时也看到了一道熟悉的身影，钟络褪下校服，一件奶咖色卫衣被他穿成慵懒而又冷劲的模样。

　　他怎么也在这？

　　-“钟络今天为什么要主动提和范远比赛啊？之前范远向他下了那么多次战书，他正眼都不给人家一眼的。”

　　-“还能为什么，为了唐子银呗。”

　　-“什么意思啊？唐子银怎么了？”

　　-“昨天范远那小子去一中找唐子银了，钟络可能是恼了，过来教训人了呗。”

　　-“啊？可唐子银今天没来诶。”

　　-“谁知道呢，别管其他的，专心看比赛吧。”

　　-“……”

　　观众台上的人互相聊着天，两个女生站在她们正后方，虽然声音不大，但奚恬全都听见了。唐子银明明来了呀，在观众台的尾端，一顶米色的遮阳帽挡住了半张脸，若不是她刚入座就感受到了唐子银落在她身上那若有若无的目光，她也不会知道唐子银也在这里。

　　看样子唐子银并不想让别人注意到她。

　　奚恬觉得唐子银落在她身上的目光有点儿冷，唐子银似乎不喜欢她，甚至对她有淡淡的敌意。

　　可是她好像没有招惹过唐子银。

　　正疑惑着，围聚在赛道上的人群突然鸟兽状散开，两辆炫酷的赛车停在相邻的两条道上。

　　钟络接住一个朋友丢给他的钥匙，不留痕迹地往观众台方向扫了一眼，视线的尽头，是奚恬所在的位置。

　　奚恬心跳不由地漏掉半拍。

　　而后，钟络和范远各自坐上一辆车，汽车引擎发动的声音立即响起，周围人都停止了交谈，四周安静下来，紧张在空气中蔓延，奚恬也跟着紧张起来。

　　谢不语抬起埋在手机上方的脑袋，有些好笑地看着奚恬，说：“别紧张，他会赢的。”

　　奚恬问：“你怎么知道，你很了解他？”

　　“我不了解他。”谢不语收起手机，靠上椅背，短发在风中凌乱，“他自己说的啊，他说他不会输，还叫我一定要把你带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