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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失忆 ...

  •   第5章
      ——“你是谁啊?”
      开口的声音嘶哑得厉害。

      褚宁说完这句话,便止不住地咳嗽起来。

      陆时琛扶住她的肩膀,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眼神微动,对一旁的百绮说道:“去把刘洪安叫过来。”

      褚宁伤口未愈,每咳一声,胸腔便疼上一阵。
      她乏力地偎在陆时琛身上,含泪的双眸水光盈盈,水洗的葡萄似的,嵌在瓷白的小脸上,当真是可怜极了。

      百绮一怔,躬身退了出去。到门口抬眼,猝不及防地对上那双眼睛时,不由自主地,心口也跟着一抽——
      她突然有些明白,何谓我见犹怜、何谓楚楚动人了。

      然,床边的陆时琛眼帘半垂,看着怀中之人,却是勾了下嘴角,低低地嗤笑出声。

      呵。
      他的这位夫人,可真行啊。
      不仅想要他性命,现在,竟然连他是谁都认不出。

      他笑时,胸腔轻轻震动。

      褚宁嗅到男子身上独有的意和香,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红了脸。

      他们现在相拥的姿势,过于亲昵了些。
      再者,眼前的男人陌生至极。潜意识里,她觉得,她是不应该和他靠这么近的。

      褚宁试图挣了挣,但她大病未愈,又高烧不退,身子疲软得很,动作软绵绵的,一点效用都没有。
      无奈,她微扬下颌,抬起眼帘,可怜兮兮地看着近在咫尺的,眼前的这个男人。

      她的眼睛清澈干净,藏不住情绪。
      几乎是一眼,陆时琛便看穿了她的意图。

      他眯了眯眼,眸底泛寒,嘴角的笑却是愈甚了。

      若是熟知他秉性的人,见到他这般模样,便能猜到,他这是动怒了。
      他这人贯是如此,喜怒难辨,既能笑着卸下你的防备,亦能笑着捅人一把刀子。

      陆时琛噙着笑,漫不经心地将手抽回。

      褚宁便就势离开了他的臂弯,病歪歪地靠在床头。
      她看着他站起身来,莫名地,松了口气。

      陆时琛出身行伍,逖听遐视,便是背对着她,也能将她的这些小动作轻易察觉。
      他回身,似笑非笑地看了她一眼,随后垂下眼帘,轻捻了一下指尖。
      指尖上,似乎还残留着她身上的体温和淡香。

      呵,若非是给她喂药,他也不会碰她。
      她竟然还嫌弃起他来了。

      陆时琛真的是气笑了。

      男人长身玉立地站在床前,身形高大,挺拔似落落青松。

      褚宁缓了缓,抬起头,看向他的背影,又哑着嗓音问道:“是你,救了我吗?”
      她的意识还是混混沌沌的,令她分不清今夕何夕、此情此景。

      但头上和身上的疼痛,却是清晰且真实的。
      再加上方才那个逼真的梦。

      她想,她或许是遇了难。
      然后,眼前的这个人救了她,还将她带到这里悉心照料,给她喂药,将她唤醒。

      男人不冷不淡的回答,印证了她的猜测:“是。”

      闻言,褚宁的表情由茫然转为讶异。
      她捂住头上的纱布,愣愣地,几近麻木地说道:“多谢郎君救命之恩……”

      现在倒想起来谢他了。
      陆时琛回身看她,却发现她此刻的反应,不太对劲。

      她蜷缩在床榻之上,双手抱着头,娇小又纤细的一团,当真是可怜至极。
      褚宁双眼紧闭,嗓音跟着身子轻颤,带着明显的哭腔。
      “我想不起来,我什么都不想起来,我为什么会从山上摔下来呢……”
      “好痛,我的头好痛啊……”

      她的情绪渐趋激动,脑袋摇得跟拨浪鼓似的,也不怕撕裂了伤口。

      陆时琛眉头微蹙,上前按住了她,沉声道:“不要乱动,想不起来就别想了。”
      几番挣扎后,褚宁又歪倒在他的怀里。
      她愣愣地睁大眼睛,泪水无声滑落,濡湿了他肩头的那片衣衫。

      陆时琛往后靠了靠,略显不耐。

      过了一阵,他回首往门外看去。

      这个刘洪安,怎么还不来?

      半盏茶过后。
      终于。
      珠帘轻晃出声,挎着药箱的刘医工姗姗来迟,小跑了进来。

      他扶正幞头,拱手俯身,欲对陆时琛问安。
      陆时琛却挑了下眉,眼神催促着他。

      轻飘飘的一个眼神,令刘洪安背后一凉。他打了个寒颤,礼也不敢行了,忙取出针束,为褚宁切脉施针。
      一边动作,一边询问道:“小娘子除了头疼,可还有其他不适?”

      待陆陆续续地将毫针刺进各个穴位后,褚宁的情绪才逐渐归于平静。
      她趴在陆时琛的身上,泪水直在眼眶打转,瓮声瓮气地说道:“就是头最疼……”疼得像是有两把匕首从太阳穴插入,不停地在脑袋里搅动似的。

      刘洪安愣了愣,又接连问了好几个问题:“那小娘子还记不记得,你为何要上山去?”
      “记不记得当时是何年、何月、何日?”
      “是谁陪你去的?”
      “在上山之前,你又在何处?”

      ……

      见褚宁接连摇头。

      刘洪安暗道不妙,迟疑地问道:“那,小娘子能否告诉我,你姓甚、名谁?”

      褚宁瞬时愣住。
      这个问题……她也答不上来。

      昏昏沉沉的时候,她好像听见有人在叫她褚宁。
      可她是哪个褚?又是哪个宁呢?

      褚宁越往深处想,越觉得头疼欲裂。
      她不停摇头,眼睛睁得大大的,泪水断珠似的淌落:“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情绪又在回想之中失控。

      刘洪安叹了口气,捻起最后的一根毫针,将其扎在了她项后的风府穴上。

      褚宁动作一滞,随后,软软地倒在陆时琛怀里,昏睡了过去。

      ***

      玉溆阁外,春月霭霭,暮色沉沉。
      陆时琛负手站在长廊之上,静看眼前的院景。

      两步之外,刘洪安拜首行礼,道:“侯爷,小娘子头部受创,导致脑颅内有淤血沉积,可能是……患了失忆之症,所以才把所有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
      “此症极为罕见,尚无明确的治疗措施,但应该不会影响日常起居,也不会对小娘子的性命造成伤害。只要好生静养,待时机成熟了,兴许她便会记起一切。”

      闻言,陆时琛漫不经心地碾了下扳指。

      失忆之症。
      又是这罕见的失忆之症。

      他提了提嘴角,低低嗤笑。

      当年,也是刘洪安跪在龙榻之前,诚惶诚恐地回禀道:
      “陛下忘却前尘,是患了失忆之症……恕臣无能,无法为陛下医治。”

      道是时机成熟,便会不治而愈,自然而然地想起一切。
      可如今,三年过去了,他以往的记忆,还是一片空白。

      所有的前尘过往,尽在旁人的三言两语之中——
      自幼养在长公主膝下。
      十六岁,以战功封侯。
      二十二岁娶妻。
      二十三岁,发妻病逝,他舍弃镇北侯的身份,改名换姓,成了圣人的三皇子,李治衡。

      然后。
      立储,登基,南征北战,戎马倥偬。

      问鼎天下的第三年,南疆来犯,他御驾亲征,与其对战。
      两军对垒之际,敌阵将领褚渝,朝着他的方向,挽弓一箭。

      锋利的箭镞破空而来,正中他心口。
      这一支箭,险些要了他的性命。他重伤昏迷,整整七日后,才终于恢复了意识。

      醒来,便被刘洪安诊断,患了失忆之症。

      陆时琛眼帘半垂,把玩着手上的乌玉扳指,淡淡一笑。

      这失忆之症又称离魂,无人可治,亦无药可治,世间罕见。
      未曾想,他机缘巧合地回到七年前,竟还能遇到同病相怜之人。

      这人还不偏不倚地,是他的夫人褚宁。

      看来他们夫妻之间,也算不上缘浅。

  • 作者有话要说:  是cp,就一起生病!(叉腰)
    男主23岁登基26岁重伤失忆,又过了三年后重生。
    所以他现在,已经是个快三十的老男主了呜呜
    Ps:男主这辈子不会再当皇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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