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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畸形 ...

  •   刘玉鸣在屋里吃过早饭之后,将碗送到一楼,却没有看见刘明非。她刻意在一楼找了一圈,并没发现刘明非的身影。

      “哪儿去了呢?”刘玉鸣没找到刘明非,一下着急起来。要是刘明非撇下她一个人在这陌生的地方,那她可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在客栈找了半天,刘明非是没见到,倒是见了给他们赶车的马夫,那马夫正同伙计在聊着天。见马夫在此,刘玉鸣心安了,知道刘明非肯定不是弃她离去,自回到房间中等他。

      刘玉鸣闲得无事,便继续去做她随身带来的绣活儿。虽然她现在穿到男子身上,但她生怕自己的女红长时间不做就生疏了,毕竟不论身份贵贱,女红于女子而言极重要。

      但男子的手毕竟大了些,拿绣花针确实很不方便,刘玉鸣这花绣得极慢。

      刘明非见到给明丫裹脚的过程,想到她以后就要同自己现在这般行动不便,心情一下变得沉重起来。就这样心沉沉地回到屋里,他推门就看见刘玉鸣拿着绣花针在那里绣花。

      因眼见的是一个男子拿绣花针,刘明非把刚刚心里的沉重抛到一边,差点没笑出来。

      没等他自己先开口打趣刘玉鸣,刘玉鸣便把东西放到一边,话语中带着责备对刘明非说道:“你刚刚去哪里了?”

      刘明非忍住笑意,回道:“老板娘给她女儿裹脚呢,我过去看了看。”

      听刘明非说是看小姑娘裹脚,刘玉鸣翻了个白眼道:“那有什么好看的呢?你一个大男人看人家小姑娘的脚也不嫌害臊!”

      刘明非觉得看小姑娘的脚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别说小姑娘了,在现代年轻姑娘夏天光脚不穿袜子的也大有人在,他都觉得没什么。

      他好奇刘玉鸣是怎么把脚裹小的,便坐到她身边问道:“哎,你和我说说你小时候是怎么裹脚的呢?”

      听刘明非这么问,刘玉鸣话里带着得意地说道:“那自然是受了大苦,才会有那么一双小脚的。”

      “哦?你倒底受了些什么苦?”刘明非好奇地问,虽然知道其中过程必定残忍,他还是忍不住好奇地问。

      刘玉鸣道:“有些事儿我不记得了,反正我记得我裹脚的时候,每天晚上都疼得睡不着觉,感觉脚上就像是火烧一般。有时候实在疼得不行,就起来偷偷想把裹脚布解开,结果被奶娘发现,好一顿打呢。”

      “松仁儿玉米,我没听错吧,你家奶娘竟然敢打你一个堂堂郡主?”刘明非诧异道。

      “奶娘肯定是不敢了,她们也是得了我娘命令,所以才敢训我。”刘玉鸣解释道。

      联想起刚刚老板娘对明丫的态度,刘明非小声嘀咕道:“看来一个个都是后娘。”

      刘玉鸣并没有听到刘明非在说什么,继续道:“那时候觉得真是疼,奶娘还半夜给我找冰块敷来着,可那样也不管事儿。不过,我还是熬了过来,才有今日这双令众人羡慕的三寸金莲。”

      她说完之后看了看刘明非的脚,如今自己引以为傲的“三寸金莲”却被别人占着,她别提有多堵心了。

      刘明非并没有察觉到刘玉鸣把目光落在自己的脚上,听她说起她自己的过往,心里一分钦佩九分同情:“确实受了不少苦呢。”

      刘玉鸣把目光收回,摇头道:“实话说,我这是幸好托生在显贵人家里,若生在普通人家里,可得受更多苦。我听我奶娘说,有些人家的姑娘为缠小脚,都用石碾子压,瓷片磨呢。”

      刘明非惊讶道:“又是用石碾子又是用瓷片,这怎么弄呢?”

      刘玉鸣摇头道:“具体怎么弄我也不知,我也是听奶说的,反正给我裹脚的奶娘是极有经验的,不用这些也能将脚裹得小。”

      刘明非叹了一口气道:“何苦遭这些罪呢,把脚放开好好走路不行吗?”

      刘玉鸣白了一眼刘明非道:“你懂什么?唯有像狄国那等蛮夷落后之地,女子才不缠足呢。”

      刘明非“哼哼”冷笑了两声道:“你不知在未来,裹脚才是落后呢。”

      刘玉鸣道:“刘公子,你别忘了你现在可是在南夏,少拿你们未来的那套到这里来用。”

      刘明非觉得刘玉鸣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一时不知该怎么回答。他看着刘玉鸣脸上得意的神情,估计也是为这场言语的胜利而得意。

      他是实实在在认输了,可认输有什么用?原主刘玉鸣也好,明丫也罢,还有生活在这个时代这个国家诸多妇女依旧还是要缠足的。

      本来看刘玉鸣绣花,刘明非把刚刚心里的沉重暂时放置一边,怎知同她说了这些话,心里反而感到更沉了些。

      被这沉重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他从刘玉鸣身边站起来,朝外走去。

      “你要去哪里?”刘玉鸣怕他又莫名其妙地“失踪”,急忙问道。

      “我出去透透气,呆在这小屋子里怪憋闷的。你不是要绣花吗?那你继续绣花好了,我呆在这里怪打扰你的。”刘明非说道。

      刘玉鸣点了点头,然后拿起绣花针继续绣起来。刘明非见此情形,出了屋子,并把门关上。

      二楼的外面有一走廊,走廊的一侧是用栏杆围起来的。刘明非靠着那半人高的栏杆,一楼的情形便能居高临下地看清楚。

      刘明非见一楼有个妇女,走路也同自己一般,为了保证平衡,走的是外八字,一看就是裹过脚的。

      想到明丫以后也是这样,刘明非忍不住自言起来:“缠足倒底是哪个脑残发明的啊?明明丑得要死,人们偏偏还以此为美。”

      系统明白这是刘明非同自己说话,便回道:“我也不清楚,反正这种畸形审美也是一点点流传开的。”

      和系统相处久了,他知道有些事情问系统,系统也不知道,所以当系统回答不清楚时,他也就不以为意了。

      他想了想道:“你说你们女神大大应该是女性保护神,可为什么要让凡人发明缠足这种女性的‘酷刑’啊?”

      系统沉默了一会儿回道:“神意哪里是你我能揣测到的,反正这些也不是刘先生你该操心的,你只需守住本心,以后进天堂就没这么多烦恼了。”

      每回听到系统说自己以后会到天堂,刘明非就觉得世间万苦也没什么了,当然这也可能是系统说得没影儿的话,他当心里安慰也不错。

      等到晚上洗脚的时候,刘明非特意仔仔细细地看了看,那双众人称赞的“三寸金莲”。

      想他刚到刘玉鸣身上那会儿,因觉得这脚又丑又畸形,所以都是拒绝细看的,如今若不是看到明丫缠足的过程,大概他在穿回去之前,是永远不会看这裹过脚的模样。

      他见这“三寸金莲”的脚背是明显凸出的,头一回见就觉得这脚背像是个馒头,不过摸上去却是硬的,感觉是骨头。

      他又看了看脚趾部分。从正面看,他只能看到拇指和第二指,等他把脚翻过来看脚底的时候,他才发现其余的脚趾原是窝在脚底了。

      特别是小拇指,几乎是平贴在脚掌之下。他刻意摸了一下小脚趾,好像趾骨已经没有了,那就是一块儿皮肤。

      刘明非不知道刘玉鸣到底遭受了多少罪,才能将自个儿的小脚趾弄成这样,他只是觉得裹足太可怕了。

      想现代女子为了美,也会去整形削骨,可那毕竟有麻醉药物,古代伤筋动骨可是要生受的。

      再看脚掌同脚跟之间,有一明显的凹陷,仿佛是把足弓折了回去,然后让脚掌同脚跟直接相连。见脚底这个样子,他一下明白为何脚背会那么凸出。

      好好脚弄成这样,同情裹足女子之余,刘明非又把发明裹足的“脑残”痛骂了数遍。

      刘玉鸣见刘明非在那里端详自己的脚,心里忍不住骂了数遍刘明非“登徒子”,毕竟女子脚是不能随便给人看的。
      可现在刘明非占着自己的身体,别说是脚了,其他地方也是该看的看了,该摸的摸了。

      见刘明非依旧还在端详,刘玉鸣终于忍不住了,走到他面前质问道:“你看够了没有?占便宜不带这么占的。”

      刘明非一愣,又把脚放回洗脚的木盆,回道:“我就是好奇裹好的脚是什么样子,老实说,自我换到你的身体里,可从未细看过呢。”

      刘玉鸣脸一红,骂了他一句:“寡廉鲜耻!”

      刘明非知道刘玉鸣是个大家闺秀,即便骂人也都说不出多粗鄙的词,所以听她骂自己,也不生气,而是说道:“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你说你占了朱缇的身子,不是也得摸吗?”

      刘玉鸣的脸更红了,她连连道:“好了好了,我知道了,你别说了。”
      然后从包袱取出一把小剪刀,递给刘明非道:“你去剪剪我脚上的茧子,走了那么多路,脚上肯定会起茧子的。”

      刘明非接过那把小巧的尖头剪子,仔细看了一下,觉得这剪子同自己平日见的剪子有些不同。

      他摸了摸脚,并没有感到有茧子,于是打算把剪子递回去道:“好像没茧子,不用剪的。”

      刘玉鸣这才想起刘明非是一个男子,肯定没有给脚修剪茧子的经历,便道:“我知道,你且把脚伸来,我给你剪。”说完之后,她自搬了一个凳子坐到刘明非对面,为了光线充足,还将烛台移到旁边。

      刘明非见此,忙用软布将脚擦干,然后伸出左脚伸到刘玉鸣的怀里。

      他猛然想起刘玉鸣一个郡主,向来衣来伸手饭来张口,这修剪脚上茧子的事儿肯定也不是她自己做。

      他见那尖头剪子很锋利的样子,怕她戳破自己的脚,便提醒道:“你估计没剪过茧子吧,你确信你能剪好?”

      刘玉鸣拿起剪刀回道:“我是不用自己剪茧子,可是我剪过碎布啊,再说我见过丫鬟修剪茧子,总比你强吧。”

      刘明非听她把修脚同剪碎布相提并论,有些后怕道:“那你小心着些啊,别剪破了。”

      刘玉鸣低头看着那只伸在她怀里的脚道:“你放心便是,好歹也是我自己的脚,我肯定不会弄破的。”说完就低头去寻茧子。

      大约真的是害怕弄破自己的脚,刘玉鸣剪得小心翼翼。见她从自己脚上剪下不少东西,也是暗暗称奇,他头一回知道裹过的脚走路会起这么多茧子。

      刘玉鸣一边修脚一边说道:“我记得我裹脚的时候,脚上起过鸡眼,那时都是奶娘帮处理的,可惜我奶娘早早去了,也是让我想念得紧。”

      刘明非知道刘玉鸣话里的“去了”就是死了的意思,听她提起伤心之事,怕言语不当,令她更伤心,便没有说话。

      “你知道我那天为何钻到你被子里吗?”刘玉鸣问道。

      刘明非摇了摇头。

      刘玉鸣一边剪茧子一边回道:“我梦到我奶娘了,我小时候就是靠着我奶娘睡的。”

      刘明非“哦”了一声。说实话,他并没有把那件事儿放在心上。

      刘玉鸣也没有再说话,给她自己的脚修剪完之后,便收拾收拾准备休息去了。

      刘明非穿上鞋,不得不说剪过茧子之后,确实觉得走路舒服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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