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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13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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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 辞旧岁群GAY开夜宴2
开胃菜
公园北路禾渡寿司店。48块自助。这个老板显然是疯了,因为我们每个人都可以吃下至少五分生鱼片三份天妇罗炸虾八份鳗鱼小卷……
耗子:“哎哟实在是吃不下去了。”
小雷:“那就少吃一点啊,姐姐,我们还要回紫竹林,撑起个肚子飞起来不好看。”
江维:“飞什么飞,外面都下雨了。二姐,你化做人形去拦个车……”
小雷:“拜托,我们是妖诶。不能坐那种世俗的东西,下雨有什么了不起,我打起伞一样飞。”
耗子:“但是风很大,你不担心飞着飞着直接被刮到喜来登的墙上去?”
方华:“老板再给我拿一点鱼子酱。”
(这个开胃菜的意思是,当你身边有几个可以无需脚本随时自导自演无比默契的疯婆娘的时候,你需要做的事情就是假装不认识他们。)
正餐
据说每个布依男孩子都会做饭,小雷是其中翘楚。《大长今》热播那会子,我们内部给他评定了一个职称:尚宫。尚宫娘娘什么都好,就是太过于精益求精,以至于这顿晚宴等得我们饥肠辘辘。麻将桌这边还好,那三只老家伙杀红了眼死活不准我再上,都指着从胡波手里把自己输掉的钱再捞回去。耗子他们百无聊赖,斗地主已经丧心病狂改成10000块一盘——当然,是纸笔记账式,支付方式为空头支票,提取密码是YY……
所以我听见耗子面无表情地对木木说:“你欠我六十四万了。”
木木豪迈地一挥手:“明天我直接从公司开一辆霸道给你。”
作为某汽车销售公司经理的木木,有一个过分可爱的名字和在0城十分另类的身材——185,80,衬得他身边173的小志十分小鸟依人。我走过去,靠在小熊背上给耗子出主意:“车嘛你也不会开,霸道就算了。跟木木说,一万块摸一把,咱有的是钱。”
耗子遂□□着向木木伸出手去,木木做惊恐状护住自己健硕的胸膛。眼看着就要嚎出一嗓子“非礼”。耗子说:“爷,给妞笑一个……”
整个屋子瞬间躺倒一片。
小志在旁边温和无害地笑。我问他:“有没有组织过0城同志团泰国7日游?”
他摇头。我痛心疾首:“商机啊,不要错过了。”
小志想一想,说:“其实可以组织泰国同志0城7日游,你们来接待,行程包括小雷私房菜老董排球联谊妈咪京剧大赏……”
小熊悠悠地:“呀呀啐,俺们卖身不卖艺。”
……
终于,游非从厨房里冲出来,眨巴着毛茸茸的大眼睛,高举着一叠碗筷大声宣布:“收拾桌子开席!!”
呼啦啦行动起来。饿到前心后背一皮之隔的人们迅速收拾牌局摆开长桌,只看见众位“下手”捧着盘子锅子从厨房鱼贯而出。小雷低眉垂首站在桌旁,当真儿做起尚宫状,一一介绍他的成果。
“这是蜜汁莲藕——上好莲藕灌入优质糯米,在大枣红糖水里煮熟,切片后再淋上俺娘自己酿的桂花蜜……
“芝香骨——用各色调料腌制精选小肋排下油锅,和脆香干辣椒炒匀后再撒上芝麻……
“咖喱牛腩——先用橄榄油爆炒洋葱圈,再加入上次爹地带回来的印尼咖喱翻炒,入汤……小土豆、胡萝卜和汆水后的牛腩小火煨炖。妈咪,你刚才说的那个本地小土豆就在里面,这种土豆爽脆清香,没有泥糊感,配这道菜最合适……
“豆干红烧肉——五花肉入大料,花椒,桂皮,料酒,生抽腌制,加青岩特产豆腐干红烧……”
……我已经懒得理会他都吧嗒吧嗒啰嗦了写啥,只看见一大桌子琳琅满目摆开二三十道菜,色香味形无一或缺。我这样天天吃着雷尚宫亲手烹调的羹汤过来的人都被震呆了,更别说别的群众们,早已是激情涌动只差三呼万岁……
老董开了茅台,按家族惯例前三杯要由长辈主持集体干掉。第一杯老董祝大家新年快乐平安幸福并感谢尚宫娘娘的倾情力作;第二杯谢兵祝大家加薪升职喝酒吵架钓凯子无往不利;第三杯我祝大家风华绝代美艳无边青春永驻祸害千年。然后甩开膀子捉对厮杀一场混战风云变色(这一段用了好多成语啊,以此证明我是学中文的……)
席间落实了几件事情:一、爹地正式宣布木木和小志分别正式上岗本家族长子次子。俺和他爹相拥而泣庆贺家里终于有了儿子再也不用担心村里的白眼;二、小雷正式宣布他的高中同学兼同桌,目前正在南边当外来妹的摇摇,即将在年后被公司派驻0城,他对俺们这个家族仰慕已久因此无须考核自动加入,遂与耗子小雷小熊及远在成都的江维共同组成五朵金花,不过孩子们对我给的这个组合名称相当不满,他们宣称一个人的时候是王菲两个人是TWINS三个人是S.H.E四个人是4 IN LOVE五个人是BABY V.O.X……
但是胡波突然说有事要离开。我面无表情看看他:“那你去吧,早点回来。”
宴毕,已然是五分酒意。可这是辞旧迎新的一夜哪,怎么可能轻易就散掉。于是浩浩荡荡开赴富水北路当时无比火热的酒库。老董持有那里的金卡,早早就把舞台正对面的三张台子定下来,拼在一处继续闹腾。
我热爱酒库那枚白白净净腼腆微笑的吉他手,尤其是夏天他穿着露半截小腿的七分裤站在台上唱齐秦的时候。这一夜的热烈欢腾里,最适合俺这样平时做矜持状几乎快憋死掉的装B人士好好地借酒装疯一次。
“小武,唱《丝路》!”我喊。
“小武,唱《丝路》!”我再喊。
然后一桌人跟着我喊,再然后一酒吧的人跟着我喊。好吧,都疯了……
那孩子就继续腼腆地笑着站到麦克风前面,手指轻轻拨动琴弦。
思念仿佛弥漫雾的丝路
而我身在何处
月升时星星探出夜幕
人能仰望,就是幸福
……
全场大声倒数倒计时的时候,我装做喝多了低下头去许了一个愿。再抬头时,看见老董正在给谢兵点烟,小雷睡着了一般靠在于建肩膀上,游非和千千正襟危坐,似乎正在听木木掰扯着什么,桌子底下却是十指相连的两只手,耗子小熊小志正在划着新近流行可我看不懂的拳,为了这一杯多那一杯少纠缠不清。江维的短信刚刚在一分钟前亮在我们每个人的手机屏幕上。他说:“新年快乐,你们都要好好的。”
这一群人,有时候小吵小闹,有时候冷战对抗,有时候较劲气场,不说话,时远时近。但是这辈子,是不能分开了。叫朋友的这个词,不值钱,但是只能给很少一些人。
凌晨。一点或者两点或者三点,都不重要。重要的是满街依然人流车流熙攘往来,这个城市在此时此刻鼎盛繁华,莫可比拟。小雪花裹着冻雨洒下来,是一种凛冽的冷。在这样的天气下,可怕的事情发生了,老董喝醉了。其实没谁十足清醒,但是老董醉得比较彻底。他说:不准坐车!
完全没有可能放心他这样子回家去。于是,亲爱的们,这个刚刚在无比显赫的夜宴和灯红酒绿的酒库招摇了半天的喝多了的家族,开始出现在2005年1月1日凌晨灯火辉煌的城市因为雨夹雪而无比泥泞的大街上,跌跌撞撞踉踉跄跄手脚并用往老董家里爬……
以上形容绝无夸张,后来拒不完全统计,除了老董基本上是满身泥水之外,其他人等纷纷损失羽绒服牛仔裤运动鞋皮靴若干,围巾手套之流还能存活的更是寥寥无几,手表手机钱包竟然无一丢失,基本就是奇迹……
好不容易把老董弄回家,七手八脚把他的外套长裤鞋子扒掉,谢兵去卧室开电热毯,其他人暂时把毯子搭在他身上,只等电热毯稍稍有点暖和气,就把他给丢上床去。
我们也都昏昏沉沉地歪在沙发上地毯上,只有游非还竟然顽强地给大伙泡了茶。我正对着茶杯吹茶叶的当儿,身边的老董突然一把抓住我胳膊,险些就让我手里的杯子报销了。我回头,看见老董青白色的一张脸上茫然着两只无神的眼睛:“……给他……打电话……”
我楞了一下。“谁。”
“给他打电话……”还是这句。
我无辜地抬头望向众人,人人都和我一样无辜。只有谢兵突然了悟地笑了一下,对我轻轻说:“杨毅。”
似乎听见了这个名字一般,老董突然猛然两只手抓住我的肩膀拼命摇:“给他打电话给他打电话……要他来……”
我的身子就是那风浪中的小船一般前后颠簸,使劲挣脱出来:“人现在肯定都睡了,明天再打明天要他陪你逛街我保证。”
老董的头垂下来,额头抵在我胸口上,用几不可闻的声音喃喃低语:“他怎么不在……我喜欢他……要他来……我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喜欢他啊……怎么不在……”
没有人说话,都假装没听见一样鼓着腮帮子吹茶叶。外面雨夹雪还在下着吧,屋子里空调已经开得足够大。隔着窗户看过去,还有不知那个角落燃放的烟花突然腾空,在漆黑的夜空里盛放得无比灿烂无比寂寥。这样的景致一个人总是怕看,可是亲爱的,你怎么不在我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