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56、第五十五章 ...
-
寂清让当场吃瘪,轻轻皱了皱眉,他不喜欢别人用“可爱”这个词来形容他,不过对方是女孩子,他也不能说什么。
莫梨仿佛看穿了这一点,她从袖子里掏出一个浅蓝纹小布袋子,递给寂清让。
“这是什么?”寂清让不解地问道。
“柿饼,你要不要尝一尝?”莫梨轻声问道。
“柿饼?”寂清让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接了过来。
莫梨笑了,解释道:“我们前天路过一个小村里,里面一位老奶奶家里晒的,我就和她买了一些。”
寂清让拿出来一个塞到嘴里,把布袋盖好又递给了莫梨。
莫梨摆了摆手,说道:“你拿着吃吧,我不是很爱吃零嘴,买了以后也就吃了一个。”
“那你还买。”寂清让把手收了回来,将那一小袋柿饼放到怀里。
“看着可怜,能帮一点是一点。”莫梨一边说,一边盯着寂清让。
“怎么了?”寂清让问道,“你为什么这么看着我?”
莫梨呆愣着摇了摇头,浅浅的笑了,眼睛里充满了爱意和宠溺。
寂清让还从来没有被这样的眼神注视过,一时不知道该怎么办。
“你还喜欢吃什么?”莫梨柔声问道。
寂清让求助地看了看师父和安思远,发现两个人只顾着埋头整理东西,根本没有搭理他,只好又把头转回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好吃的都喜欢吃一点吧。”
莫梨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说道:“那等以后如果有机会的话,你想吃什么我可以做给你吃。”
寂清让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好尴尬地点了点头。
庙里面的两个人早就注意到了莫梨和寂清让之间稍显怪异的氛围,虽然都没有停下手里的动作,却很默契地没有说话,仔细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偶尔若无其事地偷看两眼。
一直到寂清让慌不择路地小跑进庙里,两个人才露出会心的一笑。
“这是什么情况,她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啊?”寂清让一边小声说着,一边看向外面捡柴火的莫梨,“她对你们也这样吗?”
安思远轻声笑了,悄声说道:“她对我也特别好,我一开始也不适应,现在已经习惯了。”
寂清让点了点头,拍了拍胸口说:“要是这样的话我还能勉强接受,但还是觉得怪怪的,尤其是顶着一张和你一样的脸。”
安思远打了寂清让胳膊一下,轻呵道:“瞎说什么呢,我平时对你也很好啊!”
寂清让无奈地点了点头,没有说话。
“你这小子,真的是忘恩负义。”安思远报怨道。
“我比你年纪大啊大婶。”寂清让调侃道。
安思远瞬间像一个点燃了的炸药包,追着寂清让就打。
寂清让灵活地侧身闪了过去,不屑地说道:“就你,还想打我?”
安思远对着一边静静收拾的寂无意说道:“寂先生,清让他欺负我!”
寂清让连忙摆手,说道:“没有没有,都是误会。”
安思远看到他这个样子不由得笑出了声。
过了几天,四个人来到了一处小镇,距离小镇七八里地的时候,师徒俩就感受到了一股怨气寂清让撇了撇嘴,不想前行。
“我们真的要去这里吗?”寂清让揉了揉鼻子,看着寂无意。
寂无意点了点头,他的嗓子已经完全出不了声音了,哪怕是稍微仰仰头都会有微弱的撕裂感,更不必说吞咽口水了。他怀疑自己不只是风寒,或许也有些上火。这几日他和寂清让晚上睡一起,寂清让身上热得厉害,也不老实,睡着睡着就趴到他身上了,半夜里他总会醒一两次,要不是被压醒的,要不就是热醒的,嗓子的炎症也越来越严重。
他虽然可以偷偷用法术治愈,却并没有这个打算。因为现在这种状态让他颇为受用。
生病是个好理由,他只需要做一些简单的动作让别人了解自己的意图就可以,所有不想说的说,害怕说错的话,没有用却又必须说的话,都可以暂时远离他的世界,既不会显得怪异,又不会失礼,更不会被人误会。他很愿意以疼痛为代价,来换取这短暂的轻松与安宁。
莫梨看出了寂清让的不情愿,但是并不知道具体的原因,贴心地问道:“你不想去镇子里吗?”
寂清让无奈地摇了摇头,他最近玩得很开心,因此希望快乐的时光能够长一些,不想这么快就招惹到晦气的事情。
“我们到了镇子里就不用吃干粮了啊,也许会有很多好吃的呢。”安思远出声道,之前没有莫梨,她随时想吃什么就央求师徒俩变什么,现在只能和常人一样吃着干硬的糙饼,一颗心早就被馋虫勾了去。虽然也察觉到了镇子里的怨气,却想着正好可以化解一下,也不失为功德一件。
这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无论是从那个角度看都没有任何出彩或者异常的地方,因为安思远肚子有些饿了,因此他们便寻问了当地人哪个饭店做的最好吃。
当地人也热情,一连说了很多家,包括位置、招牌菜、口味、感受都详细的介绍着,说完了之后,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开始上下打量几个人的道袍。
“你们……是道士对吧?”他确认道。
“是,怎么了?”寂清让反问。
“那你们不用找饭店了,我们镇子里有一位大户,姓田,是出了名的大善人,凡是道士、和尚,去了他家随意吃住,保准拿出我们全镇最好的酒菜来招待,不求回报。”当地人指了指西边的一条小巷,说:“你们沿着这个巷子走,走三个路口往北边一拐,看到有一个茶馆,叫鱼柳茶馆,再往西走,出了巷子一直走到一个磨坊,然后……嗯……你面对……哎呀怎么说呢,就是磨坊对面有……我想想,四条小路吧,你们走中间靠右边的那个小路,就是……”
寂清让轻声咳了咳,打断了当地人的介绍,笑着说道:“不用了,我们也不方便打扰别人,随便吃一口就好,多谢您了。”
“哦哦,这样啊,”当地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那你们就……按我之前说的选一个吧。”
几个人再次谢过当地人,寻了一个离得近的,点了几个合心的菜,正吃着,来了一个身着布衣的人,客客气气地来到四个人桌前,行了一个礼,说道:“几位道长好,我是田府的家丁,姓马,叫我得福就好,我们老爷一向乐善好施,崇道信佛,刚刚听说几位正好路过我们镇,便赶忙吩咐我前来邀请,希望几位道长不要嫌弃,能够到我们田府居住。”
寂清让眯了眯眼睛,眼前这个家丁身上隐隐沾染了一丝怨气,想必问题就出在田府里。安思远也看出来了,很爽快地答应了,为了驱除怨气,即便是不想麻烦别人也不得不麻烦了。
几个人匆匆忙忙吃完饭,跟着家丁来到了田府。田府不大不小,和李木昌的府邸差不多,称不上特别有钱,也小有富裕,想必在这个小镇上是首屈一指的。
令四个人感到受宠若惊的是除却田老爷的正妻,其余人都站在门口等着迎接他们。田老爷身材比较宽胖,脸上常常带着笑意,总共一儿一女,全都穿得干净朴素,待人热情,言谈举止都很得体,看起来也是十分有教养的人家。只是小女儿比较怕生,身体的一侧总是紧贴她的哥哥。
田老爷看到他们的时候吃了一惊,表情显得有些怪异。
“怎么了?”寂清让问道。
“我第一次见到女道士呢。”田老爷看着安思远和莫梨。
“女的不可以做道士吗?”安思远有些不满。
“没有,没有,怎么会,田某孤陋寡闻,道长不要见怪。”田老爷急忙道歉。
“没事啦。”看到田老爷这幅态度,安思远不好意思地说道。
田老爷亲自将他们带到了住宿的地方,将一切都悉心打点好,吩咐了几个人给他们送来茶水,担心他们太过劳累,嘱咐了几句佣人便离开了。
“真的是好奇怪啊,田老爷为人这么善良,他的府邸怎么会充满怨气呢?”安思远一边站在门边向外面四处张望,一边趁着没有外人低声说道。
“怨气?”莫梨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看着安思远不解地问道,“这里有怨气吗?”
安思远点了点头,走过来拍了拍看着桌子发呆的寂清让,说道:“我们去调查一下吧。”
寂清让摇了摇头,轻声说道:“你自己去吧,我不舒服,就不陪你了。”
他的声音略带沙哑,仿佛也生病了一样。
“你没事吧?”莫梨显得十分着急,她用手探了探寂清让的额头,担心地说:“不会是被传染了吧?”
寂清让感觉到莫梨的手冰冰凉凉的很舒服,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他的身体总是温热的原因,他很喜欢凉爽的东西。
“有点烫呢……”莫梨不安地低语。
寂清让干脆将计就计,也懒得解释,揉了揉惺忪的眼睛,打了一个大大的呵欠,说道:“对啊,所以我真的不能陪你了,我只想好好休息一下。”
安思远嘟着嘴没有说话,她瞪了寂清让一眼,转而望向寂无意。
寂无意察觉到了她的视线,无奈地苦笑了一下,安思远显得有些不满,她之前想做什么要做什么,师徒俩从来都是百依百顺,从来不会像今天这样断然拒绝,尤其是寂无意,不久前刚刚表露心意,说是喜欢自己,现在需要他了他却又没有任何表示,安思远不由得想到会不会是莫梨的缘故。
看到安思远生气了,寂无意立马点了点头,随即又很快地摇了摇头,犹豫了片刻,最终也没有一个答案。
“你们就是不想陪我吧?”安思远皱着眉大声质问。
“没关系,我陪你。”莫梨急忙说道。
师徒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看了看莫梨,想说什么最终还是没有说出口。
安思远没有搭理他们,转身离开了。寂无意连忙起身想要去追,被寂清让拉住了,想了想,又坐了下来。
莫梨惊讶地看着他,似乎也有些生气,问道:“你不去追她吗?”
寂无意低着头没有说话。
莫梨恼怒地看着二人,转身追了出去。
屋子里只剩下师徒俩,寂清让看着师父,欲言又止。
“说。”寂无意轻声说道。
寂清让摇了摇头,不等寂无意说话,转身大步离开了。
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寂清让直接躺到了床上,盖上被子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着。他其实很想问问寂无意,是不是应该告诉他关于安思远的事情。
寂无意对安思远的在乎是他从来没有看到过的,现在又多出来一个长得和安思远一模一样的莫梨,他不相信这个名字里直接带了“梨”字的女子和梨花谷一点关系都没有,莫梨对自己和安思远的照顾,以及初次见面莫梨对自己长相和名字的惊讶,都让寂清让的心里充满了疑问,而这一切的一切,寂无意都看在眼里,他什么都不清楚,但就是不说。
他很想问一问寂无意,究竟他们之间有什么瓜葛,但是每次要问出口的时候,他的脑海里又突然想了很多有的没的,阻止了他开口。他不知道该怎么问,以什么身份问,毕竟现在在他看来,他们之间的师徒关系已经流于表象了,他既不敢再要求寂无意为自己做什么,也不愿再为寂无意做什么。
相较于他自己问,他其实一直在等,等寂无意给他一个解释,在他眼里,寂无意应该给他一个解释的,即便不把他放在心里,不在乎他的感受,出于某种程度上的推己及人,也应该按照一般逻辑向他解释清楚,可是直到现在,寂无意什么都没有说。
他不解释,就是他认为不用向寂清让交代,既然如此,寂清让又何必问。
寂清让很奇怪,怎么只是有颗心,就会活得这般疲惫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