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有偿》陈顾青蓝

24、禁色

　　金基范很快就消失在黑暗之中，他连脚步声都微不可闻。沈昌珉独自站着出神，好一会儿才说，
　　“哥，你出来吧。”
　　郑允浩从水泥柱子后走出来，有些尴尬的挠挠头，
　　“昌珉啊，哥不是故意偷听的。”
　　沈昌珉微笑着从裤兜里掏出车钥匙，奥迪炫丽的车前灯亮了两下，郑允浩上车前，搭着沈昌珉的肩膀，半开玩笑的问
　　“又是情债？这一次似乎来头很大哦，你连□□的人都敢招惹？”
　　沈昌珉没有回答，郑允浩的手就在他脸侧，散发出一种松果温暖的香气。这是沈昌珉熟悉的味道。
　　“允浩哥去了哪里？”
　　郑允浩笑的眯了眼，吹了一声口哨，走到另一侧拉开车门，
　　“昌珉跑去哪里了呢？”

　　再热闹的街，这个时间都寂静下来，偶有车子呼啸而过。沈昌珉专注的盯着前方，郑允浩蜷在座位上，似乎有些困倦。从郑允浩的身上，一阵阵的传来松果的香气，在不久之前，散发着松果气息的男人，就坐在相同的位置上，把压扁的面包递到自己嘴边，然后自己笑的一脸明媚，他说
　　“郑允浩之于我，不过是个认识的面孔而已。”

　　现在，松果的香气却留在这个‘仅仅认识’的人的身上，这么浓郁的味道，从郑允浩的手上，脖子上，嘴上，不断的，一波一波的，传到沈昌珉的鼻子里。沈昌珉屏住呼吸，就这样忍耐着开过两个十字路口，终于忍不住大口喘气，松果温暖的味道一下就涌进了身体，肺像呛了水一样疼痛。驱之不散的味道，简直要把他逼疯了，狠狠按下按钮，车窗迅速降了下来，风带着入夜的清凉，郑允浩闭着眼，惬意的拨了拨头发。
　　沈昌珉甚至都无法侧过头看一眼，
　　“一整晚都和在中哥在一起吗？”
　　郑允浩一想到金在中，就咧着嘴角笑，
　　“是啊，这小子面冷，嘴巴也毒，但却是个害羞的人。”
　　沈昌珉其实一点也不想听关于金在中的评价，他看了一眼倒后镜，自己的眼睛里充满了血丝。
　　“这个游戏越来越有趣了。”
　　郑允浩含糊的嘟囔句什么，随即嘿嘿的笑起来。沈昌珉从操作板下翻出一根烟，叼在嘴上，
　　“咦？你不是戒烟了吗？”郑允浩闻到味道，睁开眼，忽而想起先前的话头，坐直身子，
　　“那男孩子是什么人？”
　　“以前的朋友。”
　　郑允浩伸出食指和拇指，指向沈昌珉，学着幽怨的声音说
　　“负心人！”
　　沈昌珉勉强笑了一下，
　　“哥想太多了，哪有那么多□□。他现在是刑侦科的探员。”
　　“认识很久了吗？”
　　沈昌珉摇摇头，
　　“分开很久了，第一眼看见，我只觉得眼熟，那时还是个孩子样吧。”

　　郑允浩的手机“嗡嗡”的震动着，
　　“喂，在中啊？到家了吗？”
　　沈昌珉狠狠的吸了一口烟，尼古丁迅速占据血液的感觉让他有些头晕，手机里传来金在中的声音，
　　“嗯，在给俊秀熬汤，你到家了吗？”
　　“还没有，在车上。”
　　“哦，那就不说了，小心开车。”
　　“啊，这么关心老公。”郑允浩说着，朝沈昌珉挤挤眼睛，“是昌珉在开车。”
　　金在中“哼”了一声，全无之前的威力，倒像是不满意的撒娇，
　　“那也不说了。”
　　“好嘛，好嘛，我明天给电话你。”

　　信安的执行董事沈昌珉，本来有一间阔绰的办公室，因为新港的项目，他不得不暂时舍弃，与郑允浩同用一间。本来是方便的事情，现在似乎更多的却是麻烦。

　　朴有天被商务厅足足折磨的一个多月，终于得出一天的空闲。这个城市甜滋滋的春天也快结束了，长达两个小时的电话后，朴有天决定陪金俊秀去逛新开的游乐场。这个本来隶属两人的约会，却莫名其妙的多了三个人。

　　游乐场的门口，人来人往，三个高挑的男人倚在雷克萨斯SC430旁，吸引了不少目光。
　　“金家的人都爱迟到吗？”
　　这句埋怨，郑允浩是笑着说的。因为金在中拉着金俊秀，小心翼翼的从街对面穿行而来。

　　“等很久了哈？”金俊秀礼貌的鞠躬，
　　“我们也刚刚到。”朴有天笑的一脸温和。
　　郑允浩拉过金在中，什么也没说，眼睛粘着金在中那条有破洞的牛仔裤，金在中被他拽在眼前，摘了墨镜，却侧过头和沈昌珉打招呼，沈昌珉的笑容还是那么疏离，等他转身去买票，金在中才冲郑允浩吐了一下舌头，
　　“等很久了吗？”
　　“当然！”郑允浩捏了一下他的脸。
　　金俊秀皱着眉头，用眼神无声的向朴有天抱怨。朴有天只好假装没看见，拍了拍俊秀的肩膀，示意他进去。
　　“在中哥，我们走。”
　　金在中犹豫了一下，只好离开郑允浩，转身去赶金俊秀。

　　刚走出两步，就听见郑允浩炸雷一样的声音，
　　“金在中！”
　　金在中停下，不解的看他。
　　郑允浩几步走到他跟前，扯着他的胳膊，
　　“你穿的什么！”

　　金在中穿着一件长袖的黑色T恤，胸前印着几排白色的字母，是很普通的样式。但是站在他身后的朴有天却倒吸了一口气。这件衣服的背面，从中间向两侧剥落成半月型，金在中白嫩的背一览无余，凹进去的紧椎骨更是清晰可见。

　　“怎么了嘛？”金在中瞪着眼。
　　“明知故问！”郑允浩顾不得有人在旁边，将金在中圈在怀里，双手掩上外露的春光。奈何从脖颈到腰间，任郑允浩在纤长的手指，也捂不过来。
　　金在中挣扎着跳出来，
　　“有什么关系。”
　　“什么关系？你穿成这样，岂不是被人看光了！”

　　朴有天笑出了声，但被金俊秀一瞪，立马憋了回去，小声问
　　“在中哥这是什么衣服？”
　　“大惊小怪，这样的衣服很正常啊。”

　　郑允浩抬起头，看了金俊秀一眼，
　　“正常个屁！不行，立即去换！”
　　“不！”金在中说完，转身就走，郑允浩跟在后面，几次拉住他的手，都被甩脱了。金在中气鼓鼓的一直走到沈昌珉身旁才停下来。沈昌珉手里握着五张入场券，他也看见了金在中的衣服，金在中的背在阳光下白的刺眼。

　　“昌珉，我们进去！”
　　郑允浩随后而至，
　　“你给我站住！”

　　如果金在中能受人威胁，就不是金在中了。置若罔闻，金在中拉着沈昌珉就要走，却被沈昌珉拽住。金在中抬头看他，有点委屈，
　　“这衣服招谁惹谁了？”
　　沈昌珉没说什么，脱下自己白色的外套，覆在金在中背上，然后握起他的左手，慢慢穿过袖子，然后再是右手。金在中的注意力，一下被吸引开，张开两臂，低着头看了看，
　　“有些长，唉，个子不够高啊。”
　　本来面无表情的人，却因为这样的话而笑了起来，不受控制的抬起手，沈昌珉在金在中的头顶揉了揉，细密柔软的发丝充填在指缝中，
　　“在中哥，头发长了，果然很漂亮。”

　　郑允浩看着沈昌珉眼中的神色，不知为什么突然烦躁起来，金在中还在晃动身体，评论着外套，脸上笑盈盈的，却猛然被郑允浩揽住腰，一把搂了过去。
　　金在中扭头瞪着郑允浩，郑允浩也怒气冲冲的，火药味十足，争吵一触即发。金俊秀想过来，却被朴有天拦住。郑允浩是十足的火药桶，威力他领教过很多次，不想俊秀冲上前做炮灰。

　　“放手！”金在中掰着郑允浩的手，那手像把钳子一样。
　　金在中是个没有耐性的人，心里已经开始倒数计时，“5、4、3、2、……”
　　郑允浩突然趴在金在中耳边，小声说
　　“做人老婆，还穿的这么暴露，嗯？弟弟们看着呢，别闹了！”

　　这鲜明的反差，让金在中愣了一下，随即满脑子都是那句“老婆”，扯扯嘴角想笑，又拉不下脸，举起手挡在鼻尖上。郑允浩得寸进尺，在金在中腰上摸了一把，金在中抬腿踢了他一脚，
　　“滚一边去！”
　　骂是骂，语气已经软了大半。

　　其余三人怔怔看着突如其来的变化，朴有天小声问
　　“他说了什么，看在中哥笑的。”
　　金俊秀撇嘴，
　　“黄鼠狼！黄鼠狼！”
　　然后叹了一口气，
　　“在中哥的情绪本来就很难琢磨。”

　　郑允浩揪揪金在中的衣服，别扭的说
　　“不合适嘛！”
　　金在中翻了个白眼，
　　“好啊，这么热，我还不想穿呢。”说着就准备脱下来，郑允浩一想到那露着背的T恤，就想吐血，连忙按住金在中的手，
　　“你听点话，能气死我！”
　　“是你说不合适的！”
　　“那也比你穿半拉衣服强，先凑合着吧。”
　　沈昌珉看着两人在眼前打闹，干咳了一下，
　　“哥，我们进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