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美拉》吾辈是树

15、第 15 章

　　7岁前的奈亚有一个美满幸福的家。

　　父亲是个中产阶级，在三层一个不小的公司做着管理层，有一个美丽温柔的妻子，一个活泼聪明的孩子，一家人的生活过的安稳祥和。大概因为太多安稳祥和，连老天都妒忌他这么顺利的人生，所以在奈亚即将7岁生日的时候，父亲的公司出现了严重的财务危机。

　　原因是公司的一个上层被对家收买，出卖了公司内部信息，导致公司所有的大单子被吹。公司虽大却也有点受不住这样的打击，决定裁员度过危机。

　　按理说，这样的动荡并不会涉及到中高层管理，然而事实就是这么偏巧，为了收拢资产，奈亚父亲所在的部门被关闭，他自然也被舍弃。

　　突然失业，奈亚父亲心有愤恨却也对这样的变动无能为力，只能重新找工作。曾经的管理经验没有给他带来太多的好处，没有其他公司来招揽他，他只能重新应聘。

　　可做过中高层的他却没有将思想转换过来，不甘于低人一等的他只愿应聘平行的管理层，然而谁家公司的管理层不是非精英，轻易不招。他从一开始就没被招走自然也说明了他的能力并非不可代替，在应聘管理层中，他又有多少优势能比的过别家公司一点一点爬上来，业务熟练忠心耿耿的其他管理呢？

　　找工作屡屡碰壁，家里的吃穿用度却也不减小，日子过的很快就相形见绌。奈亚的母亲一直陪伴着他，但在被曾经巴结自己的人羞辱后，他听了一个‘老朋友’的建议干脆愤恨的放弃找工作，打算自己开个公司，自主创业。

　　奈亚的母亲同意他自己创业，可她不建议自己的丈夫找那个人合伙，那个人，她不看好。但奈亚的父亲一意孤行，嗤笑了她所谓的‘不看好’，就拿着家里剩下的信用点和那人开始合伙做生意。

　　刚开始因为有人脉有能力，公司蒸蒸日上，这也让奈亚的母亲也放松了警惕。然而在所有人都以为日子会越过越好的时候，那个奈亚父亲所谓的有门路的好朋友不仅卷走了公司所有资产跑路，还让公司欠了一屁股债。

　　一夜之间，兵败如山倒。

　　奈亚的父亲受不了这样的刺激，一蹶不振。这时候，是他的母亲站了出来，她还有一些存款，在替自己丈夫将债务还清后，他们家也已经什么都没有了，连她原本的工作也因为讨债人跑到公司里讨债而丢掉了。

　　从头再来，这次确是真的从头开始，重新找工作，奈亚也从本来的最好的学校转校，上了一所免学费的学校。然而此时奈亚的父亲却不行了，他不重新找工作，也不管家里的事，整天酗酒，赌博，每每将他母亲辛苦挣来的那点信用点都挥霍光。不到一年的时间，他们家就从三层不得不降到了四层。

　　曾经，奈亚的母亲也是吃喝不愁的好人家的孩子，在丈夫失业后，依旧上班赚信用点养家，可现在，挣的信用点被丈夫拿走大半，生活上基本都是靠娘家接济。

　　眼泪流干，嘴巴说干，心碎成渣，连自怨自艾都没有了时间，在怎么试图唤醒自己丈夫哪怕以死相逼都没用后她抱紧了自己的孩子。夫妻感情不停被消磨，在拯救不了丈夫后，她想要离婚，好歹让奈亚能更好的生活。

　　然而那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却已经再次怀孕，光顾着工作没有注意身体，等发现的时候她已经只能生下来了。骨肉情深，两个孩子，离婚的话必有一个会分给那个男人。不管是奈亚还是还在襁褓中的奈迪斯，她都无法狠心将他们中的一个交给那个男人。

　　她曾不离婚直接丢下那个男人而带孩子走，可因为租住，以及工作都需要身份证明，那个已经宛如烂泥般的人在没有信用点后第一时间就找警察将她们找了回来。

　　孤立无援，娘家早在她下到四层的时候就已经联系不上了。无法摆脱，无力摆脱……那份绝望死死萦绕着母子三人。

　　奈亚还记得那天晚上。

　　在睡梦中，感觉到滴落在脸上的凉意和耳边喃喃不停的自语，年幼困顿的他勉强睁开眼睛，看到自己的母亲正跪坐在自己身边，流着泪看着他。

　　“对不起，奈亚，奈迪斯……”

　　“对不起，将你们生了下来，对不起……”

　　家里的床是房东没有搬走而留下来的旧床，只有两个，一个被那个男人占据，另一个则是母亲和奈亚奈迪斯三人竖着睡，挤在一起用。奈迪斯在床的最里头睡的黑沉，母亲跪坐在他的身前，泪流满面却双眼无神的看着他。

　　“对不起……”

　　“妈妈爱你们，但是妈妈太无能了，没办法给你们正常的生活，真的很抱歉，我很抱歉……”

　　妈妈……

　　奈亚想要抬起手，抹去母亲眼角的泪水，想要告诉她，不用说对不起，他没有觉得妈妈做的不好，他也最爱妈妈了。

　　但是……

　　脖子上的疼痛让他张开嘴却发不出声音，窒息让他的手臂也沉重的抬不起来。妈妈在他睁开眼看向自己的时候，伸手掐住了他纤细脆弱的脖颈。

　　“对不起……”

　　妈妈，不要难过

　　“妈妈是爱你们的啊。”

　　我也爱你，妈妈

　　半睁着眼，奈亚很想努力睁大点将自己的想法传达给母亲，然而……实在是睁不开了。

　　母亲的手指细长，但并不好看，粗糙而且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疤痕，掌心和手侧的茧子鼓起，没有多少肉的指节上，皮松弛下垂，再加上那突出的指关节，没有人相信这样一双手会是曾经那位会画画养花，包养极佳的美妇人的手。比以前好的是，那双手的力气却是大了不少，只是抚在奈亚脖子上的感觉却不似小时候的温和，反而因那骨头硌得生疼。

　　眼皮越来越重，呼吸也呼不上来，奈亚无力的闭上了眼，消瘦的小手挣扎的抬起一点后，又轻轻落下。

　　房间内一片静谧，奈亚就像再次睡着了一般，不再有任何反应。

　　就像睡熟了一般……

　　奈亚的母亲一顿，掐在奈亚脖子上的手颤抖的放开，看着自己儿子幼小柔软的恬静面容和脖子上那刺目的淤青，她猛地回过神来……

　　“我，我刚刚都干了什么……”她瞪大眼睛，嘴唇颤抖不已，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手。

　　这双手刚刚掐住了她最爱的孩子的脖子。

　　那眼中渗人的厌恶和震惊就仿佛她看着的那双手不是她自己的，而是恶魔的手一般。透过指缝，她看到她的孩子闭着眼，安静的躺在那里。

　　像是才反应过来似得，她猛地俯身，屏息倾听。

　　呼吸声。

　　虽然微弱，却还坚强的存在着。

　　“太好了……”

　　“太好了……”她的声音带着哭腔，好似将全部力量都倾泻而出，完全不成调。

　　“对不起，对不起，奈亚，对不起，奈迪斯……”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不停的落下，她亲吻着自己儿子的脸颊，却不敢再用这双手触碰他一点。

　　第二天，奈亚醒来后，发现自己的脖子被裹上了绷带，而母亲就像往常那样，笑着亲吻着他们的额头，给他准备好了早饭和午饭的便当，然后出门工作。

　　他们两人谁都没有开口解释昨天晚上的事情，谁都没有。

　　那就像个梦，而对奈亚来说，那，也只是个梦。

　　这场变故之后，他们的母亲改变了许多，原来还带着点的，上层社会特有的天真消失不见，整个人添了几分狠劲儿，心里某个地方似是变得坚固起来，工作开始更加拼命，也没有再试图逃跑。只是在某天，等奈亚去学校后，她将奈迪斯送到邻居那，趁着那个男人喝醉后收起了家里的终端。

　　提前让放学的奈亚先住在邻居那照看奈迪斯，她一人留在家中，即使那个男人醒来发现后对她拳打脚踢，要求交出信用点，她也只是默默忍受不吭气，没有丝毫的妥协。

　　之后，她挣的信用点她都悄悄存起来，除了给那个人一些买酒的信用点，多余的一分不漏，即使他到她工作的地方闹也没有妥协。

　　没有信用点的男人闹了一阵子，在看到她如此坚决之后他在狠狠发泄一番后就开始成天往外跑，不管家里的事情。

　　就这样和母亲，弟弟相依为命，奈亚虽然过的艰苦，却也并没有因此而自怨自艾，坚强的用他并不宽大的肩膀肩负起了保护家人和照顾弟弟的重任，下了学就会回家照看弟弟，帮母亲做家务。

　　然而那件事的发生再次让奈亚摇摇欲坠的家庭再次遭到重击。

　　平时，奈亚的母亲需要工作，而奈亚也要上学，奈迪斯一直很乖，但谁也不放心他独自一人在家。无法，奈亚的母亲只能拜托邻居多照看一下，有邻居看着，他们也放心。

　　然而那一天，邻居有事出门了一整天。奈迪斯一个人在家倒也无事，然而那个男人回来了。他翻箱倒柜的翻找着能够卖信用点的东西，甚至将奈迪斯从幼儿床上搬开去翻，期间他看也没看奈迪斯一眼，拿到东西就走出去。

　　等到奈亚放学回家发现的时候，奈迪斯已经烧到就剩半条命了。

　　还年幼的奈亚慌忙的想要带自己的弟弟去医院，然而他在抱起奈迪斯的时候，奈迪斯的头发却奇怪的全都掉了下来。奈亚吓的个半死，以为是生病的原因，心中更加紧张，抱着小小的奈迪斯就匆忙跑了出去。

　　他没有信用点，出门后只能用双腿跑到医院，匆忙之间，他猛地撞到了一个和他差不多大的少年身上。

　　撞到的是胳膊，手臂一麻，手上没劲儿，奈迪斯一下从他的怀里滑落。幸好奈亚反应快，虽然包裹奈迪斯的紧布掉了，他还是迅速抱住了奈迪斯没有让他摔到地上。

　　紧紧抱好奈迪斯，奈亚的心扑通扑通跳个不停，深吸一口气，他喃喃着对不起，将巾布裹住弟弟就抬脚要继续朝医院跑去，然而下一秒，他的胳膊却一下被拉住了。

　　被奈亚撞到的少年带着兜帽，让人看不清他的表情，只听到他用没有任何感情的声音说道：“不要去医院。”

　　不去医院？！奈亚感觉浑身冰冷，咬着唇，急切的甩开了那人的那人手臂。

　　“放开我！我要救我弟弟，他在烧下去会死掉的！”

　　“他这是兽化了，现在去医院反而会害了他。”少年快速说道。

　　兽化？！奈亚猛地僵住。

　　他知道这个词，在学校里老师讲过，兽化就是……他本来沉重的呼吸骤然放轻，奈亚手指颤抖的揪住盖在自己弟弟身上的布巾，喉结上下滑动，他心脏狂跳，轻轻将他头上的巾布掀起。

　　亚麻色的头发掉光，奈迪斯的头顶本应是光光的头皮，然而此时却长出了看上去硬硬的颗粒——明显不是头发。

　　奈亚呼吸一滞，整个人都浑浑噩噩的。

　　之后他都不知道自己怎么回到家的，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到了家中。

　　脑海里只有那个少年在他临走之前告诫他的话。

　　“你的弟弟看样子是发烧的时候身体本能激发出的兽化，兽化后他的体质会变好，身体会有所好转，现在他的烧应该已经快退了。”

　　“趁现在还没人发现，带他回去，不要出门。他刚兽化，不确定安全性的程度，而且如果兽化特征不明显，就让他继续伪装成人类。”

　　“你如果需要帮助的话，可以到这里来找我。”

　　口袋里放着少年塞给他的纸条，奈亚却没有查看的意思，低头恍惚的看着怀里呼吸平稳不少的弟弟。

　　“哥哥……”

　　奈迪斯闭着眼，脸因为高烧的缘故红扑扑的，像是小兽一般无力的呢喃着。听到奈迪斯在叫他，奈亚的眼泪一下子不受控制的涌出，他捂住嘴，不让自己的声音发出。

　　心里说不清是怕被人听见而注意到弟弟是兽人的害怕还是只是不想惊醒弟弟的担忧。

　　等他的母亲赶回家后，看到的就是眼睛肿成核桃的奈亚在给弟弟不停换毛巾擦脸，擦身子。

　　她二话没说就想要抱起奈迪斯带着小儿子去医院，但看到她的瞬间，奈亚就扑到了她的怀里，哭着告诉她弟弟兽化了这件事。

　　兽化。

　　女人脱力的倒在地上，她抱着大儿子颤颤巍巍的跪爬着到小儿子身前，看清了小儿子的状况。

　　高烧已经下去，小小的奈迪斯却还是难受的皱着细小的眉，嘴唇干涩，在他的头顶上，原本应该是长头发的地方长出了类似鸟类的羽毛的细绒。

　　滴答，眼泪落在奈迪斯的脸颊上，他们的母亲抿着唇，伸手抱起他可怜的小儿子还有大儿子，脸抵住他们的发旋，亲吻着他们的额头。

　　“没事，有妈妈在，不会有事的。”

　　奈迪斯兽化的消息隐瞒了下来，在母亲和哥哥两人彻夜的照顾下，他的兽化很快就过去。稀少的鸟类兽人，兽类特征是头发（羽毛）。

　　为了奈迪斯，他们的母亲借着奈迪斯发烧的事情，用故意杀人要坐牢来威胁那个男人，最后硬是让那个人签了不再干扰她们的协议，给了他大部分存款，让他滚出去自生自灭。

　　失去最后的存款，家里连现在租住的房子也只能退掉，去租更便宜的地方，奈亚第二次转学的学校也不去了，但他没有留恋，毅然决然的留在家里照看奈迪斯。

　　母子三人省吃俭用，艰难的生活着。

　　然而，他们还是太天真了。

　　将信用点都挥霍完了的男人，再次找了过来。

　　在他们的母亲下班回来后，发现自家的大门被破坏，她疯了样的冲了进去，看到抱着奈迪斯倒在地上的奈亚。

　　“妈妈……我保护了弟弟……”

　　“奈亚！奈迪斯！”抱着兄弟两，他们的母亲泪流满面。

　　“太好了，你们都没事。”

　　“可家里的终端被……”

　　“只要你们没事就好，有妈妈在，不会有事的……”

　　妈妈……奈亚放松陷入了昏迷。

　　等他醒来，他和奈迪斯的母亲让他藏好奈迪斯，然后报了警，全家唯一的一个终端被人入室抢走，那个男人正式成为了通缉犯。

　　鉴于他们现在住的地方被那个男人找到，他们想要再次搬家，可惜这次，连最廉价的终端都没有的他们连最便宜的地下室都租不起。

　　抱了抱两个孩子，母亲趁房租还没到期，不要命的打了好几份工试图多挣一点信用点。

　　然而三天后……

　　拿走了信用点，被通缉着男人居然又来了。

　　他闯进了房间，没有去找终端或是信用卡转信用点，而是用一个大黑包将奈迪斯塞了进去，说要带他去‘看病’。

　　奈亚拼命阻拦，他有预感，要是让这个男人将弟弟带走去‘看病’，他可能就再也见不到他的弟弟了。

　　但在拼命纠缠后，他眼前一黑，再次醒来他发现自己被绑的死死的，全身蜷缩在了一个不大的箱子里。

　　……

　　“那个男人将奈迪斯卖给了三层的拍卖会，我算是讨好那些人的舔头，作为罕有的鸟类幼年兽人的兄弟带才带着。”

　　“不过送上去后他们发现我和弟弟年龄相差很大，长得也不像，哪怕有当产品的价值却不至于到他们那里。”那样的他等同于没有价值，而没有价值的存在自然会被处理掉。

　　“使劲恳求他们，哪怕做奴隶也好，硬是留了下来。”只要可以和奈迪斯待在一个地方，他什么都干。

　　“也是在那里，我认识了尤玛阿姨你。”

　　奈亚冲尤玛笑了笑。

　　“那时候我很冲动，想要救奈迪斯出来，还是尤玛阿姨你拉住了我，让我不至于送死。”母亲不在，弟弟被夺走，他活着又是那么的痛苦，而支持着他坚持下来的就是将弟弟奈迪斯救出去的这份信念，不然可能他早就支持不下去了。幸运的是，在他抑制不住想去刺杀管事，抢走密码卡然后救走自己的弟弟之前，他被分配去照顾怀孕的罕有兽人尤玛。

　　和奈迪斯不同，尤玛不是被抓来的，而是分过来的，被一个不能说的地方分来的。她的兽型是狮子，而她之所以被判定为罕有，是因为……她怀的很大可能会是狮虎兽兽人。为了利益的最大化，她才被卖到了这里。

　　在拍卖会的仓库，尤玛看出了他的意图，在他要开始他那粗糙无比的计划时，制住了他。

　　也是尤玛让他冷静下来，帮他掩饰，和他合作，伙同其他不甘被卖的兽人一起策划了逃跑。用她孕妇的便利，设置陷阱偷来了密码卡，趁着放出来的那些兽人大闹的时候，尤玛带着奈亚救出奈迪斯就带着他们兄弟两头也不回的逃走。

　　拍卖会的人不简单，在‘商品’闹起来后就迅速应对，很快抓住了那些捣乱的兽人，而因为尤玛当机立断就带着他们逃了，所以最后成功逃出来的就他们三人。

　　“回来后，尤玛阿姨要去找人就和我们分开了，而我们也悄悄去找了母亲。”

　　从他们被送到拍卖会已经过了很长时间，在这期间发生了很多他们不知道的事情。

　　他们的母亲疯了。

　　在发现奈亚和奈迪斯两人不在，她第一时间开始拼命的找，在找到正在花天酒地的那个男人，从他那里得知孩子被卖了后，她就疯了。不顾一切的杀了那个男人，在那人死了后，她也仿佛失去生活支柱一般，倒了下来。被警方逮捕后，她因精神问题被送到了精神病院。

　　查到这一切的奈亚浑身颤抖，他们害怕拍卖会追查，牵连到母亲，只能带着奈迪斯远远的在医院附近游荡，看了母亲的最后一面——她的身体早就因为过劳而油尽灯枯，在失去活下去的信念后，她的生命也到达了终点。

　　他们曾悄悄潜入之前的家中，发现了母亲一直为他们保留着，没有被销毁的身份证件。

　　她一直都在期盼着自己孩子还活着，哪怕再微小的可能性。

　　奈亚和奈迪斯哭着取走了身份证件，离开了那个房子。

　　被中原捡到，来到黄昏之家再次遇见了尤玛阿姨，同时也见到了那时候提醒自己的少年——獠。

　　就仿佛是一个轮回一般，奈亚望着窗外的天空，抚摸着枕着他的腿睡得正香的奈迪斯的小脑袋。他的手上紧紧攥着两个身份证明，一个是宫沐川给他的新的身份证明，一个是母亲给他留下的那个。

　　在他的身后，在庆祝会（庆祝有了身份证明）上玩累的宫沐川以及其他几人也都四仰八叉的睡的正香，而尤玛则正在给他们一一盖上毛毯。

　　“你不打算告诉宫沐川吗？”

　　“会说的……”手指摩擦身份证明上的照片，奈亚收回看向月亮的目光，回头沉静的笑了笑。

　　“但至少要等他酒醒过来，也不知道谁给他倒的酒偷，明明他还未成年，怎么可以喝酒！”

　　尤玛笑着摇了摇头。

　　说的话活像个勤勤恳恳的老母亲，但不要忘了，你也就比宫沐川大一岁而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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