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美人》周析白

4、[ 青玉案 ]

　　第一次见你.你八岁.眉眼清丽.神情有一些恹恹.尖俏的下巴勾着一抹童贞.
　　你旁若无人的注视我的脸.问我是否爱她.
　　那一年.佳人本该为我妻.你为我妻妹.可是大婚当天,虞府的喜悦被从天而降的一道圣旨碾碎.圣旨说,虞清燃品行不洁,私自行贿朝廷官员做恶一方.证据确凿.即日起打入天牢秋后问斩.圣旨又说,即日起查抄虞府,其一干人等难逃干系,压监候审.圣旨还说,念新科状元尚不知情,酌免其死罪,听候圣裁.
　　钦此.谢恩.
　　喜堂鸦雀无声.既而前所未有的混乱.我看到佳人惊慌失措的脸,泪眼涔涔.我看到虞父悲伤的眼.盛满怨愤与无辜.我看到你.安静的站在角落.仿佛在洞悉一场不属于自己的夜宴.冷眼旁观.
　　你心必定是凉的吧.必定是同我一样.同我一样知道这场闹剧的无辜与惨淡.江南首富的虞清燃.品行耿直的虞清燃.年年按时向朝廷缴纳供银的虞清燃.殇河绝堤时第一时间开仓放粮的虞清燃.温文儒雅的虞清燃..那么那么多的记忆撕扯成片段.一瞬间席卷过来,这世界悄无声息的地覆天翻.

　　第二次见你.你十岁.双目濯濯,灿若星辰.微抿的璎珞娇唇,仰起一丝不屑与淡漠.暴露了你内心的冷寂.
　　你穿着单薄破旧的布衣,蜷缩在四面漏雨的屋檐下.一张精巧的桃花面铺天盖地的写满若无其事和慵懒.我站在你身前.俯身看上你的眼,阿蛮.你可愿,随我离去.
　　你不说不,也不说愿.只是认真的看着我, 晶莹剔透的眸.写着冷寂.写着漠然.那时你我都已知晓了事件的来龙去脉.你知是高高在上的华清公主哀求圣上导演了这一幕悲剧.起因是那一年的御花园里,她训斥奴才的片刻却恰好见到我,她后来授意母妃时只说了那样一句话:风华绝代的男子,如若我般配不起,便是这世间又有谁能与他匹配.她那般骄傲.于我事在必得.
　　所以,是我.是我害你由天边坠入谷地.让原本就丧失母亲的你又失去了最后的至亲.我被软禁的同时.佳人含恨自缢.虞清燃街头问斩.而你音训全无.
　　所以我遍寻天下两年.终于在京郊一宗荒废的祠堂里寻到你.抱住你柔弱的身体.
　　阿蛮.我带你离去.
　　十指纠结.心痛欲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