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思》绸效

2、第 2 章

　　乌云盖雪本是日行千里的神驹，如今却落得在夜色中委屈的缓步前行，还得尽量不引得车厢颠簸。厢内则点着能安神的檀香，其间摆设的物品精巧华美，正如占春风阁一贯风格，且皆为银线双面绣的白云锦，这种一段就能抵上一户中等人家的大半年收入的东西。
　　其实就在月余前，整个占春风阁还都是用的青锦。
　　天下第一的云绣庄前段时间不仅是集结了所有分店存货，甚至调动了上上下下几百余人不眠不休的赶工，而这一切，仅仅是因为楚栎恩一日之间要将整个占春风阁里用惯的白锦换成青锦。
　　只因那个时候，青色是卫捷羽喜欢的颜色。
　　但是如今占春风阁重用白锦，可惜了付之一炬的连城青锦。
　　楚栎恩眼眸略动了动，放下手里的书卷，看着自己怀中苍白的睡颜。
　　“唔……”怀中的人此时发出呻吟，正如楚栎恩估计的那样，麻药药效到了。
　　楚栎恩重新看向自己手里的书，漫不经心的问了句，“醒了？”
　　卫捷羽看过来的双眸还一丝迷茫，但当他发现自己是半趴在楚栎恩身上时，立即清醒过来，低声道，“放开我。”
　　明明失血过多，可是脸上还是泛起红晕，比起女孩子家用上好胭脂揉出来的颜色还要漂亮，成片的晕开，让原本清雅的人显得分外稚气，像蹑蹑跟在主人身后的幼犬一般。
　　楚栎恩以前很喜欢这点，一开始就是好玩般的招惹他。卫捷羽既不生气也不反驳，真是惹急了便苦笑躲开，脾气好到害他一次又一次的试探他的底限，越玩越上瘾，玩到最后就不知道怎么陷了进去。
　　现在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他是装出来的吧。真是委屈了，对着自己不喜欢的人要装的那么完美无瑕，那么深情不寿。
　　“怎么？”
　　楚栎恩淡淡的口吻，手指仍旧抚弄那柔软的耳珠，“你既然向我求救，就不会想不到这个吧。”手指肆无忌惮的伸入他的耳洞中，后又探出，像极某种淫靡的动作。
　　卫捷羽没有力气多挣扎，忍了一会，终是忍不住按住楚栎恩的手制止他，“别……”
　　很轻很柔和的声音，真的和以前一样。
　　楚栎恩一笑，依言松开手，却是重重的将手臂横过他背上的伤口。
　　卫捷羽疼的发颤，下唇被紧紧咬出血痕来，因为疗伤而将衣服悉数脱下的身子，透出一层薄汗，在车厢内夜明珠的映照下，愈发一片春光，白到发亮，胸前两点茱萸更是娇艳欲滴，色若红榴。
　　“我不喜欢你这样对我说话，下次不要了。”
　　楚栎恩低下眼眸，浓浓的睫毛像散开的羽扇，很委屈的样子。
　　卫捷羽的手指紧紧绞着铺在身下的白貂皮，眼前一阵阵发黑，怀疑自己会不会这么疼死过去。
　　“别担心，我既然答应救你，就不会让你这么容易就死的。”
　　好像知道卫捷羽所想，楚栎恩抚着他一头丝滑的黑发道，“自古医毒不分家，占春风阁既然知道怎么毒人，也知道怎么救人。”楚栎恩露齿微笑的样子看起来很是赏心悦目，“不过，捷羽啊，占春风阁自开阁以来就没听说有治病救人过的，我既不好忤逆先祖也不好像你一样，背信毁约，所以就用了一睡千愁。”
　　亲亲热热的唤着卫捷羽的名字，微微拖长的尾音，既宠昵又带着些许孩子气。
　　卫捷羽不禁愣了愣，就像楚栎恩刚刚说的，真像以前。
　　以前楚栎恩就是这么喊着他的名字，好心情地告诉他占春风阁里，那些外人梦寐以求的各种毒物及用途，向来不吝啬。
　　所以卫捷羽知道，这种以蔓陀萝为主药，配上其他十余味毒虫毒花，无色无味的一睡千愁就像它的名字一样，麻烦到让人睡着时都觉得烦愁。若是敷在外伤上，可以迅速让皮肉长好，只不过若是十五日之内不能用占春风阁的特殊手法拔干净余毒，原伤处便又复发，然后从那处开始腐烂，进至最后烂到内脏露出来，才会被痛苦折腾而死。
　　十五日……他原来仍旧是不想让自己活的。
　　卫捷羽垂下头，反倒是露出个笑来，这样也好。
　　“你只要我救你，没说要我救多久，不是吗？”
　　楚栎恩微微笑着，伸手捏住卫捷羽的下巴，强迫他抬起头直看向自己，优美的唇缓缓开启，“十五天的时候，其实够做很多事情了，而且我在找你的这段时候就已经想很久，是该用铁链把你的琵琶骨刺穿，挂在占春风阁的墙上做装饰，还是让吃了媚药的狗来上你，或者干脆阉了你，再送你到喜欢这口的玩家手中……”仿佛谈笑的模样，可是其中冰凉的意味却让卫捷羽的脸色越来越白，手也攥的越来越紧。
　　“不过很可惜，你现在不能。”只要楚栎恩觉得十五言书还在他手里一天，他卫捷羽就不会死。
　　楚栎恩微微眯起眼睛，好像猫戏老鼠一般，手指自卫捷羽的背后划过，引起一阵酥麻的战栗，“为什么不能？那些手段，我可以亲自在你身上试试。”
　　卫捷羽心中一寒，勉强露出个笑来，“如果再碰我一下，我就让人撕一页十五言书。”
　　“你敢威胁我。”楚栎恩的瞳孔危险的缩了起来。
　　“没错，我这一条命不值钱，若是拿你家的东西陪葬也算是赚了。”
　　卫捷羽镇静的回望过去，楚栎恩的脸孔骤然阴晴不定，艳丽的面孔蒙上一层阴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