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行（伪装者+天衣无缝同人）》三月拂瑛

19、转危为安

　　入夜。
　　风声像是一张大网，要把人都抓进去，紧紧的勒住人的脖颈，让人喘不过气来。

　　一个深色衣着，单薄瘦弱的人影从楼房边的烟囱爬下来。她紧张的屏气凝神，双手紧紧扣住烟囱壁，甚至将手指拉出一道口子。
　　她反手去触碰身后，黑衣一掀，一把小巧精致的手上露在外面，在月光下显得尤其黝黑明亮。还未等枪与空气紧密接触，她便将大衣放下，遮挡的严严实实。

　　打开窗子，一个轻盈的翻身。落地，进入目标房间。

　　这是闻情从未给其他人见过的模样。双目犀利如一把快刀，动作伶俐的不像个大家出身的小姐。她必然是紧张的，从未像此刻这般紧张过。

　　可她一心拿命来搏，当一个人真是什么都不在乎时，自然也就不在意生死。

　　闻情计划简单，可也是最痛快最方便的。她换好衣裳，瞧准了周宁拓离开办公室之际，潜入他办公室，趁他回来时一枪击毙，然后逃出去。如果顺利逃脱，她会多在外面逗留几日，直到没任何危险，再回到贵公馆。如果计划有变，她最低标准也要和周宁拓同归于尽。

　　以赴死的决心去杀一个人，不会不成。

　　闻情就简单的躲在帘子后头，因为她并不打算隐藏，只是想先让周宁拓放松警惕进入屋中罢了。因此窗帘，是她最好的遮挡物。

　　而这间办公室，窗户所在的位置恰巧就是正对着周宁拓背后的，因此给了闻情绝佳的机会。
　　枪已上膛，只等目标。

　　父亲母亲，我马上就能为你们报仇了！

　　闻情目光如炬，她忽然听到了外面脚步声，飘忽不实，像是雪花一片一片落在火盆里的感觉。她的手忽然开始颤抖了，呼吸也开始急促起来。她紧贴着身后的窗沿，坚硬冰凉的大理石窗沿像是一只有力的大手拖住她的背。

　　我可以。
　　她握紧了枪，透过窗帘的缝隙静静的看着外面。

　　“啪——”门来了！

　　她心跳的极快，仿佛整个办公室都能听到。那双微微眯着的眼神中充满坚定与谨慎。
　　正欲掀开窗帘时，她瞳孔忽然放大！
　　怎么回事？不是周宁拓？！！

　　窗帘的缝隙能让闻情一只眼睛看到外面那人的动作。瞧那人的穿着打扮应当是行动处的文员，或许是做监听的，他甚至很懂，进来后第一件事先检查各处是否安有监听器，检查无误后，他才收了手。

　　板正的制服被他捋了捋，他环视周遭，轻声道，“闻情同志，假若你在，请赶快出来，上级有重要指示传达。”

　　听他的话，是自己人？

　　闻情心中疑惑，虽然听他的口气很像自己人，但她仍旧不敢贸然出动。她不知道她一现身，所经历的是什么，况且，毕竟这人穿着是行动处人的衣裳，如果是受了周宁拓的指使，也不无可能。
　　但这是最坏的打算。这证明，闻情已经暴露，出不出来，都会被抓起来严刑拷打甚至枪毙。
　　事到如今，她实在不愿事情是这样的结果。她可以死，但一定要拉着周宁拓一起，否则她此行岂不是白白浪费了？总之一句话，死也要死得其所。

　　见这屋中没有任何动静，可那人环视一周后已经瞄准了窗帘后头，即便有一块布挡着，他也似乎能瞧见闻情一般。

　　的确，她“拙劣”的隐藏技术，任谁都能瞧见。

　　那人举起双手，率先表态，“同志，我是组织安插在行动处的眼线，在这里负责阻拦和破译电报工作，我身上是不会有枪的。你大可以出来见面，因为我是组织上临时派来协助你的。”

　　协助……我的？

　　就凭贵翼的秉性，他怎可能协助自己？闻情不相信，可她瞧着对面的人，却通过各种判断，觉得他的确是“自己人”。

　　“同志，我真的是来帮助你的。组织上另有任务传达，让你在周宁拓这里找到一份秘密文件。”那人又走近了一小步，他已经看到闻情的身影，但并不上前，“资历平同志还让我给你捎句话：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你今日若有意外，他也无法苟活。他说让你快些回去照顾他，他是个伤残人士，你不能丢下他不管。”

　　好好的内奸工作，倒让他成为一个传话的。或许是他说的太清楚，又或许是信任使然，闻情还是拉开窗帘走了出来。

　　她的手枪仍旧抵住他额头，即便她走出来，也丝毫没有放松。闻情上下打量他一下，认真验证他话语的真假，“还说其他了吗？”
　　“没有。电报有限。但上级下了死令，今天我必须保你无事，平安离开这里。”

　　闻情的手顿了顿，她皱紧了眉头。那人很知道她有所顾虑，直接道，“周宁拓被上级唤走了，所以闻情同志，你若一意孤行，实在当不起这些人的努力。”

　　这些人的努力……闻情心中狠狠的一揪。她想起了资历平，他还让自己赶快回去不能丢下他不管呢……可……

　　她此刻心中纠结万分，脑袋里也是一团乱麻，看着对面这个不知真假的同志有些不知所措起来。那人道，“闻情同志，我们不能自私。生在这个世上，谁都有仇，谁都有苦，但你身上肩负的不只是几个人的仇，还有家国之仇。周宁拓必须死，但他死前，是可以发挥价值的。或许你今日从他这里盗取的文件，可以救活无数的黎民百姓。”

　　当头一棒。

　　所有人都这么说——

　　不得不承认，她的确是有私心的，她着急复仇，忘了大业，忘了信仰。
　　闻情像泄了气一般，将抵住他额头的枪渐渐垂下，“我知道了。机密文件是什么？”

　　“13号文件。”
　　“好。”
　　“我护送你出去才算任务完成。”那人知道闻情是在让他走，于是索性把他任务的最后一项说出。

　　闻情这才知道，手上加快了动作，在周宁拓的办公抽屉里和柜子里仔细的翻找，那人则站在门口望风。

　　“好了吗？”算算时间，周宁拓快要回来了。

　　闻情却没有声音，瞧着抽屉里的那张照片怔怔的出神。直到那人又问了一遍，闻情才急忙将东西摆放回原位，“好了好了！”

　　手忙脚乱和惊心动魄之间，并未出什么纰漏。那人将闻情护送到车上，才与她作别离开。此时天已经阴沉沉的，似乎将要下雪，而闻情手握方向盘，心里却一直想着方才在周宁拓抽屉里看见的照片。

　　不再耽搁时间，闻情急忙开车，返回贵公馆。

　　她已经预料到自己将要接受怎样的严惩，她早已做好了准备。可她看见灯火通明的贵公馆，却站在外头不敢进去。

　　门是被妞妞打开的，她一见到闻情就抱住她的大腿，高兴的大声呼叫，“闻情姐姐回来啦！闻情姐姐，快走！大家都在等你吃饭呢！”
　　吃……饭……

　　风吹的她眼角有些疼痛，一眨眼，一滴泪珠滚落下来。雪似乎才开始下，一个雪片落在她眼角，她一手牵着妞妞，一手擦拭一下眼角，迈进贵公馆。

　　果然，饭菜千里飘香。
　　不知林副官不能动，贵翼找谁做的。

　　不再是紧张的氛围，贵公馆的一道坚实的门，好似两个时空的阻隔。外面，是凶险，是罪恶，是不堪，是仇恨。里面，是家，是爱，是信任，是安稳。

　　闻情被妞妞拉着走进餐厅，她垂着头不知说什么。资历平高兴的恨不得蹦起来，他道，“闻情！太好了！快来吃饭！”

　　她怎么好意思配坐在贵家的餐桌上吃饭……

　　她正欲开口拒绝，却听贵翼雄厚的嗓音，“先来吃饭吧，就等你了。”
　　“就等你了。”像是一家之主对着晚归的家人说的话，语气里有等待的焦急与不满，也有担忧与关怀。

　　他们……当自己是家人吗？
　　闻情坐下，如坐针毡，却也心肺渐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