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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上级准许 ...

  •   林景轩是被人从军法处抬出来的。

      他出来时,原本板正的军装上鲜血遍布,他脸色苍白,只留着一口气。
      资历平和贵翼在军法处门口,等着接人,一个坐在车里,一个却焦急站在车外。

      见林景轩被抬出来,资历平匆匆跑过去,担忧的探出一根手指到脸色苍白的人的鼻尖下,还有气息,才把悬着的一颗心放了下来。
      他回头愤恨的瞥了一眼车中的人,却引着抬林景轩的两个小兵上了贵翼后头的车,连车门都带着怨气,车子也不想在这里多停留一刻,还不等旁人反应过来,车子便驶向贵公馆。

      贵翼的车停在军法处门口纹丝不动,车窗摇下后,只听车外的兵报告,“贵军门,一百军棍执行完毕。”

      “嗯。”贵翼握着手中的军帽,吩咐开车的人,“走吧——”
      一排尾气,留在军法处门前,与这里面一样污浊。

      贵翼是亲自把林景轩送进军法处的,当时“一百军棍”落下时,他几乎不留一丝情面,要知道,一百军棍,可以生生把人打死!

      这才是资历平与他分车而坐的原因,他终于了解到,一向护短的贵翼,也有铁心的另一面。
      林景轩能留着一口气出来,已经不容易,而资历平在与贵翼赌气时,也不知道,若不是贵翼打点军法处的人留情,他此刻早已抬不走林景轩了。

      事情还要从一月前说起。
      明楼和明镜回沪,明台和于曼丽要结婚。

      明楼当着明镜的面怒斥明台,“你要反了!”
      明台当场反驳,“我怎么了?我结个婚,你也不同意?以前不还嚷嚷着逼我去相亲吗?”

      “谁都行!她不行!”
      “谁都行?那我去烟花间找个姑娘!”
      “我打断你的腿!”
      “曼丽怎么就不行?曼丽多好?”
      “不行!”

      两人一来一往,一句一句嚷的本来就舟车劳顿的明镜脑仁都要炸掉,她操着上海口音,大喊一声,“行了!不要吵了好吧!”
      她一人给了一巴掌在头上,“兄弟俩什么事情不能好好说?怎么因为这件事要自相残杀了?!!”

      “大姐——”明台伸手神速,一把搂住明镜的胳膊,拉着她到沙发上去,哄着劝着,“大姐,曼丽不好嘛!我就想和她结婚!”

      明镜拍着明台的手,对明楼道,“我倒觉得曼丽这姑娘蛮不错的,只要我们明台不是一时兴起就行了!”
      明台如同抓住了救命稻草,忙不迭点头,替明镜垂着腰背,“我自然不是一时兴起!大姐,我是认真的!”

      不光明镜瞧出了他眼里的认真劲,明楼也瞧出他认真的劲头了。这件事情算是棘手了,这明台陷于曼丽那里陷得那样深,出不来了可怎么办?明楼不如明镜般,他最注重的并非于曼丽的过往,他注重的,还是于曼丽的心。

      她心思不在组织,只在明台。明台若有一日塌了,她的世界便塌了。
      这样的姑娘,明楼很难相信,一旦明台出了意外,她能作为夫人继续为他战斗下去。

      因此,明台即便向组织申请结婚,明楼也不会同意。
      二人僵持不下,明台搬去面粉厂住了,趴在电台前一封一封的向上级发电报,每封电报的内容都是一样的,请示上级,与于曼丽同志结婚。而明楼那边的回复只有冰冷的二字:驳回。

      明楼厌了,便叫来阿诚,让他替自己回电报。阿诚一封电报回去:他不在。
      三个字,便让明台停了下来,明诚终于能休息一下,听到阿诚回房的声音,明楼从自己床上下来,打开门,在不吵醒大姐的音量下轻声叫他,“诶!”

      “嗯?”听到声音,明诚回头。
      “你怎么说的?”
      “我说,你不在,他就不发了。”阿诚靠气传送声音,准确的传送到明楼的耳中。
      明楼皱了皱眉,猛地关上门,回去躺着了。

      明楼以为此事可以告一段落了,不曾想明台这孩子在组织里待久了,竟如此执着,成日里在明楼身边墨迹他。连明镜都看不下去,连拍明台的手宽慰他,“大姐都答应了!你大哥不答应也得答应!”

      明台只能一气,吹着自己额头上的刘海,转过身去不再说话。大姐不明白,家里这关过去了,组织上还是过不去啊!他除了是明家的小少爷,也是共产主义的战士。
      如果说明台前几日赌气住在面粉厂里,那他长住了十日不回家,便让明楼心疼起来了。毕竟是小弟,从小看到大的,有家不回,住在冰冷的面粉厂里,他怎能不心疼?

      又一封电报发过来,明楼见了,揉着自己的太阳穴,张口将阿司匹林咽下去,阿诚端着水进来,见明楼左手边的药瓶,轻微皱了皱眉,“明台又来电报了吧?”
      “这孩子我拿他没办法!”明楼轻声喘气,被折磨的够呛,他拍拍桌面,因为在家中办公,还不敢用力,只能以此来发泄他胸中憋着的那口气,“我训斥他,他就妄言要向上级打报告,我拦着他不让他发电报!”

      明楼仔细想过,明台说的还真是没错,看似他是在无理取闹,实则他打报告要结婚是没有任何问题的。
      明诚忽然想起什么,他点点桌面,“不如……问问贵军门?”

      “他?”
      “他或许有不同的见解。大哥,我能想到,明台也能想到,他在你这求了许久无果,那他一定会转而去求贵军门。因此,我们若想不让贵军门帮明台说话,最好的办法就是抢占先机。”

      听了明诚的话,明楼放下手中的笔若有所思。许久,他才抬眼,端起水杯,盯着台灯,点头笑了笑,“你小子,有点意思。”
      明楼率先发了封电报给贵翼,本以为贵翼会站在自己这边,不料贵翼如此回:

      于曼丽同志从进组织以来便表现优异,并于差错,明台更是如此,组织上秉承婚配自由的原则,同意二位的婚事。

      明楼全是挫败了,贵翼也这样说?他气的把译出来的电文甩在地上,指着明诚,“你这破主意,明台又多了个支持者!”
      其实明诚想说,胳膊拧不过大腿,让明楼也从了。可他不敢如此没规律,只能弯腰把地上的纸捡起来用火机烧成灰扔进垃圾桶中,“大哥,有些事,不试是不知道的,以明台的性子,一味的阻挠会适得其反。”

      明楼一听,蓦然抬起头,反问,“这事能试吗?这是明台的婚事,也是组织同志的结姻!”
      “至少于曼丽的衷心毋庸置疑!”
      “那是因为明台!”
      “大哥怎么总想着明台会有危险?”

      看着明诚据理力争的模样,明楼忽然反应过来,从桌前站起身来,吓得明诚后退一步。他说,“你最近怎么这么没规律?”

      一向只听自己话的阿诚今日竟然与自己争论不休!实在反常!
      明诚军姿站立,“啪”的一声两只皮鞋并在一起的声音奇响无比,“不敢!”

      明楼是拿他没办法的,他叹了口气,从桌子里面走到明诚身边,伸手来替他整理因为日夜忙碌而没时间打理的微皱的衣领,看着他诚恳的眼神,“我们,谁都没法保证谁永远安全。”

      明诚点头,“大哥,我知道。但我也知道,于曼丽是能在危险时刻不遗余力的保护明台的唯一人选。”
      “可于曼丽不是保护明台的棋子,她是明台的爱人。”明楼道。
      明诚此刻倒是思路清晰的很,他严肃道,“哥,我们都是棋子,这盘大棋,谁扮演什么角色,你能说得清吗?”

      他近乎恳求了。于曼丽是双刃剑,她虽然会牵制明台,可她亦能稳定明台。至少在明诚的认知中,明台于曼丽这对组合,还未出过差错。
      明楼最终还是做出退让了。他无奈的叹了一口气,做了最后的决定,“那孩子再发电报来,你就回,上级准许。”

      “是。”阿诚笑的明朗。
      毕竟明台是他们心肝上的小少爷,他幸福,大家都高兴。

      明台在面粉厂,正躺在一张残破的小铁床上望着天花板出神,他那双修长的腿只能搭上床的一半。他这几日都是这么睡下来的,一夜过后,疲惫没消,反倒浑身酸痛。

      即便这样,他也不回去!
      方才他又发出一份电报,一模一样的内容,他已经发了不下五十次了。

      电报得到了回应,明台并没任何表情的去翻译,在他心中,肯定又是驳回的字眼,可他译着译着,竟然连笔都拿不住了!
      他慌慌张张的起身,长腿把单薄的座椅绊倒,他跑到楼梯口,大喊,“曼丽!快来!”

      于曼丽闻声而至。

      明台兴奋的如同个得到了糖的小孩子,将那张纸呈给于曼丽。
      上头是明台没译完的电报:上级准……

      “许”字还没落在纸上,于曼丽一滴泪先落在了纸上,她拥住明台,第一次心里有了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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