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不见的爱》东尽欢

3、成全

　　五、
　　奖金很快发下来，正好解陈海的燃眉之急，拿到钱时，陈海激动得对叶莞来了个大大的拥抱：“你一定是这世上最可爱的女人！”叶莞烦躁地推开他，“有这份恶心的精力，不如去好好赚钱。”
　　“你真是太无趣了。”陈海不满，故意歪着脑袋看她，笑得坏坏的，“我想你需要一点别的，比如来自男人的爱……”
　　叶莞嗤笑一声：“好男人都搞基去了。”
　　“这是在夸奖我吗？”陈海嬉皮笑脸问。对着她，陈海总没正形，幸好还知道工作的重要，谈笑了几句，匆匆告辞：“我得亲自去工地上守着。”外面烈日如火，真是难为他，出了门，叶莞又叫住他：“陈海，小心点。”
　　叶莞有些心神不宁，总觉得有事发生。

　　怕什么来什么，晚上接到了电话，叶莞从床上爬起，火急火燎地赶去警察局，陈海又被揍得鼻青脸肿，衣服上甚至有血。
　　“是那帮混蛋的。”看出她的担心，陈海赶紧跟她解释。
　　是另一家装修公司的人，因为业务竞争动了歪念头。离开警局，叶莞带陈海去医院，陈海因为受了伤，走路的步伐很慢，精神倒是不错，甚至笑得豪放：“上次打我闷棍，这回总算把他们抓住了，一个都没跑掉。”
　　“上次？”叶莞疑惑。

　　“前阵子我进医院，其实也是被人打了，他们威胁我做事收敛点。我怕你担心，就说是自己摔的。我只知道是竞争对手干的，但不知道是哪家流氓公司，原来他们也想做体育局的项目，却被我中了标，他们就来找我麻烦。现在倒好，全进了警察局，一网打尽。”
　　叶莞心头不是滋味，原来上次他没揍陈海，自己却威胁了他，淡淡的愧疚升起，剪不断理还乱。陈海似乎不太舒服，时不时扯扯衣服，搓搓手臂，回忆晚上的情形：“今天这帮人也真是狠，居然拔了刀。”
　　“他们七八个人，你赤手空拳，干吗跟他们打？”叶莞数落陈海，那情形，光听描述就觉得心悸。

　　“其实，我觉得我不是一个人。”陈海皱起眉头，犹豫着要不要说，但终究忍不住：“说出来怕你不信。当时我都已经被打趴下了，好像有人在帮我，把那几个人揍得一通，可我什么都没看到。那帮人嗷嗷大叫，他们也被吓坏了，拿着刀乱挥，后来，他们就一个接着一个倒下。”陈海觉得不可思议，“就好像……好像有幽灵在揍他们一样。”
　　她心里“咯噔”了一下，看陈海不像撒谎的样子，更觉意外，他居然在？而且帮了陈海。不想泄露他的事情，她拍了怕陈海的肩：“我看你被吓坏了。”

　　“也许吧。”陈海轻笑出声，一定是自己出现了幻觉，但总觉得有不对劲的地方，陈海停下步子，拉起叶莞的手，“你摸摸这里，是不是觉得有什么东西。”
　　她的手摸上陈海的胳膊，皮肤上有液体，湿湿的，黏黏的，但看上去并无异样，陈海也觉得奇怪：“我能摸到，可明明什么都没有。”难道是触感出了错？陈海不确定地看向叶莞：“你能摸到吗？”
　　叶莞脸色大变：“发生了什么？”

　　“当时，一个恶徒拿着刀向我刺来，那只幽灵好像扑到了我的身上，为我挡下了那把刀。我甚至听到了他的痛哼。”陈海觉得自己一定是疯了，“被那只幽灵触碰过之后，我就总觉得身上湿湿凉凉，有什么东西流到我身上。”
　　“你说他为你挡了刀？”叶莞的声音在颤抖。
　　“我觉得是。”陈海忧心忡忡，小声问她，“你说，我要不要去拜一下菩萨？”
　　她的脸色一片煞白，沾在陈海身上的东西是血，来自他的透明血液，锋利的匕首扎下去……叶莞不敢想，“我有事，先走了。”她急匆匆地朝停车场跑，发动车子扬长而去，丢下陈海哭丧着脸：“你是不是嫌弃我沾不上不干净的东西……”
　　车子已经开远，叶莞拨打他的手机，无人接听，对了，他连衣服都没穿，更不可能带手机。她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比鼓声更沉重，仿佛每一下都把她往深渊里拖。改拨陈海的电话：“你出事的地方在哪儿？”

　　六、
　　出事的地方是处偏僻的街道，街灯上了年头，周围一个人都没有。地上残留着少许血迹，已经凝成深褐色，是那帮歹徒的血。他呢？叶莞小声呼唤他的名字，回应她的，只有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声，生无影，死无踪，叶莞陷入巨大的恐慌之中，折了一段树枝，沿着昏暗的街道摸摸探探，终于在百米之外的墙根处触到了他。
　　他躺在地上，似乎昏了过去，幸好还没断气，在叶莞的呼唤与轻拍之下醒了过来，发出模糊的低呓：“叶莞，是你吗？”
　　“是我。”叶莞小心地抚摸他，他身上黏糊一片，不知流了多少血，“你坚持住，我带你去医院。”话说出来，叶莞又猛摇头，他去不了医院，就算医生能为他包扎，但身上的秘密也掩不住。

　　叶莞把他扶起：“我带你回去，你以前不是说你有自愈能力，那现在呢？”这么大的伤口，自愈谈何容易。
　　“不，不用……”他小声地拒绝，抓住叶莞的手，“陪我一会儿。”上次靠在她身上，已经是三年前的事，一千多个日夜，终于又能触到她温热的肌肤，“这几年我好想你，每天都想……”
　　叶莞打断他：“别说废话，坚持住，你一定要坚持住，我带你回家，待会儿去药店买纱布，买消炎药……放心，祸害遗千年，你一定不会死。”她的声音哽咽，仿佛在乞求他，“一定不要死，你要好起来，去祸害更多漂亮的女人……”

　　“不，没有漂亮的女人。”他挣扎着摇头，“我骗你的，我想离开你，我想让你放弃我。从始至终，我都只爱你一个。可是那时，我已经不能再跟你在一起……”
　　叶莞呆住，嘴唇翕动：“为什么？”
　　“因为，我什么都给不了你。”
　　爱是什么？爱是持续的快乐，他给不了。他是世间一抹游魂，没有名姓，没有身份地位，甚至，没有面容。曾经单身无所谓，自由自在地游荡在地球上，畅通无阻地出入任何场合，整个世界仿佛都是他的。可心头有了爱的人，才发现自己贫穷得一无所有。

　　叶莞毕业后，在工作中处处碰壁，他帮不了她，只能让她独自在生活中挣扎。
　　他不用为总统套房付费，想睡就睡，可叶莞享受不了；
　　他不用为山珍海味买单，胡吃海喝，可叶莞品尝不到……
　　他给不了她任何东西，甚至，有两次叶莞在外跟他说话时被人碰见，开始传出叶莞有精神分裂症的流言。

　　“我只能离开，让你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他的声音低如蚊呐，“可我还是不甘心，这三年来，我不断努力，努力寻找自己在地球上的位置，等我有了身份，等我赚了钱，等我能够给予你幸福……但已经晚了，你的幸福是陈海……”
　　时不待他。他不怨陈海：“我不能让人毁掉你的幸福……幸好陈海没事，我祝福你……”
　　叶莞已经泣不成声，忍不住挥拳捶他：“陈海是同性恋，他不敢让父母知道，找我帮忙。我们只是很好的朋友，不过我投资了他的公司……”
　　他浑身一震：“真的？”
　　叶莞头点得如小鸡啄米：“真的。”
　　“快，快带我回家……”他似乎一下子精神起来，“给点药抢救一下。”

　　尾声、
　　别墅里，叶莞坐在沙发上看电视时，儿子跑了过来，他穿了卡其色的外套，戴着一顶牛仔帽，帅气又可爱。他爬上叶莞的腿，抓着她的手撒娇：“妈妈，我们来玩捉迷藏好不好？”
　　电视剧正好结束，叶莞关了电视：“好，我的小宝贝。”她揉着儿子的脸，儿子皮肤白皙，眼睛又黑又亮，真让她爱到骨子里去。
　　闭着眼睛数到一百下，叶莞高声道：“我来找你了哦。”客厅里没人，她准备上楼，楼梯入口处，散落着几件衣服，卡其色的外套，小小的牛仔帽……叶莞把衣服捡起来放在一边，朝厨房道：“你儿子又隐形了。”

　　厨房里，一整套衣服在晃动，橘子被切成两半，他正忙着榨果汁，回道：“我打赌，等我果汁榨好了，你还找不到他。”
　　“我肯定能找到。”叶莞握拳，怀孕时，她一度担心孩子像爸爸，透明的宝宝虽然很有趣，但她看不见，就无法好好照顾他。幸好出生时，儿子跟她一样，是个有模有样的地球人。
　　后来才发现，儿子也继承了父亲的特点，能变成透明状态。两种基因完美地契合在一起，儿子可以随意控制自己是否要隐形。
　　叶莞一边上楼，一边查看周围的可疑之处：“小宝贝，你不能乱动哦，不然妈妈很快就会发现你……”

作者有话说

　　儿子升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