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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0、美酒,鲜花,蝴蝶 ...

  •   今日的绿蝶酒馆如同往常一样热闹。美酒与佳人,“普里尔伤痕”与“深河”的绝景——它们全都集聚在了普里尔西区沿岸的这座酒馆中。穿着紫色衣物的姑娘们环抱着鲁特琴,轻轻拨动琴弦,唱着婉转动听的歌。那琴弦的每一次跳动都像是花蕊摇晃触在那群男性酒客的心上,每一个音符都仿佛蝴蝶翅膀擦过他们的脖颈与耳垂。
      鸢尾花的成员们并不像蓝宝石乐队那样高洁冷漠,只愿意让男人们欣赏她们的歌喉与琴声,她们可是切切实实能够触碰到的——前提当然是她们愿意。不过紫衣小姐们如今早已经对金钱没有那样大的欲望,绿蝶酒馆付给她们相当可观的报酬。想用钱买来她们的欢心,在普里尔恐怕也只有大贵族才能做得到,而那样的大贵族当然不会到一间酒馆来光顾歌女们。她们想要的其实和男性酒客们别无二致——酒客们想要鸢尾花们漂亮的脸蛋,妖娆的身姿,她们也在挑选英俊、强壮的男人。倘若为她们动情,又被她们之一选中,接下来便该是引人遐想的一夜了。
      一曲终了,掌声轰鸣,还夹着口哨,像是谁鼓掌的声音最大谁就能俘获芳心似的。鸢尾花们微笑着鞠躬,环抱着鲁特琴走回了幕布之后。男人们又一次开始大声谈论起来。也有不少豪迈的女□□兵或是别的什么人夹杂在酒桌之间吼叫、大笑,架势不见得比周围的男人差几分。
      靠近深河一侧的窗边卡座,披着黑斗篷的男人在这喧哗之中始终坐着,那些琴声、歌唱,还有佣兵、冒险家、酗酒的□□们互相吹嘘的故事似乎半点也无法令他提起兴趣——他安静地望着窗外,正望着那垂直数十米的伤痕悬崖。
      伤痕悬崖底部、深河的两侧被开凿堆砌出了两条道路。伤痕悬崖最初的两侧悬崖很不稳固,流水冲蚀着悬崖的底部,跨越悬崖的长桥甚至因为基座不稳而崩塌过数次。后来的某一代国王召集了学者与石匠,派出了数千劳力将悬崖向两侧拓宽了一倍,直到土地结构稳固为止。他还命人用采出的废料在深河之上筑起了一座弗莱娅大陆之上最为宏伟壮观的长桥——秋之桥,支柱一直连接大伤痕悬崖的底部。桥面有二十米宽,能让数匹马车并行无阻。而峡谷之底、深河两侧则留出了宽阔的两条走廊,崖壁上搭建出了连接城市与底部走廊的千级阶梯。商人们陆陆续续在深河两侧搭筑起房屋酒舍,如今这里已经成为了普里尔最为热闹的深河长街。
      穿着亚麻围裙、杂役打扮的女人端着巨大的托盘与十数杯酒,游走在圆桌之间。柜台后的酒桶倾空了,在新的酒桶被从地窖里搬来之前她会从后厨为每一位买了酒的客人亲自送上。对于那些伸向她的、想要揩油的手,她只是轻飘飘地晃了晃便避开了。木托盘上的最后一杯酒是那个男人要的。她缓缓走到卡座前,平稳地放下了盘中的蜂蜜酒。
      在这样近的距离,她足以看清男人隐藏在兜帽阴影中的面貌。粗旷刚毅,野蛮却又英武,仿佛是造物主硬是在一只凶猛的野兽躯体上雕刻出了建筑般规整而优美的棱角。
      鸢尾花的姑娘们如果能像她一样看见这个男人深刻的面庞,今天恐怕就将没有其他男人能入她们本就挑剔的的眼了。
      男人微微抬起头望了她一眼。他杂乱的短胡须与头发皆是深红色,眼瞳赤红,倒映着酒馆中纷乱的景象,像是有火焰在其中跳动。他取过酒,尝了一口,随后便又望向了窗外。在他手边,靠着窗户放着一柄黑钢大剑。那柄剑没有剑鞘,暗色的剑刃上布满长久使用带来的伤痕,而每一把布满伤痕的剑都能代表着一位经验丰富的战士。正是这把剑的存在让周围的酒客们默然远离了这个男人。
      然而女人却没有走开,她眯起了眼睛,在男人对面坐下,好整以暇地望着他,用极轻的声音淡淡说道:“魔族人。”
      男人没挪动目光,只有嘴角浮现了浅淡的微笑:“走进这间酒馆的魔族人,我应该不是第一个吧。”
      “不,你不是。”女人同样淡然一笑,“不过你是我见过最特别的一个。”
      这句话中蕴含着的意思很多,但男人只装作听不出,低低地笑了两声:
      “是么?不过在我看来你要特别得多……敢和魔族人搭讪的酒馆侍女,也许你是唯一一个也说不定——如果你的确只是侍女的话。”
      “你可以直接叫我绿蝶。”她微笑着说道,“能遇到你这样有趣的人,偶尔当一会侍女也没什么不好。”
      “埃诺克。”魔族人微微颌首。与酒馆相同的名字,这已经足够说明她的身份了。
      “向北的战争开始后,魔族人的确是越来越多了。”绿蝶挑了挑有几分英气的细眉,“告诉我,南方到底发生了什么?”
      “坎塔巴鲁火山爆发了——在你们的语言中称作恶魔火山。”
      “当然了,火山。灼热的灰烬之云笼罩了魔族的土地,还有南方的几座城市,是么?不,告诉我些更“深”的东西……”
      她端起了属于埃诺克的那杯酒,刻意在他喝过之处动了动嘴唇,抿了一小口。
      埃诺克哼哼笑了一声:“……你似乎误会了什么。”
      他一把夺回了酒杯,满不在乎地灌下一口:“你想知道的那些事,我恐怕并没什么兴趣。”
      “是么?你已经看上哪一位鸢尾花的紫衣小姐了么?”
      “擅长弹琴歌唱的女人很多,但懂得战斗艺术的却很少。作为一个魔族人,我当然会对后者更感兴趣。如果我对你都不感冒,又怎么会看上她们?”
      “哦?”
      绿蝶看了一眼自己因为长期使用弓箭而皮肤粗糙的中指与食指,“你的确很不简单……我越来越觉得你有趣了,你真的是魔族人么?……原来如此,比起女人,你更喜欢和你性别一样的家伙,是么?”
      埃诺克没开口,但脸上愈发灿烂的笑已经替他回答了这个问题。
      “哼,这还真是可惜了。难得遇到一个不错的男人。”绿蝶一撇嘴,再次抢过了埃诺克的酒杯,蜜酒接连不停地饮下,白皙纤细的喉咙上下鼓动。再丢回埃诺克面前时,已经一滴也不剩。
      “这杯酒不需要你付钱了。”
      “我已经付过了。”
      “是么?那还真是抱歉。作为补偿,今后无论你在绿蝶酒馆喝下多少酒,都不需要付半个金奥伦。当然,仅限你自己。”
      作为奥拉位置最好的几家酒馆之一,绿蝶酒馆的密酒价钱可不便宜。
      “我突然有些喜欢起你了。”埃诺克咧开嘴笑道。
      “如果我直接给你大袋的金奥伦,你恐怕还能更喜欢我。”绿蝶哼了一声。她扫了一眼酒馆里喧闹的客人们:“喜欢上同性的家伙,我也见过不少。在东普里尔有位非常出名的裁缝就经常将自己打扮成女人的样子,追求他看上的男人。”
      “那样的人只是诞生在了男人的躯壳里的女人罢了。这对他而言应该是种折磨。”
      “慎言。你不该轻率地评价他人的生存方式。他是普里尔最好的制衣匠人,传闻连宫廷制衣匠为德罗斯王打造新华袍前都会去与他探讨一番。也许正是他与众不同的‘爱好’为他提供了特别的灵感。”
      “‘与众不同’?我还以为应该是‘怪异’。”埃诺克哼了一声,“国王不担心自己的衣服上带上野兔的臭味么?”
      “我没想到你对自己的同类会是这样的态度。”绿蝶皱起了眉头。
      “我只是与世俗保持一致。”魔族人扬了扬嘴角。
      绿蝶有些无语地摇了摇头,换了个话题:“既然不是为了鸢尾花,为什么你会来我的酒馆?我出售的麦酒和蜜酒几乎是深河一带最贵的。”
      “味道很不错,是我喝过最好的。”埃诺克扬了扬空酒杯,“这是我第一次来到普里尔。我沿着深河河畔一路走来,这里是我看到的第一家酒馆。就这么简单。”
      “我以为你们应该在北方举着盾牌大剑、巨斧长矛,杀戮辛特兰人才对。”绿蝶伸出纤细有力的手指点了点桌子。
      每个魔族人都是天生的战士。他们拥有人类数倍的力量,魁梧发达的身躯,以及战斗的本能,无论男性还是女性。不过作为神明平衡造物的代价,他们也彻底地失去了与魔法元素的亲和。强大的□□让他们不需要如同羸弱的人类那样越来越多地求助与工具,他们只需要最简单的长矛就能独自杀死一头丘陵虎——这造就了如今他们在人类看来落后之极的社会形态。
      “的确。大多数魔族的战士都去了北部,在比希卡的指挥下与奥拉军队共同作战。长老们深信着他们同盟的效力,相信如今为奥拉攻下的辛特兰的大片土地都会在将来成为我们族群新的生存之所。”
      “你不信么?”绿蝶玩味地笑着,“廷德罗斯有言必践,奥拉不是辛特兰,我们信仰承诺。”
      “没有利益支持的承诺只是一张随时能够烧毁的废纸。”埃诺克笑了一声,“这是你们人族的一贯作风。如果他们真地信守诺言,那反而将是魔族最大的灾难。一支被夹在两个人类国家之间的异族,其下场是可以预见的。”
      “既然你看得这么明白,为什么不去警告同族这一点?”
      “因为我和你们这些狡猾的人类一样,巴不得他们覆灭。”魔族人咧开嘴无声地微笑。

  • 作者有话要说:  更就更(怒
    我画了个新封面~
    话说如果想发图的话评论区要怎么放图……直接丢链接吗 如果最后也没研究出发图办法那我就丢链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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