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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2、第 32 章 ...

  •   林时新到李松所在的关水镇时,已经是中午11点多了,阳光正好,李松在东大桥桥头站着,手挡着太阳,看到“桜市中心到关水”的短途大巴停下,林时新在一个个旅客后面下车,打着哈欠,手里拿着冬捕的工具。

      “新年快乐!小林子。”李松笑着说。

      “新年快乐,小松子。”林时新揉揉眼睛。

      “昨晚没睡好?”李松问。

      “还行吧。”林时新前天晚上在雪中漫步,昨天又在海边看景,其实已经有点感冒了,因为今天要出来冬捕,怕感冒加重,还吃了一片布洛芬。

      “你嘴唇怎么了?又上火?”李松皱眉看着他问道。

      林时新把高领毛衣往上扯了扯,含糊道:“嗯,有点。”

      到了家,李松把提前做好放在大锅里蒸着的菜拿出来摆满了一大桌子,林时新坐在木凳上敲碗等吃。

      “哇,熏肉!熏鱼!我喜欢吃这个!”林时新看到李松端上来的一大盘菜叫道。

      李松说:“提前几天熏上就好了,现在熏制的时间有点短,你原说初五来的……你尝尝,还是不是那个味道。”

      林时新夹了一块吃了:“挺好的!还是大锅熏出来的味道好,我妈在家用燃气炉,怎么弄也不是这个味道……咦?奶奶呢?我带了花生牛奶和枣糕,给奶奶吃的。”

      “奶奶去后山崔奶奶家了,今年那个老太太的孩子没回家,一个人过节,奶奶昨天就去了,”李松把小白菜炒云腿蜜豆辣椒往后面挪了挪,“这个菜辣,你上火别吃了。”

      林时新又听到“上火”这个词,抿了抿嘴,有点犹豫要不要跟自己的铁磁出柜,又觉得难以启齿。

      “你冷吗?我再去添点柴,省得你总扯着你的衣领。”

      林时新:“……”

      吃过饭后,林时新和李松开着农用拖拉机到坷察湖捕鱼。坷察湖在桜市西北部关水小镇,湖岸线蜿蜒,周长有98公里,是天然湖泊。

      他们在方圆十几里用叉子试探,找了一块地方挖开,厚重的冰块下是干净清冽的湖水,李松把地笼放了进去,林时新在一旁布网。

      “今年都有哪几种鱼啊?”林时新问道。

      “三花、五罗、十八子,种类不多,这三种的可能性大一些。”李松说。

      “啊,三花!我要吃三花。”林时新咋吧嘴馋道。

      李松笑说:“以前是谁捕到三花一边流口水一边拿到集市上卖的啊?你这个财迷,捉到也舍不得吃。”

      “今年我一定要吃一条,就吃一条。”林时新蹲在那里用冰铲挖下一个窟窿。

      “你今年来得早,每天我都能保证让你吃上,以前你来得太晚,好三花都被捕走……你脖子怎么了?”李松走近林时新,伸手挽了下他的毛衣领子。

      林时新躲开了,晃了晃左手里的鱼线,垂眸道:“李松,我告诉你一件事,我、我可能弯了……我谈恋爱了。”

      李松握着冰钻的手突然一用力,一大块冰断裂开来,跌进湖水里,溅起水花,扬了林时新一脸。

      林时新:“……”

      李松把毛巾递给林时新,林时新擦着脸:“挺好,你是我出柜的第一人,你的第一反应就是喷我一脸冷水……”

      “我看你是得被浇一浇冷水冷静冷静!是谁?齐斐然吧?我就知道他不安好心!你有事吗?是谁跟我说不喜欢同性恋的?你爸是怎么死的,你妈她知道你搞基吗?”

      林时新抱着毛巾蹲下看鱼,一声不吭。

      李松:“……”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想把他踹进湖里,他闭上眼忍了忍,问:“是他逼你的吧?他来硬的吗?你告诉我,不用怕他,你打不过他我能打得过,我非踹死他不可,这不要脸的玩意儿,耍流氓吗?他……”

      “我自愿的。”林时新小声说。

      “不可能!”李松吼道。

      “真的,”林时新转过身仰头看着李松,“好像很久以前,我就不愿意逆着他的意思,拒绝了很多次,每次他难受,我也不好受。”

      “你,”李松扯着他肩膀上的衣服把他拽起来,脸贴近他的脸,脖子侧边青筋暴起,“你,愿意被他压?”

      林时新不敢看李松的表情,转过脸把自己的衣服拽了回来,脸变得通红,没回答。

      李松仿佛听到天灵盖被重击的声音,眼眶都在晃动,视线模糊里,回忆起体育课后在场外喝水的齐斐然,那势在必得的凶狠表情。

      “鱼进笼了!”林时新蹲下来开始绞收鱼网,期待地看着鱼贯而入,水花噼啪作响。

      多年前,林时新就是李松捕的一条鱼。那时他满13岁了,刚刚够格参与冬捕,跟着200多个冬捕人员祭湖醒网,仪式还没结束,就听人大喊,有个小孩落水了!

      一看是个拿着鱼叉来捡漏的小孩,可能是在冰面上看到有鱼就急忙下冰叉,把有大气泡的冰凿开,自己掉冰窟窿里了。

      冰窟窿比较小,大人下去的话还得再凿开一些,而那块儿本来冰就脆,大幅度扩开凿的话,恐怕会有更大的冰塌陷下来。

      水性极好的李松二话不说跳进去把这瘦弱的小孩救起来,他露着白皙的肚皮,躺在岸上,小脸惨白惨白的,全身湿透了,喘着气看着李松。

      这个画面后来曾无数次出现在李松的春梦里,他对他的喜欢已经伴随着成长融入自己的血肉中,成为一种习惯,他本打算永远藏在心里,看着他娶妻生子、成家立业,可现在他告诉自己,他弯了他恋爱了,他愿意屈居人下!

      “……还有鲶鱼呢,这一笼数量不少,约莫能有40多条……你要揍我吗?”林时新看着李松越握越紧的拳头。

      “我确实想揍你,你别跟我说话。”李松说。

      林时新:“……”出柜的代价真大。

      李松把地笼拖出来,把鱼装好,收拾装备,看样子是要回家。

      “……就捕一笼啊?那个,你是不是恐同啊……我要回避吗?”林时新小声问。

      “你闭嘴吧。”李松说。

      俩人一路无话回到家,林时新被李松阴云密布的脸给镇住了,原以为李松听到了会嘲笑自己,开开玩笑就没事了,怎么也没想到是这个结果。

      林时新小心翼翼地看着他:“那我先回家了,有事给我打电话。”走进卧室收拾自己的包。

      李松几步走进卧室,把林时新手里的包抢过去扔到一边。

      他定了定心神,扯出一个笑来:“我一时没反应过来,你别在意,我不恐同。”

      说完他进厨房去做晚饭了。

      林时新坐在床边纳闷,心想易地而处,如果李松这么告诉自己,自己会是什么反应呢?可是一想李松标准硬汉的面孔、刮完胡子后青色的下巴、棕黑色粗糙的皮肤,如果是个小受,那得多搞笑啊,他脑补了一下,忍不住呵呵哈哈地笑起来。

      在厨房郁闷地刮鱼鳞的李松:“……”

      手机回暖后终于有信号了,某个黏人精的短信一条条涌入,“早安,宝贝。”“起床了吗?”“吃早饭了吗?”“你在哪儿啊?”林时新还在一条条看,没看完,电话打了进来。

      “喂,嗯我到乡下了,信号不好才收到短信,还行,不怎么冷,没有,”他躲着听筒清了清喉咙,“没有感冒,刚回来,捕了好多鱼呢,有三花、五罗、十八子
      ……哈哈,不懂了吧?这是俗语,就是鳜鱼、鲑鱼、鲤鱼,嗯呢,很多呢,今天收获不小呀,还有草鱼,鲢鱼……”

      林时新说着说着把卧室的门关上了,怕外面的“钢铁直男”受不了要打人。他撒谎说在三姨家,怕齐斐然听说他跟李松在一起要不高兴,齐斐然有时很固执,他不想恋爱第三天就吵架。

      李松听着他打电话时开心上扬的语调,心如刀割。

      三花鱼是清蒸的,没有放辣椒,刚捕上来的鱼肉质新鲜细嫩,放一些葱丝和蒸鱼豉油,大火蒸熟即可,李松做菜时发呆,鱼蒸得有些老了,可惜这一笼里最好的三花。

      林时新不觉得没做好,吃得挺香的:“话说你这做菜技术啊,比我好太多了,我就只会乱炖,再就是炒个西红柿鸡蛋之类的,还有煮面,你教教我吧……”

      “你们在一起多久了?”李松打断他问道。

      “唔,确切来说是第三天。”林时新装作叨菜,回避了李松看他的眼睛。

      “第三天?大年三十那天开始的?”

      “唉,别提了,我送财神送到他家了,被他抓个正着。”

      “然后呢?他又表白了?你在北京时跟他住了几天,他那么逼你你都没答应!”李松急道。

      “我也说不明白……其实我当时从北京回来,心情就很不好,你不知道他捶栏杆,手都流血了……”

      “苦肉计呗,”李松冷笑一声,“那种大少爷掼会使用这种套路,你是傻逼吗?你就信了?”

      林时新把碗筷放下,有点生气了,他知道李松是为他好,但就是不想听他说齐斐然的不好。

      “才三天,感情也不深,你趁早跟他断了吧,你知道他什么家庭吗?而且他比我们大很多,又留过学,谁知道在外面有没有过……”

      “没有,他不是那样的人,”林时新抬头看向李松,“你不了解他,其实他人很单纯,而且他说我是他第一个喜欢的人。”

      “哦?我怎么听说他在f国就是因为不正常男男关系才退学的啊?”李松问道。

      “……你听谁说的啊?我不知道,他没跟我说过……他不想说的话,我也不会问,而且也都过去了。”

      “你们做了吗?”李松握住酒杯,粗粝的指关节发白。

      “做……做什么啊?”林时新纳闷地看着李松。

      “那你脸红什么?”李松狐疑地问道。

      “脸红吗?不知道啊。”

      李松把手背搭在林时新额头上,温度烫得他一抖:“你是不是傻啊?你发烧了!”

      晚上林时新躺在床上,看着李松傻笑:“我以为早上吃片感冒药能顶住呢,这次冬捕我可能帮不上忙了。”

      “你要想好得快的话,还是让毛医生给你打一针吧。”李松把冷毛巾搭在他额头上。

      “不干,打死也不打针,毛医生那老眼昏花的,不知道要扎我几次呢。”林时新道。

      “怎么好好的感冒发烧了?”李松用被子把他捂得严严实实的。

      “昨天……他带着我去看海,骑着摩托,我穿少了,风又大。”林时新说,脸上表情竟然带着一丝甜蜜。

      李松把被子掀起来捂到他脸上,用力按着他,林时新在被窝里使劲挣扎:“啊啊啊干嘛啊,趁我病要我命吗?”

      他听到自己因为发烧而变调的声音顿时一惊,不敢再喊了,如果明天还是这样,怎么接齐斐然的电话?

      “要不你还是让毛医生来扎我吧。”林时新眼泪汪汪道。

      点滴打了不到三分之一,林时新已经沉沉睡去,李松换掉他额头上的毛巾,用手摸了摸,还是挺热的。躺到床上前林时新已经换了睡衣,李松把他脖子和锁骨上的“伤势”看得清清楚楚,心里一直在狂骂着齐斐然,他觉得自己才是真正的大傻逼,自己守着这么多年小心翼翼的,竟然被别人给截胡了,难道是因为林时新父亲的事?还是怕林时新跟自己绝交?说到底,还是自己总是犹豫不决,不如齐斐然自信罢了。

      既然他已经弯了,那自己还有什么可顾忌的呢?李松不相信他与林时新多年的感情,比不上半年的相处,三天的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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