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能是个假圣人》归途何在

6、第 6 章

　　一想到此处，伏羲立刻干劲十足撸起袖子出去乒乒乓乓一顿将不周山上下所有异兽全部揍了一个遍，耳提面命一个个教导它们见到妹妹该如何如何，直收拾得这群妖兽异兽俯首帖耳不敢造次，只差趴在地上痛哭流涕方才放过它们。眼见自家地盘收拾干净，他才返回来又对女娲道：“既然你只能走化生造物的路子修炼，总窝在家里肯定不行。不如这样，从今天起日出后放你出去在不周山里走动，日落前回来。就算你的机缘不在于顿悟先天传承，积攒修为的水磨工夫也不可轻易放下。”他摸摸胸口暗想，别的地方不好说，至少不周山范围内所有异兽妖兽仙兽神兽都被他给打怕了，没哪个敢欺负妹妹，总算敢放她在这个圈子里活动。

　　女娲乍听到兄长允许她自己出去简直不敢相信，愣了许久才歪头看向伏羲求证，青年笑得如释重负：“既然你有修炼法门兄长比什么都高兴，原本我都做好从尾巴上拔鳞片送人给你换法宝的心理准备了，今天才知道竟然可以不用拔，当然不能拦着你不叫上进。不周山里没什么东西不长眼敢欺负你，只管大着胆子去。”她听完哭笑不得，也不知道是该感动还是责怪哥哥心思太重——哪里用得到你拔鳞片，我自己的尾巴上不是也有鳞片么！

　　自此之后，伏羲仍旧留在山洞里闭关，女娲则每天晚间直到第二日清早待在山洞修炼，其他时间都在山里游荡。她又没得什么事情做，索性将山中所有野兽全部召唤到眼前看了看，将它们分为几组编成队伍干活……

　　——早就想把那些嘉树和甘树整理一番，不周山下面大片大片土地就这么荒着扔在那里，妖兽们却总要为了争夺食物而厮打，一打起来又总是乒乓作响扰人清净。不如想法子让它们都吃饱，这样一来也就不必为了抢几颗嘉果打得头破血流。

　　暂时没办法让全洪荒一起携手奔小康，但是可以想办法先让自己脚下这一片日子富起来，先富带动后富嘛！

　　修行无岁月，不周山上也没什么寒暑变化，伏羲再出关一会元已到了尾声。他将河图洛书所载内容钻研领悟一遍得出先天八卦，想知道妹妹做了什么连书册也不必翻，只需推演几步就看到她现在正盯着一大群朱厌在……采摘甘树果实？

　　甘树就是比嘉树更远一些果实如桃的树木，因为树干直且高女娲自己根本够不到。但是身形长得如同猕猴的朱厌却可以轻易爬上树梢将最高处的甘树果实摘下来——这些其实都不是问题，唯一的问题是……为什么这些甘树一棵一棵都跟量着长的似的，连彼此间距离都一模一样？虽说方方正正看上去让人顺眼舒心，可是自然生长的树木又没长脚，怎么偏偏就能如此整齐……或者说，是谁吃饱了撑着非得把它们一棵棵挪得不远不近……这样的话就说的通了。

　　而这个吃饱了撑着的似乎就是自己的宝贝妹妹……我是让你去找机缘，不是让你去种地的啊！

　　今天伏羲也心塞塞的，为了妹妹愁到秃头。

　　女娲此时可不知道兄长的头发因为自己受到了一万点威胁，这一会元内不周山上就没有发生过妖兽互相吞食的事，天道甚至为此降下功德。不过这回她并没有长大，而是终于得到了伴生的先天法宝，一只看上去就像是逗女孩子玩儿的红色绣球。虽然一时也弄不明白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但好歹看上去也没有以前那么寒碜，遇到紧要关头还可以将这只绣球当做实心儿的石头扔出去……她试过，用点力气一砸一个坑，砸准到人身上少说得被砸个生活不能自理。

　　不周山外整个洪荒世界正是纷争四起之时，许是不小心说错话也会被龙凤两族其中之一追杀，只有此处一片祥和连个吵架的都没有——所谓食物，大家吃的不过是其中蕴含的灵力，都是开了灵智修行的寻在，只要灵力充足吃肉还是吃素完全不重要……其实还是被伏羲揍过一顿在前，没谁敢忤逆女娲的意思，生怕惹怒了她再把闭关的伏羲招出来，到时候大家岂不是一起倒霉。反正不过花些力气陪着小姑娘玩过家家嘛，帮她把树把花把草分门别类整整齐齐种好，又有吃不完的灵力又不必挨揍，就算再蠢的妖兽也能算得清这笔账。

　　大致明白这一会元妹妹都做了些什么，伏羲忍住火气，挥散眼前看到的情景，实在坐不住干脆起身去山下抓女娲——随便怎么着吧，反正紫霄宫快开门了，到时候把她往里一塞万事大吉，交给鸿钧道人头疼该怎么教育，谁叫他说了要广收门徒不看出身。

　　他一路从山上游下，记忆中光秃秃的山腰上开出了成片成片的田地，不过这里种的不是草木，而是各色灵玉，一看便知最近的玉种也要从峚山和丹水才能寻来。虽然一排排灵玉真的非常整齐养眼，但伏羲看了却更加生气。峚山在不周山东南四百二十里处，连他都没有去过，也不知道女娲怎么就那么大胆子敢自己越过泑泽溜去那里。

　　到了山腰以下，嘉树、甘树、丹树、迷毂树一片一片排的方方正正，远一点的地方还有琅轩树、文玉树、沙棠树等等等等。文茎、条草、薰草、杜衡、荣草、芒草种在树木之间的空地上，同样方方整齐，齐到连一块地里种几株数量都是相同的。

　　这些植物不仅仅生长在不周山附近的山脉中，有些甚至出现在极北之地甚至极西之地。伏羲越游越慢，直到听见朱厌们叽叽喳喳摘果子的声音才完全停下来，他终于意识到妹妹并不是自己想象中那般柔弱需要保护。她完全可以凭一己之力踏遍洪荒世界的各个角落，再安全归来假装什么事儿都没发生，这不是一个弱者能做到的。

　　作为兄长，他为妹妹感到骄傲与自豪……但是，把她塞进紫霄宫的决心和这份感动无关。

　　再不管管她这丫头就要上天了！

　　他重新动作起来向前游去，朱厌们实在是太过吵闹，女娲没有听见越来越近的鳞片滑行声，也不知道兄长正若有所思的敲着尾巴站在不远处看。她正盯着这些狡猾的猴子不许它们偷偷将最好的果子藏起来——兄长似乎对去紫霄宫问道非常重视，既然要拜师求学，总得带点趁手东西当做见面礼才行。那个鸿钧道人她见过，自家兄妹二人和人家不一样，少了两条腿，多了条尾巴，不附加些特长分怎么可能比得过那些同样长了两条腿的人嘛！光外貌这关就过不了好不好。

　　甘树的果实味道比嘉果还甜，吃了它能解除烦恼驱散忧愁。用其果实酿制的果酒味道醇厚芳香、颜色清澈美观，喝了会让人轻飘飘的打从心底里高兴起来。不好说有多惊艳，带上几罐见人总比空手去强。反正灵宝法宝之类的东西他们兄妹俩个肯定是送不起的，只能把主意打在土特产上了，还是那句话，绝对比什么都不带要合适！

　　空着四只手上门就想要人家把立身的本事传给你？世上哪有这么好的事儿！就连傻乎乎只喜欢吓唬人的葱聋都不信。

　　要说兄长闭关这一会元里，开始时女娲还小心翼翼只敢在不周山范围内活动，做的也不过是不许盘踞在果林中的鸟群厮打——原本树木全部挤在一处，低矮一些的要么晒不到太阳、要么吸不着水汽，强者愈强弱者愈弱，眼看着白占了一大片土地肆意生长，真正能结果子吃的却没有多少。每到果实成熟时，树上成群的鴖鸟总要和鸓鸟，数斯、钦原等鸟类大打出手抢夺食物，失败者又会被树下蛰伏的狡与狰绞杀吞吃，循环往复。

　　这一季有住在不周山上的女娲出手调停，不许鸟群之间动辄见血，又硬压着它们将果子尽数取下按照各自数量比例分配，凡是不听话的就一尾巴过去抽进土里。对那些凶鸟来说小命且丢不了，就是脸面难看，毕竟谁也不愿意把肚子露出来任他鸟嘲笑。如果按照女娲的规矩，虽说每个族群都不能占据所有灵果吃个痛快，但死的同族少了，果子分一分再搭上点别的东西也不是活不下去。不想挨揍的飞禽们勉强认下这条规矩老老实实呆在自家领地不再打架。可没过上几天安生日子，麻烦又来了——几只凤鸟从南边飞来驱赶妖兽企图霸占这片果林，不但长翅膀的要赶走，就连没长翅膀的也不放过。

　　凤族自降世以来除了龙族就没遇上过对头，这么长时间繁衍下来数量众多，脾气也大得很。普通妖兽哪里是凤族对手，它们世代依赖不周山下这片嘉树维生，一旦失去这片树林就将流离失所无家可归，可是不走又会被凤鸟杀死，万般无奈下只得合起来去求女娲庇护。妖兽不傻，都知道这姑娘空有修为手段有限，窝在家里这一亩三分地上欺负欺负邻居还行，真要遇上外面来的大能恐怕不靠谱。

　　它们看重的是会替妹妹出头的伏羲。假若凤鸟欺到女娲头上，届时伏羲必然愤而出关轻饶不得这些蛮不讲理的外来户，大家也就可以顺势重归家园了。

　　没想到这傻姑娘看着一声不吭，肚子里却裹着一包坏水儿！

　　她往树林里走了一圈就发动所有妖兽四处收集植物藤蔓，再将这些藤蔓编结成网命挂到最高的树上张开，一日过去网上挂了四、五只大小凤鸟。女娲把那些被缠得动弹不得的凤鸟一只只摘下来，用先天葫芦藤束住脚爪翅膀，不打也不骂，每只每天拔一根尾巴毛，拔到第七天凤族长老前来解救族人，看着树上倒吊着的五只秃尾巴光屁股凤凰气得半天说不出话。

　　“这这这！这简直成何体统！”凤长老见到族人一个个跟土鸡似的倒挂在甘树上垂头丧气，尾巴光秃秃的毫无脸面可言，差点没忍住跳脚大骂。想放火烧了这片林子出气吧，树上还挂着自家族人，就这么算了却也不是凤族的行事风格。

　　他一口喷出个火球朝地上砸了个洞，双手负在背后俨然一副得道高人的派头对躲在草丛中的小兽道：“去把此地主人请出来，老夫倒要好生讨教、讨教！”烧个林子杀几只没屁用的妖兽完全不能一泄他心头之恨，非要将做下这番恶事之人抓出来好生炮制一番，不然传出去凤凰一族在洪荒就别出门儿了。

　　小兽受惊扭头就跑，悉悉索索寻了正在用尾巴画画顺便规划农田种植方案的女娲告状：“不好啦，外头来了只花里胡哨的老凤凰，要打你哩，一口就喷出来一团烈火，砸在地上就是个大洞，快去把你兄长伏羲喊出来！”

　　它倒是好意，但女娲可不打算照做。兄长似乎对紫霄宫问道一事非常上心，这次闭关也是为了提高修为好去听鸿钧道人传道，就这么打断他，万一眼下正在紧要处岂不是前功尽弃？凤凰嘛，再漂亮，那也是鸟，陷在网子里照样跑不掉，老的小的都一样。这次来的又是只老凤凰，正好趁机一气儿赶走它们，省得今天打了小的，明天来了老的，无休无止不得清净。

　　想到这里，她敲敲尾巴赶那小兽道：“都来，预备网子。”小兽央告几次，见女娲不肯听，只得垂头丧气依言喊了不周山下所有妖兽仍按前几次的法子埋伏好。反正女娲又不是没有靠山嘛，人家有胡闹的底气。

　　女娲赶走报信的小兽去组织帮手，自己擦擦尾巴整整衣服去见凤长老，一边往山下游一边在心里盘算：五只凤凰，每只每天贡献一根毛，拔到现在一共积攒了三十五根，就不知道今天新来的年长凤凰尾羽会不会多一些。虽然不知道有什么用，但是看上去五彩缤纷真的很漂亮，将来出门在外说不定还能用这些羽毛换点好东西回来。

　　待她来到嘉树林，送上门儿的新“提款机”正在绞尽脑汁给先前被网住的五只凤凰解绳子。可惜这些看似普通的藤蔓都是先天葫芦藤，别说区区几只凤凰，就连女娲自己被捆住了想出来也得颇费一番功夫才行。

　　凤长老努力许久，连原型的喙和爪子都用上了也没能弄开这些看似脆弱的藤蔓，又不能一把火连族人一块儿烧了，正气得拿翅膀狂拍这几个不省心的后辈。

　　女娲到得正好是时候，凤长老一听见草木悉索声就收起翅膀转过来想看看那个愣头青这么混不吝的不给凤族面子，等好容易将本体调转方向一看……好么，原来是个生鳞片长尾巴的女娃娃。

　　既然如此，那就别怪老夫不客气欺负小丫头了！

　　在凤族长老看来，女娲人身蛇尾，还敢对他的族人下此狠手，必然与东边的长虫们同气连枝一个鼻孔出气。他正欲展翅腾空一口真火烧平不周山，岂料身后不知何时也张开了一张同样的大网，巨大的五彩凤鸟潇洒转身，然后华丽丽的一头撞进网里去，在一群妖兽幸灾乐祸的小眼神里直直从天上掉到了地上。

　　——这丫头连我们本地人都不敢招惹，你一个外来的敢对她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呵呵！

　　这些网子编织的时候混用了不少不周山山腰阳面生长的先天葫芦藤，凤长老仅凭自己一鸟之力根本无法挣脱。他维持鸟形仰躺在地上，左翻右滚怎么也不能将翅膀从网子里弄出来，又用力拍打几下翅膀想直接就这么挂着网子飞起来。女娲怎么肯轻易放掉猎物，她命双头牛身的天神上前踩住藤网，用新铰下来的葫芦藤刷刷几下把凤长老里外捆了个结实。见他连根爪子也动弹不得，这才退开两步盯着人家的尾羽不放。

　　“你！你欲何为！”凤长老浑身一震，一股恶寒顺着脊梁骨蔓延开来，想到几个后辈倒挂在树上光屁股的凄惨模样，要是他现在能恢复人形绝对会捂着裤子拼命往后退——这不仅仅是物理打击，更是精神毁灭，不知比其他满脑子都是肌肉的家伙们高明了几个段位！

　　凤长老见女娲慢慢离自己越来越近，内心恐惧却又无力挣脱，不得不服软喊道：“道友，道友有话好说啊道友！”他现在无比希望这丫头的性子能和她的脸一样看上去不谙世事，只要今天能熬过这一劫，他日必要带领族中子弟前来踏平不周山！

　　女娲听见这只凤凰口吐人言，停下来上下打量一番，最终没能忍住伸出双手凶残无比的揪了人家一根尾羽下来——来都来了，抓都抓了，反正梁子已经结下，顺手放了它和拔毛以后顺手放了它，其结果不会有什么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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